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和谢玉,一个是卖肉的娘子,一个是卸米的痞子

小姐姐聊体育 2024-10-27 16:20:53

《带回女将军》

曾经我和谢玉,一个是卖肉的娘子,一个是卸米的痞子。

后来我和谢玉,一个是官府的小姐,一个是新封的将军。

可今时不同往日,

为了复仇,

我和他的大哥定了亲。

看到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女将军,

我以为他放下了,

直到一日醒来,我发现我被他囚禁在屋内。

1

谢玉不想卸米了,他偷偷跑去参了军。

在临走前他给我留了两样东西,

一本书和一支簪。

他走后我还是依旧在肉铺帮我爹卖肉,偶尔得了空闲也会读读书。

每日我都会将簪子拿出来看,看完又会偷偷放回梳妆台的小匣子里。

《诗经》我读了三遍,每遍我都在想谢玉什么时候回来,他还能不能回来。

只是后来我没等来谢玉,却等来了个自称是我亲爹的人。

他穿着黑布衣衫,简简单单,身边跟了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不用摸我都知道他们身上的料子是极好的,就算镇上最大的料品铺子也难得一匹。

他说他叫顾行,是我父亲。

我拿出了家里最脏的扫帚赶他们,边扫边骂:

「哪里来的回哪儿去,我这是肉铺,不招老头和丫鬟!」

那男的倒是沉得住气,他旁边的夫人可就没他那耐力了,直接与我翻了脸。

「好你个贱蹄子,要不是我家俪儿不在了,哪里用得上你这个贱人生的小杂种……」

她的骂声很大,引得街坊四邻都朝我家看,有好奇,有探究,甚至还有鄙夷。

谢玉的姑姑拉着谢三弟想来帮我,我眼神示意他们别来。

看着眼前俩人滑稽的一幕,我不禁笑出了声。

多么可笑啊,一个官人的夫人竟像只脱缰的疯狗,在肉铺前狂吠,而她的主人置若罔闻。

我爹从村里驮肉出来就见了这一幕,顾不上牛车,直接拿刀就冲了上来,将我护在身后。

他抬眼看了一下眼前之人,很明显身体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拿刀在空中乱挥,试图将他们吓走。

这一出戏没上演多久,那顾夫人就被顾行拖拽着上了马车。

我知道他们不怕我爹这拙劣的演技和笨拙的三脚猫功夫。

因为他们第二日又来了,但来的不只有他们,

一大群人拿刀来了猪肉铺,把买肉的人吓得一哄而散。

这次我没有赶他们,我知道我不敢赶也赶不走。

坐在身后马车上的人发了话:

「这莽夫拐走二小姐多年,如今我们寻来只为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如若再有人阻拦,杀无赦!」

顾夫人俨然没有了昨日的狼狈,眼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我很好奇,这样一个蠢货是如何当上贵夫人的。

所以我答应第二日同他们去京城,整个虞国最繁荣的地方。

那夜我彻夜难眠,

脑海里一直闪回着儿时的事。

我想起了我娘,

以及顾行旁边那位夫人年轻的面庞,

高高在上。

2

他们这次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带了回去。

顾行的夫人秦如霜很是得意,骂我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一点儿也不如她的俪儿。

我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闻言抬眼瞥了她。

「那你们找我何干?去找你们的俪儿啊。」

秦如霜闻言暴怒,不顾马车颠簸起身就要来打我。

「好你个贱人,跟你那贱人娘一个模样,可最后不还是我赢了?那贱人还不是死了……」

啪,清脆的一声。

秦如霜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行,张嘴又叫骂起来:

「从前你护着那个贱人,如今你又要护着那贱人的女儿,顾行你就是个孬种……」

两人在眼前争吵不断,像两个泼皮,又像一对怨偶。

我想起爹口中的娘,以及临走前爹说的那些话。

昨晚我整夜都未曾睡觉。

娘与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原本他们可以长相厮守,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原本美好的节奏。

