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老传统:缅怀先人,踏青游玩

家天看过去 2024-05-08 05:32:19

《往事》169

《岁月随想》45

最近连日暴雨,一直担心约好的日子不能成行。4月27日,雨过天晴,何家子孙三代共15人,分乘5部车,从厦门漳州两地,到达与华安交界的长富山陵园,为长眠在此的二老扫墓,共同追思血脉的源头。父母在世时不谙民俗,只重视”新正“和清明两节,所以我小时候总盼着一年中这两个开心的日子。新正过年要“炊”(蒸)粿,穿新衫,放鞭炮,“踅”(逛)”公爷街“;清明节则可以趁上山“巡风水”(扫墓)之机,一家人能到野外游玩。儿时清明踏青的快乐时光至今难忘,近年家族这一好传统又得以恢复。

子孙追思先辈二老

记得小时候每年的清明,一家人穿上喜欢的衣服,带上好吃的“乌目睭”(黑眼睛,糯米做的甜食),到西郊马鞍山“巡墓”(扫墓)。父母整年忙于生计,这是全家难得的郊外春游。祖父母去世后葬在马鞍山,那里离城不远,从西街,穿过湖内村,不一会儿就到了,位置大体是现漳州职业技术学院的后山。

祖辈从泉州来漳州开立福文斋刻印店,我母亲是家里的独生女。祖父去世后,由父母继承祖业,福文斋成了漳州出名的老字号。那时,郊外的望高山一带都是墓地,记得马鞍山是东坂后教会专属的墓地,很多教友死后都葬那里。印象附近还有座“福州山”,据说是在漳州的福州人买下的。坟墓前都立有花岗岩墓碑,上面刻有逝者籍贯、姓名及孝男孝女子孙名字,北桥靠瑞京路有家石匠店,就专门在打凿墓碑。墓碑石刻和墓志铭成了长久保留历史的载体,可惜1966年“破四旧”时很多都被破坏,还好鼓浪屿著名的“番仔墓”只是部分被毁坏,才得以成为申报“世遗”的硬件。

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墓地

从湖内到马鞍山有条小路,沿路春意盎然花草茂盛,沟涧两旁长有白色的“谷白”(百合花),可随手摘下放在墓碑前,还认识了“毛神花”和“来叶剌”等野草野花。路边的池塘、水沟有小鱼、小虾,我常带着小网兜去捞,捞到一种叫“三观”的小鱼,养在鱼缸里当斗鱼,捞的更多是蝌蚪,回家可以观察到小蝌蚪长出腿变青蛙的过程。有一次遇到湖内田里割麦子,顺手捡了几穗麦穗,脱粒种在花盆,发芽、成长、抽穗居然又长出了小麦,这些趣事让我一辈子不忘,郊游成了我儿时学习大自然的课堂。

1949年,我出生不久,就被抱着跟家人出游扫墓,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据说是表哥吴恩典借了照相机为我们一家人拍的。照片左起:二姐、三姐、母亲、我、父亲、四姐、大哥、大姐,前排小孩为三哥、二哥,全家共10人,那时小妹还没出生。

老照片:清明一家人扫墓合影

二十年后的1969年,家人扫墓又一次拍照留影,那时家里刚买了台海鸥牌照相机,失学在家的俩兄弟准备做谋生之用,小外甥女身上背的就是新相机的皮套。照片里有我父母和五个兄弟姐妹,用相机自拍,身边松树抽出新芽,正是“松柏吐红,大人囝仔饿得赶狂”的清明季节。去时发现“破四旧”也殃及墓地,墓碑上面刻有十字架的,多有被敲打破坏的痕迹。那时的人不怕鬼神,竟然敢把墓碑挖去围猪圈,铺沟渠。后来山头开采石头,土方倾泻山坡,第二年清明,再也找不到先人的墓地,这张照片成了绝版。

