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7月,“8291”工程的科研专家工程师们秘密入住了大连市海军招待所,为“巨浪一号”的试射做准备工作。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衣着朴素,言谈平常,给人一种普通出差公干人员的印象。
这一批人中也包括了我国著名导弹专家丁总 工程师,他同样打扮朴素,随身携带着一个棕色公文包,走到哪里都拿着,片刻不敢离身。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公文包内装的东西,正是关于“8291”工程和“巨浪一号”的7份机密文件。
这是3万多技术人员,花费了15年才凝聚的科研成果,自然得万分小心。
当时正值夏天,大连天气很热,科研专家们忙碌了一天浑身都是汗水,回到招待所后纷纷相约去浴室洗澡。有同事招呼丁总一起,丁总担心公文包,便道:“我得留在房间保护好文件。”但同事不以为意:“这里是海军招待所,又不是外面,应该没啥。”
这一句话让丁总卸下了防备,也确实,没人知道他们是工程师,也没外人知道他的公文包里是绝密文件,而且海军招待所也不是普通地方,不会有人在这里乱来。丁总心里也确实想洗澡,于是便答应下来。
将公文包小心藏在床头柜中,把门锁好后,丁总跟着同事来到了浴池。不过他终究心里记挂着文件,因此洗得很快,仅十分钟不到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一打开房门,丁总就感觉到有一阵风吹来。他疑惑望去,竟发现房间中用来通风的小窗处于打开状态!
丁总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跑去查看床头柜,结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棕色公文包竟然消失了!丁总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赶忙叫来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光天化日下我的包被偷了!”
工作人员吃了一惊,在海军招待所还是第一次出现盗窃的事情,也不敢怠慢,当即封锁了招待所及大院,开始盘查可疑人员,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
丁总无奈,万分愧疚地拨通了上级的电话,颤声报告了此情况。
该案逐级上报,很快就传到了开国上将、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国务院分管国防科学技术工业委员会的副总理、“8291”工程总指挥张爱萍的耳中。张爱萍非常震怒,这项工程关系到我国未来国防,容不得半点差池!他当即给当地公安局批示:“事关重大,不惜一切代价,迅速破案。”
张爱萍上将
很快,中央军委保卫局和公安局的侦查专家就赶到了现场,进行细心勘察。现场情况其实也不复杂,很明显就发现了招待所院墙上的新鲜脚印和房间小窗被破坏的痕迹,显然是有人翻墙进院,然后通过小窗进入房间,窃取了东西。
专案组立马召开了案情分析会,人们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意见。大多专家认为,案犯能如此轻车熟路,精准盗走国家机密文件,绝对是有预谋、有组织的作案。案犯极有可能就是境外敌对势力的间谍,并且就隐藏在海军招待所周边。
但这个结论一出,就遭到一些“8291”工程师的反对。他们认为:“8291工程机密程度很高,保密工作非常严格,在国际上没有一点风声,情报也显示,美苏日等国家对此工程一无所知。”换句话说,如果真的是间谍所为,其背后牵扯令人惊恐。
会议很快陷入僵持,气氛异常凝重。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发声了:“我认为这绝不是有预谋的间谍作案,真相可能很简单,就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人们闻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西区公安分局局长王吉章。
王吉章有着20多年的办案经验,他隐约觉得此案没有那么复杂。他分析道:“案犯在现场留下了清晰的指纹,如果是高级间谍,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而且这种盗窃案在不久前当地发生过,同样是翻墙撬窗入室盗窃,手法一致。”
有人提出质疑:“那为何偏偏偷走了装有机密文件的公文包呢?”王吉章道:“小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钱财。那个公文包鼓鼓囊囊地,小偷可能以为是钱财,顺手就拿走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里面是文件。”