爹的双亲因为意外相继离去,十五岁的他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娶娘成了奢望。

他不甘心失去双亲之后还要失去爱人,与娘做了短暂道别后就参了军,他许诺一定会回来娶娘。

三年,看似很短的三年,足以改变他们的一生。

爹在军中虽未混出个大名堂,但攒够了娶娘的钱。

当他兴高采烈回到家乡准备娶娘时,却被告知娘早就被京城来的贵公子娶回去做了贵妾。

这让爹死了心,放下了杀敌的长枪,安安稳稳在镇中卖起了猪肉。

3

我们舟车劳顿三日终于到了京城。

秦如霜让人收拾好了我娘曾住过的偏院,让我搬了进去,还给我派了个名叫梨儿的丫鬟。

我娘姓沈,单字一个梨。

他们对外宣称我是顾府的嫡出二小姐,从小因为体弱养在江南水乡楚州,因为大小姐过世,秦夫人受不住打击,又实在挂念二小姐得紧,所以接了回来。

一个拙劣的谎言,真的傻子或许不会信,但装的傻子会。

进府几日,通过下人们零星的闲言碎语,我大概猜出了秦如霜的目的。

秦如霜给我请了夫子,教我女训、女德、女戒,她亲自下场指导我的礼仪,有时顾行还会让我进书房与他下棋,聊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琐事。

我原本看的那些书被明令禁止再出现在家中,自此我只得在晚上偷偷看。

半年来我一直在顺从他们,秦如霜对我没了刚开始的敌对,虽时时拿我与顾雨柔比较以此贬低打压我,但不曾像当初那样失心疯一样叫骂。

我知道他们已经放松了警惕,已经放心将我当成棋子培养。

这日我又同往日一样打算出门,自然也同之前一样被秦如霜的眼线梨儿跟着。

在府中半年我处处受限,每月只有十五被允许出门逛逛,他们明白不能将我逼得过紧。

府中后门的小厮原本被我收买,常帮我带些外头的书,但半月前无故被撵走。

我带着梨儿在街上七拐八拐,最后在怡红院的后门停了下来。

梨儿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强硬拉住我想往回走。

「小姐莫不是忘了夫人的话?竟敢来这种地方?」

我从小帮着我爹卖肉,这个官府中的小丫鬟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她想要对外呼救,被我反手捂住了嘴。

没一会儿怡红院的门里就走出来了人,几个健硕的汉子将梨儿套入麻袋扛了进去,我也紧跟其后。

小小的杂物间里站满了人,里面赫然有之前被逐出府的小厮,他的身旁还有一位长得极像梨儿的妓女。

保险起见,我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我与麻袋。

我亲手解开了麻袋的绳子,梨儿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已经喊不出来了。

我笑着蹲下身与跌坐的她平视,捏着她的脸幽幽开口道:

「梨儿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以后你就留在这儿当个哑巴吧。」

从此怡红院少了个妓女牡丹,边疆军妓营里多了名军妓。

半年时间,我多次在梨儿面前假意说漏嘴,每当用膳时便可知梨儿泄漏了多少。

我向她倾诉规矩繁多,过不了几日秦如霜便会叫我去太阳底下站规矩。

我说柳姨娘不如秦如霜,有时说相貌,有时说气度,有时又说能力,每当秦如霜知道后,她便会在晚膳时添一个她喜欢却不舍得给我吃的菜。

长此以往,我摸清了梨儿平日给秦如霜传递消息的时间和途径。

我将穿着梨儿衣裳的牡丹带回了府,因为离得远没有人看出什么异常。

到了我的小院关了房门,牡丹恭顺地站在我面前。

「三月前我让来福给你的册子可有仔细看?里面的内容是否记得熟?」

「回小姐的话,内容奴婢早已烂熟于心,时常抽空练习,她们绝对看不出破绽。」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今晚便试试,希望我的银子没有白花。」

「奴婢定不负小姐所望。」

4

半夜,牡丹偷偷摸进我的院子。

我裹着被子偷偷翻着前日来福托人塞给我的书。

牡丹小心翼翼地将秦如霜给她的东西递到我的面前。

「小姐,这是夫人给奴婢的,她让奴婢偷偷放入小姐每日的饭菜中。」

我看着眼前小小的药包,眼中尽是嘲讽。

「她们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夫人和嬷嬷都未正眼瞧过奴婢,给了东西就让奴婢退下了。」

我赌对了她们的高傲,她们绝不会将一个婢女放在心上,即使偷偷换了个人也不会察觉。

我让牡丹明日取些药粉带出去,找个医馆配副一样的。

牡丹很是有用,第二日傍晚就给我带来了药方。

药原本是用来养生驱寒的,秦如霜为了不被人看出,往里加了几味旺火的,这药短时间服用不会有什么事,一旦长期使用就会伤人脾胃,致人虚弱,直至最后病亡。

她大费周章地接我回来,又给我下慢性毒药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应该不只是因为我娘。