1969年马鞍山扫墓绝版留影

父亲这边的长辈墓葬,没去过,但家里留有民国21年(1932年)祖父去世“出山”的照片,可见当年漳州基督教会已有程序化的殡葬礼仪。这是不可多得的历史资料,反映了民国初年的漳州民俗风情。

民国21年祖父何礼田葬礼

80年代推行火葬之后,父母于90年代先后去世,骨灰寄存殡仪馆,人来自尘土又复归泥土,是父母的心愿,后来建了公墓,就将父母合葬在长富山。记得年已八十的老父亲曾说过,假如年老能死在边远山村,就能有完整的身体,等待主再来。人死后的归宿,有很多说法,基督教认为,死亡并不是人生的终点,只是一个过渡,信主得永生。有的认为人死后,灵魂会离开肉体,信主的升天;有的认为,人在死后要先经历审判,并根据信仰和行为的善恶,进入天堂或地狱。当下父母是“在天之灵”,还是“入土安睡”,就不得而知了。

公墓开发,似乎比房地产好赚,每平方上万,只需不多的造价,却没有传统墓地的永久产权,据说如果后人没有缴交“物业费”,以后会被当无主处理,然后再行出售,如能按期缴交,几代之后,会不会承受不起几十位逝去长辈的巨额物业费?不过未来如何,都不用我等老人去考虑。

今年家族扫墓合影

长富山追思先人之后,按何家老传统,即转入游山玩水模式。去年扫墓后去了华安仙字潭玩,今年我提议到我们上山下乡的山村去接受“再教育”。陵园刚好在去长泰高层村的半路,车经过山清水秀的九龙江峡谷,从华安利水水电站大坝跨过北溪,下穿鹰厦铁路,沿着林间村道,很快就到了充满田园风光的坂里乡高层村。好友陈遵行老弟在新居欢迎我们,他的四层洋楼落成不久,当年插队高层,得到老陈一家帮忙,让我们度过那漫长的艰苦岁月。晚辈们知道有长辈在这里当过插队农民,也听过我讲的知青往事,这是是第一次来高层,对这里充满好奇和新鲜,但其中有个当年读中学后来在三中当老师的外甥,就曾两次坐火车来看望正在下乡的舅、姨,算旧地重游。好友杀鸡宰鸭盛情招待大家,还特地上山采摘草笋让大家尝鲜。

高层村鸟瞰

老友陈遵行的新居

参观老友新居

老友陈遵行盛情招待

午饭后,我带晚辈们到山村四处走走看看。高层村是漳州还保留原住民习俗语言的三个畲族村之一,游览了高层村漈头畲族文化广场和凤凰台,接着去参观刚建成不久的“天绘园”民居、研学度假村,这是我下乡的仑仔尾自然村老朋友的后代投资开发的。眼前一片美丽的田园风光,现在村里各方面的条件也大大改善,交通便利,不知晚辈们会不会产生错觉,以为在这里上山下乡是很惬意的事?我们亲历者是不愿意再次去接受难熬的“生存再教育”。

九龙江北溪及支流高层溪

毗邻的利水村圆土楼:隆兴楼

长泰境内北溪第二支流:高层溪

雍正年间的人和楼

兄妹与晚辈在高层村合影

“天绘园”旅游度假村

高层村还有一个独特的现象,早在一百多年前,基督教就传到这个偏僻边远的小山村,仑仔尾村几代村民一直保留淳朴的信仰。山村搬迁山下后,原有破旧聚会场所,重建了宽敞漂亮的礼拜堂。我们参观时恰逢村民在做礼拜,还见到几十年未见的村民朋友。

山村有座礼拜堂

回顾去年,疫情刚过,我们家人再次集聚上山扫墓,家住广州的外甥也特地赶来,大阵仗好热闹,之后去游览华安仙字潭景区,观看罕见的天书摩崖石刻,在汰口品尝了美味闻名的九龙江北溪溪鱼。

去年扫墓后游览仙字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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