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到的备胎》
我是裴晏之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恋爱了我消失，他分手了我出现。
面对外人的调侃，他总是搂住我的肩膀笑称：「叶昭昭，是我好哥们啊。」
我只能强忍着酸涩，把对他的爱意咽回到了心里。
直到我听到他和朋友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清楚我的感情，只是把我当成了随叫随到的备胎罢了。
1
「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叶昭昭吗？样貌身材家世就连学习都是拔尖的，光是我们系追她的都不少，你要是错过了，哭都哭不出来。」
我站在裴晏之卧室半敞的门外，停住了脚步。
忽然好奇在外人眼里，他对我的评价究竟是怎么样。
伴随着熟悉的轻笑：「瞎扯什么呢？我跟她好兄弟，从小一个开裆裤长大的，能有什么好感？」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我苦涩一笑。
我和裴晏之从小就是住的对门，陪着彼此度过了人生所有的重要阶段。
我在高中那年就意识到了自己对他不同寻常的感情。
心甘情愿地放弃了更为优越的京大，选择了本地的江大，只是为了可以待在他的身边。
只可惜上了大学以后他开始恋爱，身边的女生也从我变成了无数人。
害怕他的女友不舒服，在他确认恋爱的第一天我就会选择退出他的世界。
每一次都是一通电话打来「喝酒吗？」来预示着这一段感情的结束。
久而久之，我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我调整好情绪，扬起一抹笑正准备靠近的时候又听到。
「说真的哥们，你是真不知道叶昭昭喜欢你吗？」
「我当然知道啊。」
大脑像是被什么击中，压抑得我无法呼吸。
我自以为隐藏的感情，原来裴晏之都知道？
那他对我是怎么看待呢？
「你都说了她样样拔尖，最重要的是死心塌地地喜欢我，当初她可是为了我放弃了京大的。」
「不过咱们年纪还小，我还没玩够呢，等玩够了，再和她表白顺理成章，像叶昭昭这样的，适合结婚。」
裴晏之的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我感觉呼吸停滞眼前一片黑暗。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裴晏之一直都清楚。
我自以为是的伪装其实早就被看透。
一个适合结婚的备胎，这就是我在他心里的模样。
恶心地想吐。
在我心里那个洋溢笑脸，说着要保护我的骑士好像一瞬间地烂了。
2
回到家母亲看到我手中提着的小蛋糕询问着。
「不是给小裴送蛋糕吗？怎么又提回来了？」
我强忍着悲恸：「他不配吃！」
母亲嘟囔了两声，以为我们只是吵架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裴晏之见我迟迟没有过去，发了个消息过来。
「昭昭你人呢？我等你的小蛋糕等了好久了。」
原先小声抽泣的我哭得更大声了。
死渣男！
不配吃我亲手做的东西！
电话紧接着微信打了过来。
裴晏之的声音清朗，与刚才在屋内和朋友交谈时候懒散的模样截然不同。
「昭昭笨蛋，你是不是做失败了不敢拿过来？你放心，就算做糊了我也会为了你吃下去的，我保证不嫌弃。」
他的朋友还发出起哄的声音。
曾经我就是这样一次次地被这样暧昧的假象蒙蔽了双眼。
想到他人前人后虚伪的模样，我只感觉胃酸倒流，没忍住呕了一声。
「我去！叶昭昭你怎么了？我现在立刻过来！」
「别！」
我着急地大喊。
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裴晏之。
是发疯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毕竟他从未表露出什么对我超过所谓朋友的感情。
所有的恋爱暧昧也都是肆无忌惮和我转述。
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地对他好而已。
只不过现在我不想再继续这样没脸没皮地心甘情愿地当个备胎了。
我深吸一口气，「我有点不舒服，要先休息了。你别来找我。」
裴晏之也像预料中的一样并没有过来。
3
平时假期结束，我都是坐裴晏之的车回学校的。
只不过这次我一早就收拾好了行李，连午饭都没有吃就打车离开。
到了下午我收到了裴晏之发来的消息。
【东西收拾好了吗？我查到了一家新开的日料店，正好吃完晚饭再回去。】
【不了，我已经先回学校了。】
我看着聊天框上正在输入中反复了很久。
最后一个「？」扣了过来。
我没有再回他，只是自己拖着行李慢悠悠晃到了宿舍。
打开手机才发现已经被裴晏之刷屏。
【你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
【和阿姨吵架了？】
【不是，叶昭昭你回个消息啊。】
【你最近越来越大小姐脾气了？你这样，怪不得没人要啊，也就我不嫌弃你了。】
【……】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讽刺。
裴晏之每次我不回消息的时候就习惯一通电话打来。
无论白天黑夜。
「怎么回事？消息也不回的？」
我深吸一口气：「裴晏之，我们以后不要这样联系了。就做普通朋友就好。」
对面就连呼吸声都停滞了。
「叶昭昭，你发什么神经？说这些莫名其妙的。」
「裴晏之，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什么意思。」
不同于往日的迁就让裴晏之彻底陷入了沉默。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滴滴的鸣笛声。
随着他的一句低语咒骂，手机像是被扔到了一边。
挂断后周雪凑到我的身边小声安慰：「昭昭你没事吧？和裴晏之吵架了？」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毕竟只是我单方面的决定终止这场可笑的单恋。
4
裴晏之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遇到事情的分歧，永远都是我低头认错，更何况这次还是因为我单方面的「不领情。」