王吉章的分析让在场之人若有所思,但事关重大,专案组也不敢武断下令。因此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内部自查和盯紧进出口岸,一路全城秘密走访调查搜捕。
但一晃半个月过去,结果却令人失望,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正当专案组心急如焚时,不远的某工人疗养院又遭到小偷光顾,财产损失700余元。王吉章闻讯到现场调查时发现,其作案手法与海军招待所的案犯手法一致。这让他更加笃定了海军招待所失窃案是普通盗窃的想法。
根据多年经验,王吉章在这类案犯最喜欢的浴场、麻将馆、桥洞等地方加大了警力巡逻,期待能有所收获。皇天不负有心人,8月15日,两名警察在当地某浴场巡逻时,经群众举报,逮捕了一个在女厕所偷窥的男子。
该男子的行为非常诡异,在被警察郭德文抓捕后,多次尝试跳车逃跑,求生欲望非常强烈。在审问他时,也发现不少疑点。比如他是当地电机厂的消防员、善于攀登,口袋还装有两包当时很少人能抽起的高档香烟。显然以他的工资,是不可能抽得起的。
王吉章立马调来最近几起盗窃案的卷宗,经过比对,那些现场遗留的血液和掌印,与该男子都十分吻合。铁证如山,该男子也干脆承认了盗窃疗养院和宾馆的事实。警察前往他的住处,果然也搜到了粮票现金等物。
就在大家以为要结案时,王吉章却对该男子又进行了突击审讯:“你还有一件事恐怕没有交代!”该男子慌乱否认,王吉章指出男子的家离海军招待所很近,文件被盗当天男子就职的电机厂正好放假。综合来看,该男子有重大作案嫌疑。
该男子见事情败露,再也隐瞒不住,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作案过程……
案犯外号:干豆腐原来,男子名叫刘迎福,外号“干豆腐”。7月6日下午,他路过海军招待所门前,见进出之人都衣冠楚楚,面带笑容,好吃懒做生活不如意的他心生嫉妒,由此产生了盗窃的想法。由于是厂里的消防员,翻墙也是轻车熟路。
悄悄潜入后,通过小窗他观察到丁总与朋友离开,于是立马用铁棍将小窗撬开,进入房间搜刮了一番。在翻到床头柜里的棕色公文包时,见里面鼓鼓囊囊,还以为是现金,大喜之下也顾不得查看,就匆匆夹着公文包逃离了。
出来后,他没有回家,而是一直坐公交到了海边某公园。他一头扎进公厕,迫不及待检查自己的“战绩”,结果翻了半天,皮包里除了一大摞纸,什么值钱的都没有。
刘迎福无聊得拿纸看了看,结果发现上面都是他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但他至少有“机密”“国家”等字,瞬间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刘迎福心里也没什么家国大义,他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将错就错。他将所有文件都撕了碎片,和公文包一起扔进了粪池当中。企图以此“毁尸灭迹”。
当警察得知这个消息,立马赶到了该公园的公厕,但由于已经过去一个月,粪池已经被掏了好几遍。警察不敢怠慢,连忙调查明白了粪便的去处,连夜来到大连甘井子区的辛寨子乡。在一片菜地上,才发现了机密文件的部分碎片。
在确认了文件没有落入他人之手后,专案组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文件没了可以再写,技术泄露了那就罪过大了。
至此,历经47天的“8291”工程文件失窃案告破。
尘埃落定经历这次风波之后,工程师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重新整理出文件后,张爱萍上将准许“8291”工程继续进行。1982年10月1日,经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新华社向全世界发布试射预告。10月12日,巨浪一号试射成功。
这是我国第一型固体战略弹道导弹、第一型潜射导弹,它的成功标志着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五个拥有潜艇水下发射核导弹能力的国家,具备了二次核打击能力,也有力震慑了那些心怀鬼胎的敌对势力,从此中国在世界发声,也更加有底气了!
巨浪一号试射
此案结局:工程师丁总因疏忽导致绝密泄露,但念及他是无心之失,情有可原,处以通报警告处分。公安分局王吉章神机妙算,破案有功,给予内部嘉奖。而案犯刘迎福,进入海军招待所盗窃胆大包天,撕毁机密文件穷凶极恶,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这辈子都将与铁窗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