我让牡丹去找了马棚里的马夫,他在宅子里时间长,并且是会被秦如霜忽略的存在。

牡丹提了两壶酒、买了只烧鸡就把马夫感动得涕泗横流,他说在宅子里这些年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一马夫。

在马夫喝得半醉时,牡丹有意无意提起了大小姐,马夫喝得上了头,便口无遮拦起来。

宅子里本来有两个马夫,先前辞掉一个,大伙不知道为什么。

马夫在府里没什么说话的人,他们俩也就常常一起喝点酒,吹吹牛。

被辞那马夫以前常常和大小姐一起出去,大伙都以为大小姐是去逛街买衣裳首饰。

其实不然,大小姐其实是去私会情郎。

大小姐有个意中人,是个穷书生,老爷夫人瞧不上赶出了府。

大小姐也是因此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让人很难不起疑心。

牡丹又被秦如霜叫去问话,我在此之前告诉牡丹在秦如霜面前该说的话。

第二日,秦如霜找到了我的房中,有意无意和我打听些事。

她这次说话格外温柔,像只慢慢攀上你脖颈的毒蛇,只待你放松警惕就要了你的命。

「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寺庙里烧香了?怎么没告诉娘?」

我正准备端茶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看她,不解。

秦如霜有些急促。

「娘就是担心你,那庙远在山里,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去呢?」

我温和对她一笑,不急不徐地抿了口茶。

「娘半月前不是说茶饭不思、心神不宁吗?女儿便自作主张,求爹爹让女儿去庙里为您祈福,为了给您个惊喜,还特意求爹爹不要告诉您呢。」

我站起身跑到秦如霜的旁边,拉起了她的手。

「娘,你知道吗?那日我在庙里看到一个特别像你的姑娘,如果姐姐在,大概也是那般模样。可怜了,有了身子相公也不陪着,自己一个人在寺庙里。」

秦如霜听了我的话明显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拉着我的手抽泣起来:

「念安啊,莫要再说了,你姐姐……唉……人都走了,也不要再提了,难得你有那份心,往后你就安安心心做娘的女儿,之前的恩恩怨怨也就不提了。」

我蹲下身,为秦如霜捶了捶腿,朝她笑着道好。

秦如霜这次变得极为不自在,

没了之前凌驾于人之上的得意。

5

隔日秦如霜又见了牡丹,让她盯紧我,以后若是出府都必须向她汇报。

其实我从未去过什么寺庙,但那日我确实出了府。

我去了姐姐情郎的家里,家里除了有位年迈的老人外,再没有任何人。

那位老人衣衫褴褛,佝偻着背,没什么精气神。

牡丹上前将刚买的糕点递了些给老人家,我则四处打量起这不大的破茅屋。

茅草屋算不上整洁,整体破破烂烂,唯有墙角的书桌被擦得格外亮眼。

书案上有干涸的墨碟,毛笔放在笔架上,被人清洗得很干净。

老人应该是饿了好几日了,说话都不大利索。

牡丹细心地喂老人喝水,老人那浑浊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她突然变得疯癫起来,指着我大喊:

「你……你还我孙儿,你个毒妇,你还我孙儿,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我给了牡丹一个眼神,牡丹立刻会意拉住了老人。

我慢慢地走到老人面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认得我?」

那老人直接朝我吐了口唾沫,嘴里还在不断叫骂:

「你个骗子,骗走了我的孙子,你该死,该下地狱……」

「我可不认得你那什么孙子,关我什么事?」

「你还敢说不认识我的风儿,明明是你诓骗他带你回来,结果来了你又嫌这嫌那,跑了还把我的乖孙给带走了,你该死……」

牡丹听那老人骂得这样狠,抬手想将她打晕,我伸手拦住了她。

我叮嘱牡丹让来福将她送走,找个地方好好安置。

牡丹不明白我为何要好好安置一个疯癫的妇人,但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回了府的第二日我去了顾行那里找他下棋,