距离冷战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但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毕竟裴晏之恋爱的频率过于频繁，我也早就习惯了和他长时间的断联。
我正想得出神，教室内女同学的惊呼声把我唤醒。
只见门口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身材高挑的男人走进。
衬衫的纽扣被解开，正巧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我被周雪拽着坐在第三排，可以清楚地看见锁骨处的黑色小痣，格外的勾人。
再继续往上，滚动的喉结，软嫩红润的唇，高挺的鼻梁。
还有那双和我对视微微上挑含着笑意的凤眸。
我惊慌失措地转移视线，把头低得死死的。
爱看美人是人的天性，可当场被抓包又是另一回事。
周雪笑得一脸得意：「怎么样？这个位置不错吧！小道消息秃头教授今天请假，让祁学长代课，你就偷着乐吧！这不比裴晏之帅多了！」
裴晏之有一双格外好看的桃花眼，总是走在时尚最前端的他凭着精致的五官被校内的同学称为钓系美男。
但祁铭俞不同，他的眉骨轮廓格外的精致，面无表情的时候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我下意识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已经开始讲课的祁铭俞稍抬眉眼，我心虚地扯开视线。
一整节课都显得格外的漫不经心。
5
三节课结束，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拉着周雪快速地逃离。
周雪则已经完全被祁铭俞的美色给吸引，喋喋不休地讲着。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听说祁学长以前是你们一中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小道的八卦听听？」
这件事我确实知道，毕竟长着那样的一张脸，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他高三的时候我才高一，哪里知道关于他的事情。」
对于祁铭俞也只是知道有这个人的程度罢了。
周雪撇了撇嘴：「我看你啊当时就是满脑子都是裴晏之那个大渣男，眼里容不下别的沙子。」
被狠狠戳穿，我窘迫地轻咳一声。
「好了我和裴晏之的事情都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
「你觉得祁学长怎么样？刚才上课的时候我看他可一直在看着你呢。」
我后脊发麻，脚底一空，没有踩中最后一个台阶。
眼看着就要坠落，身子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拦住。
劫后余生，我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正准备回头道谢。
却发现主人公正是我们刚才交谈的对象祁铭俞！
几个小时内，两次被对话的主人公抓包。
我轻阖双眼，恨不得刚才就摔晕了过去。
「还能站得稳吗？」
我和祁铭俞紧贴着身子，隔着薄薄的布料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说话时候上下浮动的胸腔还有温热的体温。
鲜少和男性接触的我瞬间上脸。
「可……可以！」
嘴上这么说，脚却不自然地一软，又重新跌入了祁铭俞的怀里。
「我说你怎么对我是这个态度，原来是钓凯子去了？」
熟悉而又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6
裴晏之穿着一身球衣徐徐走来，银白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顺着精致的脸颊滑落。
那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我和祁铭俞紧贴的身子。
见我无动于衷，更是拉扯着我的手腕，像是物件一样把我扯了过去。
本就腿软没站稳的我更是彻底脚崴，吃疼地倒抽冷气。
「裴晏之你发什么神经！」
现在正是下课的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裴晏之哪里丢过这样的面子。
他前一秒眼底的愧疚消失得无影无踪，紧咬着后槽牙，盛气凌人地看向身后的祁铭俞。
「你为了他跟我闹？」
我有时候都在思考，凭裴晏之的理解能力，是怎么考上江大的。
我不喜欢成为被人围观的对象。
那些喜欢裴晏之的人，明里暗里叫我汉子茶，绿茶婊。
曾经因为和他们一样喜欢裴晏之，我可以忍受。但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因为他成为众矢之的。
「放开我！裴晏之你是我的谁啊？你管我？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
裴晏之语塞，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又和面色淡然的祁铭俞对上视线。
艰难地从唇齿中挤出：「我是你青梅竹马的朋友！你和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我在学校有义务代替你父母管教你！」
我讥笑出声：「那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习惯了我站在他的身后甜言软语的裴晏之哪里受得了我这样的语气。
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狂跳。
「叶昭昭你他妈是不是跟他睡过了！这么帮着他说话！」
一巴掌打在了裴晏之的脸上。
因为太过用力，我的手掌都在发麻发热，更不要说裴晏之白皙的脸颊。
「裴晏之，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话音刚落，祁铭俞拳头已经砸在了裴晏之的脸上。
他的力气很大，裴晏之被硬生生打得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祁铭俞你敢打我！」
