《往事》15

《知青经历》8

（写于2021年8月）

当年下乡村里的好友陈老弟专程从长泰高层村送来杀好的番鸭，还带来刚摘下的一大袋龙眼。龙眼是我最喜欢的“果子”，今天就放开吃个痛快，不管它血糖指标啦。漳州盛产各样水果，从小就认识荔枝、香蕉，柑子、柚子，但在接触最多的水果要数龙眼啦，小时候觉得奇怪，城里四处都是龙眼树，为什么却没有种荔枝。

龙眼佳果百吃不厌

很多同学家里屋前房后都种有龙眼树，嘉禾小学和后来的实验小学新校园里也到处是龙眼树，最多的还是在中山公园内。龙眼树5月开花，8月成熟，一般9月新学期开学市场上就不见卖龙眼了，要吃只有冒险爬到树上去摘树梢末端的龙眼“屑”（残果），这是我最早认识的《物候学》。小学生顽皮，龙眼还没成熟，就会爬上树去糟蹋果实，漳州有句俗话说孩子贪吃，龙眼还没成熟龙眼核还是白色的也摘下来吃，叫做“白核吃到乌核”。成熟时经常会遇到台风天，当年天气预报不像现在这么普及和准确，往往不会提前采摘，台风一来，一季龙眼就免收了，但树下满是掉落的龙眼，小孩子反而可以吃个痛快。印象最深的五九年的那次823台风，第二天我在公园树下捡了一大袋龙眼粒。

从龙眼树想起了小学时代的除四害，当时麻雀上了伟人所列黑名单。大约在五九年记得《中国少年报》登了好几篇文章，历数麻雀的害处，说一只麻雀一年可以吃掉多少粮食，会与人争粮。消灭麻雀，除了用弹弓、用风枪（气枪）打，也可以设机关网罗、还有直接在墙洞掏鸟窝（麻雀不在树上做鸟俦），甚至用毒粟（稻谷）灭杀。最轰轰烈烈的是全市统一消灭麻雀。大家手举绑布条的长竹竿，摇旗呐喊，敲锣打鼓，连脸盆也用上。那天下着小雨，我们的岗位在民主路同学家，看到麻雀惊魂未定纷纷掉落，大显人民战争的威力。不久龙眼树的害虫——“尿吠”（椿象）却泛滥成灾。接着学校又发动大家上树捉“尿吠”，定任务上缴带有尿吠卵的龙眼叶。用政治意志来改变大自然的规律，往往适得其反。好在不久就给麻雀平反，臭虫替补成了“四害”，臭虫没了再改成蟑螂。

奇怪的是，那时龙眼花也能卖钱，开花时节，经常见到有人天一亮就会带着扫把畚斗，到公园里扫龙眼花，扫回来放在砖坪或埕儿曝晒，可以卖什么价，没记住，也不知道龙眼花收去有什么用处。我写过的《鸡毛肉骨》文字有读者留言，提到龙眼核也可以卖钱，确有其事！有说去买去当种子培育树苗，但龙眼核含有淀粉，困难时期就有人将龙眼核磨粉做粿充饥。

龙眼树硕果累累

后来上山下乡到长泰高层村，村子里也有很多龙眼树，以前，每棵龙眼树都有主人，有几代相传的，有的果树土改时更换主人，大家都会细心照料，后来，果树变成集体的，也就没有明确的产权归属，结的果就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我们几个专业队的知青住在瓦窑边的一座旧屋，周边龙眼树是第一生产队的。有一次龙眼丰收，生产队以外也可以买，记得每斤5分钱。觉得合算，我们买了吃以外还学会加工成龙眼干。

龙眼干有两种，一种是带壳的，北方人物稀为贵，觉得壳也有功用；一种是只有果肉，是产妇滋补营养品。所谓桂圆干应该是不带壳吧。纯龙眼干有散“面”的，也有组合成块的。不论哪种都要将龙眼粒放在簸箕上晒干。如何加工，当地人没做过，也没有百度可查，只好自力更生。先拿少量龙眼做试验，将晒干的龙眼粒放进小铝锅，用炭火灰烬微微加热使糖分软化，剥壳后龙眼肉容易与核分离，用手指或小刀轻轻剥离，顺手翻转，靠果核粘性小的一面朝外，有粘性的外面朝里，这样就会保持每枚龙眼肉干爽分离。终于成功，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没有盗取知识产权的情况下成功制作了批量的龙眼干，可惜投入产出和经济效益评估没把它记住。

插队的生产队仑仔尾村在离高层大社几公里外的半山上，厝前屋后种有很多龙眼，品种很好，叫做福眼，树冠互相争夺阳光所以特别高大。龙眼的种植分布与荔枝大概相同，仑仔尾村是龙眼种植区域的边界，再进去几公里的安溪地界就没见到龙眼的踪影，估计和海拔和霜冻影响有关。龙眼树怕霜冻，遇到霜冻树枝会部分或全部枯死。龙眼花是高产优质的蜜源，荔枝蜜第一，龙眼蜜就是第二了。蜂农要迁移蜂群，连续追赶龙眼花期，九湖一带，4月采荔枝蜜，5月初采龙眼蜜，5月中旬转场同安，下旬再转泉州莆田，没听说有继续往北，估计当年福州宁德已没有成片种植龙眼了。后来有晚熟品种，还有反季节品种，加上从泰国进口，一年吃到龙眼的时间就很长了。

龙眼花是优质蜜源

龙眼开花使我的“甜蜜“事业达到顶峰，下乡后期我养了蜜蜂，有了自己的蜂群，先跟师傅一起在北溪边华安山区采冬蜜，后来赶去九湖采荔枝蜜，之后其他蜂农要转场去同安泉州采龙眼蜜，我不想奔波就将几箱蜜蜂放在漳州家里的砖坪（阳台）上，准备就地采龙眼蜜。中山公园大片龙眼树就在附近，几天蜂巢里蜂蜜满了，因还没购置离心式甩蜜机，只好土法上马，用塑料布铺在房间地上，取出蜂脾，用手工轻轻地将巢格里的蜂蜜甩出，再去收集洒在塑料布的蜜液。连同九湖荔枝蜜的收成，收入可观，居然可以买下了一台闽江缝纫机和一辆永久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