特意提起了我昨日去了庙里烧香。

他开始有些责怪我的擅作主张,

可当我说出是为他和秦如霜祈福时,便又欣慰起来,

还特意问了我去的哪家寺庙,给的香火钱够不够。

我说是城外青尘山上的庙,顾行点了点头,

还向我提起,长姐的墓就在青尘山脚下,让我这个妹妹有空就去陪陪她,她肯定欢喜。

我笑着对顾行应是,我的好姐姐是该让妹妹好生陪着。

6

秦如霜近几日对我格外殷勤,让人送些好料子给我裁衣服,又让人给我带时兴的首饰。

家里甚至多了位专门教我下棋的老师。

秦如霜的一切做得太明显了,怕我再去青尘山,又怕我去找顾行。

这一切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

顾雨柔没死,并且顾行不知情,

接我回来,秦如霜和顾行各有各的目的。

顾雨柔和人私奔的事虽不说传得沸沸扬扬,但高门大户之间多少有些耳闻,娶她进门多半是不可能的。

顾行需要一枚新的棋子,而秦如霜需要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新的身份。

我无疑满足了他们两个人所需的条件。

大概率我死后,顾行没了选择也只能默认。

顾雨柔顶着我的身份嫁人会容易得多,毕竟人在乎的都是面子,面子上过得去,谁又会在乎娶的究竟是谁。

我每日顺着秦如霜的意,再也没反驳过她,她对我的看护松了些,却让牡丹偷偷加重给我下的药。

渐渐地,我不仅要装成一个乖巧的女儿,更要扮作一个虚弱的病人。

秦如霜每日来都显得焦急,但笑不达眼底,甚是虚伪。

顾行比秦如霜焦急,我再过几月就要及笄,如若这时病了,怎么能摊上个好人家。

府里的大夫每日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换了一个又一个。

顾行急得恨不得张榜求医,但大概率只是说说。

他在乎我的名声,我是个病秧子的事传出去,高门大户便不会考虑娶。

秦如霜在乎我的脸,越多人看到我的脸,她的胜算便越少。

说到底他们都不曾真心替我医治。

7

眼看日子越拖越久,我日日只能歇在房中,不能出门。

秦如霜不在房里盼着我死,反而将牡丹喊了出去。

牡丹那日回来后手脚都不利索了,被衣裳遮过的地方都是伤。

原本被我收买的柳姨娘去跟秦如霜告密,

告诉了她,我在装病。

柳姨娘有个儿子,是顾府里唯一的男孩儿,秦如霜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常常让人克扣他们的东西。