杀红眼的裴晏之甩开身后兄弟的手和祁铭俞扭打在了一起，周围的人就算是想劝阻也无从下手。
我本以为在长年健身的裴晏之面前，祁铭俞根本不是对手。
结果却出乎预料，裴晏之几乎是被祁铭俞以压制性的优势打倒在了地上，脸上不过只有轻微的红肿。
只不过身上的衬衫在拉扯中纽扣全部掉落，露出里面白皙精壮的身姿。
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甚至再往下还能看到腰腹两侧人鱼线的凹陷轮廓。
裴晏之每次在打球的后期上头时，总是喜欢把上衣脱掉，久而久之也就记住了他腹肌的轮廓。
我曾经以为他的身材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但在祁铭俞的面前忽然显得不堪一击。
似乎是因为我的视线过于灼热，被祁铭俞一眼抓包。
他走到我的面前，盯着我已经开始红肿的脚踝，当着众人的面二话不说地把我公主抱起离开。
7
祁铭俞把我带到了医务室，没想到老师不在。
他拿好处理的工具单膝跪地：「我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宿舍换件衣服带你去医院。」
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脚踝疼的，还是因为祁铭俞说的话。
祁铭俞静静地站在我的身侧，一直等到我停止了抽泣，才拿出纸巾小心地擦拭着我沾满泪水的脸颊。
「愿意和我说说为什么哭吗？」
祁铭俞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和无害。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心事外露的人，可面对他我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和学长只是几次见面之缘你就帮我忙前忙后。」
还记得有一次我发烧 39 度，裴晏之一通电话打来告诉我他失恋了，难受，想找人喝酒。
我罕见地拒绝了他，跟他说了发烧的事情。
裴晏之只是冷漠地控诉：「叶昭昭，好兄弟都难受成这样了叫你陪一下都不愿意？真是看错你了。」
当时的我恐慌地穿好衣服，打车到了酒吧。
才发现里面根本就不缺我一个，他和朋友们在卡座上玩着游戏，喝着烈酒好不惬意。
直到快要散场的时候，才终于注意到了躺在沙发角落奄奄一息的我。
因为在来的路上吹了风，又被灌了几口酒。
我就被送到医院住了一周。
「傻瓜。况且，我们不仅仅是几次见面之缘。」
祁铭俞最后的声音很轻，我只能勉强听到残留的尾音。
「嗯？」
见我这个反应，祁铭俞轻哼一声：「忘了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吗？」
他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反复地揉动，直到头发彻底散乱，他才餍足地松手。
「为了讨好一个男人伤害自己是最不值得的事情，你可以因为自我的满足去牺牲，但绝对不能是为了迁就另一个人而让自己受伤。昭昭，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静静地看着祁铭俞深邃的眼眸，虔诚地点了点头。
8
外面熙熙攘攘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裴晏之一众朋友的。
裴晏之向来把脸看得比命都重要，刚才被打得那么惨，处理伤口他一定会去大医院。
来这里，也只有一个目的。
随着房门的开启，裴晏之顶着那张受伤的脸，在几个朋友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而我躺在病床上，一条腿放在祁铭俞的大腿上，被他揉捏着脚踝，看上去格外暧昧。
裴晏之瞬间面色铁青，「看来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换作以前我肯定会着急地解释，这次我连头都没有抬。
裴晏之没有离开，他在等我做出挽留的动作。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祁铭俞开口。
「这位同学，你准备这样盯着我女朋友看到什么时候？」
裴晏之的唇角瞬间紧绷着，最后从唇齿中挤出：「女朋友？」
「对，女朋友。」
我知道祁铭俞是在帮我，所以并没有反驳。
裴晏之带着讥讽的笑意：「阿姨知道你青天白日在学校里和男人这样吗？」
我拿出手机调到了和母亲的通话页面，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怎么了小宝？」
「妈，我谈恋爱了。和学校里的研一学长。」
「呀！是好事呀！长得怎么样帅不帅？哪里人？什么时候有空了带他来见见我呗！」
我开着扩音，裴晏之可以清楚听到母亲的声音。
裴晏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害怕母亲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点什么，匆匆挂断了电话。
「裴晏之现在我妈妈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昭昭，算你有种！」
直到屋里再次剩下我们二人，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学长，刚才那个……」
「你不用放在心里，我也是在利用你。」
诶？
看出了我的顾虑，祁铭俞解释着。
「我在学校里只想要专心学业，但你也看到了我的情况，倒不如我们假扮男女朋友，互相可以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祁铭俞说得情深意切，如果拒绝，反倒是显得我多心且矫情了。
相比于裴晏之这样的青春热血少年，在学校里宛若高岭之花的祁铭俞其实才是更多女人爱慕的对象。
他不像裴晏之那样享受于他人赞美，所以过多的追求对于他而言恐怕是一种困扰。
想到这里，我扬起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朝着他伸出了手：「那接下来合作愉快，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