顾行不在意柳姨娘,更不会在意她的儿子。

她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来府中不过月余,就听说她的儿子重病无人管。

那时我被梨儿监视,没有自由身,

半夜趁着所以人都睡熟了,我拿了些来福带来的草药,翻墙进了她的院子。

起初她惊慌失措,却不忘护住自己的儿子,

在看清来人是我后,松了口气。

我把药递给了她,她立马对我下跪,不住地磕头。

那夜月亮高挂云端,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我的脸色比以往要难看得多。

柳姨娘或许是出于对我的感谢,又或许出于对秦如霜的怨恨,她告诉了我许多从前的事,从前我娘还在府里时的事。

过往种种,与我的记忆一般无二。

我娘在这府中受尽了苦楚,

就连最后也不得安宁。

对了,忘了说来福。

他同柳姨娘一样,都是我用好心收买来的人。

来福是个懂感恩的,起初我让他帮我带带书,是帮忙,也是试探。

他从来都不过问,只是好好办他该办的事,后面甚至为了帮我,不惜辞去府里的好差事。

柳姨娘我从未对她抱有什么希望,有时会去她房中坐坐,但从未让她替我办过事,前几日我去她房中时没有刻意伪装,她小心试探了几句,我也未当回事。

却不想这几日,秦如霜就有所动作,好在她并未怀疑牡丹的身份,只是罚她办事不力。

柳姨娘自此处处躲着我。

秦如霜也没闲着,她怕我告诉顾行,直接下令将我关在家中,只许牡丹对我贴身照顾。

这次她不打算下药了,竟想时候到了直接杀了我。

顾行有时想来看我,却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

牡丹日日替我打听外面的情况,来福也很是着急。

他们俩竟还商量着直接带我跑,我笑他们天真,也羡慕他们不懂宅院内的勾心斗角。

在这里每一步都是悬崖峭壁,走对了暗暗松一口气,走错了跌入万丈深渊。

刚入府时的那步,终究是走错了,怪只怪那时的心思还算单纯。

房内暗无天日,就连窗户都是被纸糊上的,只留些高处的缝隙来通气。

这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了后宅的窒息,我想我娘当时也是实在受不住才偷跑回去。

在这几日里,希望变得渺茫,我甚至想过放下一切回去吧,

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决,那里已没有了等我的人,回去了又有什么用。

这几日牡丹带回了些还算有用的消息。

顾行为我择了婆家,门第不算高,恐怕我还未出嫁就病死,婚礼就定在我及笄礼之后。

秦如霜对此很反对,大发雷霆。

顾行以为她是真真将我看作女儿才会如此,对秦如霜耐心解释。

只有我知道,秦如霜是怕自己的女儿到时候替嫁过去受委屈,就如她一般。

秦如霜的出身不差,三品文官家的二小姐,进宫都是够格的。

可因一次赏花宴,她对顾行一见钟情,回家吵着闹着要嫁给他,甚至以死相逼,

家里没了办法,松了口就让她嫁了。

顾行并不喜欢她,娶她也是迫于无奈。

在他们婚后的第二年,顾行就把我娘给带了回来。

那时的秦如霜刚为他生下一女,因此事气得晕了过去,气急攻心,后来被诊出往后极难受孕。

原本温润和煦的夫人变得跋扈,高高在上,看不起任何人。

我娘也未曾想到,

跨进顾府的那一步,

成了走入地狱的第一步。

8

在房中的几日,我常常想起谢玉。

谢玉给我的书我没带来,

但那支簪子一直随身带着,

时常会拿出来看看。

又过了两日,门外响起了众人的欢呼声。

趁着牡丹来送饭,我让她去找来福打听一下。

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

今年科举放了榜,大家在当街恭喜状元郎,

是位很年轻的状元,长得也英俊,听说是姓谢,家里开的米铺。

牡丹边说还边在感叹,这一家算是飞黄腾达了,

出了一个状元,全家都进京享福了。

听及此,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终于找到翻盘的法子了,

从前我没有理由让顾行放我出来,如今我有了顾行最不能放弃的条件。

这日我假装在屋里犯了病,让牡丹趁着顾行在的时候去通知秦如霜。

顾行和秦如霜着急赶来。

顾行脸上有焦急,而秦如霜的脸上有怨毒。

我拉住顾行的手,装作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爹爹,我今日听外面的喝彩声,是不是科举放榜了?」

顾行茫然点头。

「那状元郎是不是姓谢,家里原是卖米的?」

顾行恍然大悟,双手握住我的手掌。

「爹记得你也是在那个镇上长大的,你和那新科状元相熟?」

我害羞地点了点头,眼里含着泪。

「女儿之前之所以不嫁就是在等一人,那人曾许诺过会娶我,想来如今我是等到了。」

顾行抑制不住地兴奋,秦如霜的脸则黑成了锅底。

顾行见她闷闷不乐,还有些疑惑:

「之前你不是嫌弃那李家门第低,配不上我们女儿吗?现在女儿招来了个金龟婿你还不高兴?」

秦如霜干笑两声,皮笑肉不笑。

顾行直接决定让我过几日去登门拜访那新科状元。

秦如霜慌了一瞬。

「老爷还是先算了吧,安儿身体如今这样,这一去,别传出我们苛待自家小姐的传闻了。」

顾行觉得秦如霜说得有理,却也还有犹豫,

新科状元前途无量,多少人踏破门槛,想把女儿嫁出去的定然不止他一家,只怕到时机会没了。

我对着顾行苦涩一笑:

「爹爹,女儿知道你在担心女儿身体。女儿其实好得也差不多,不如让女儿再去寺庙祈祈福,上次去时遇到一位可怜的姐姐,有了身子被抛弃,女儿瞧着着实可怜,想来也快生了,女儿顺道也去看看。」

顾行听后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觉得也行,点头就想答应。

秦如霜立马出声打断:

「老爷,想想还是让念儿去吧,妾身这几日为她再找个大夫调理一下,再去库房挑几件贵重首饰让念儿戴着去,定然传不出什么风言风语。」

顾行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嘱托了我几句就和秦如霜出了门。

这次我算和秦如霜彻底撕破脸了,她眼里的狠毒也不再隐藏。

走前她回头瞥了我一眼。

我朝着她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对她的回应。

曾经的一切,我都要原原本本地还在她的身上。

9

谢大哥前日才携家眷进京述职,

今日拜访的人就络绎不绝,人人都想来巴结一下。

顾行自然不例外,只是这次他沉住了那颗想要巴结的心。

秦如霜不允许我在众人面前露脸,特意挑了个雨天把我送了过去。

到了谢家,看门的小厮不认得我,不敢贸然放我进去,

想来秦如霜并没有通知谢家人我的来访。

我麻烦小厮替我去传个话,他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终是松了口。

我只让他进去告诉他家主子,卖肉小娘求见。

大门前的雨渐渐小了,只有屋檐上不住地滴水,我伸手接了点雨水在掌心,这是多日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我记得谢玉走的那日,也曾下雨。

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大门内有人喊着我曾经的名字,沈念安。

在转身的一瞬间,谢小姑冲上来抱住了我。

她对我说了许多话,问许多事,我都记得不大真切了,

唯有一句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里:这两年你过得开心吗?

开心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已好久不曾体会过了。

谢小姑拉着我进门,我才发现门前站了一众人,

有谢掌柜,谢夫人,还有谢大哥和谢三弟。

这一眼我恍若回到了多年前,我和爹刚从村里来镇上卖肉时,他们一家也是这样站着,看着我和爹,

只不过这次只有我了。

我们坐在一起寒暄。

谢掌柜问我爹去了哪儿,我只是笑了笑告诉他,爹回乡下去了。

谢掌柜埋怨我爹一声不吭就偷偷走了,当初他还以为我爹因舍不得女儿跑上京来了,这几年也不去看看他。

这几日他们家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但就是不见我爹。

谢小姑偷偷将我带进她的房间,从抽屉里掏出几封信。

她说这些都是谢玉之前寄来的,里面有提到我。

他们家里人没有告诉谢玉我已经不在镇上了,恐是怕他担心。

谢小姑告诉我,谢玉他一直记挂着我,问我对他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违心地摇了摇头,只说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别的就没有了。

谢小姑有些不相信,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

后来我们沉默了很久,她才告诉我,谢玉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在跨出谢小姑房门时,我的步子都是轻浮的,险些站不稳。

我回绝了谢小姑的相送,转头就去书房找了谢大哥。

我轻叩一下书房的门,很快谢大哥就来了。

他见我有些惊讶,但看到我不是很好的脸色,就意识到我有事求他。

谢大哥先开了口:

「念安,你在京中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我若能帮上定竭尽全力。」

我先向谢大哥行了一礼,随后才恳求道:

「谢大哥能否来顾府提亲,与顾……我爹商议两年后成亲。」

还没等我解释,谢大哥就应了下来,他说他知道我的苦衷,不想再撕开我的伤口。

在我临走时,他摸了摸我的头,像从前一样,每当我去向他讨教,他都会摸摸我的头。

想起那时的谢玉,他总是因为我去找谢大哥而生气,

常常一连几个时辰都不理我,

将力气全发泄到他家的米上了。

谢掌柜一看到谢玉拿米出气,就会踹他,说他糟蹋米。

偏偏他不服气,

往往一连被踹好几脚才消停。

可惜如今,还不知能不能再见。

我出了谢家的门,晃晃悠悠地回了顾府。

谢大哥在应了我的请求后还问了我一句:

如若谢玉回来了,怎么办?

我只能再一次说了违心的话,只求这场戏能演得像些,唯有最熟悉的人相信了,多疑的人才会相信。

这一次我的心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心痛,从前的谎言说来是骗他人的,今天说来就是骗自己的。

是啊,如果谢玉回来了怎么办?

我当真能放下他吗?

10

谢大哥信守承诺,

第二日就来了顾府。

他与顾行在房里商议了许久,顾行笑着走出了书房。

没过多久,顾行和秦如霜就来了我的房里。

顾行满脸堆着笑,秦如霜则是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样。

三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定在那日提亲。

只是结婚的日子晚了些,得等到再个来年才能定。

谢大哥告诉顾行,他刚来京城没什么背景,等他安顿好一切后就来娶我。

顾行其实不大赞同,只因再过两年我早已十八,到时谢大哥若是悔婚,我便再难嫁个好人家。

可顾行也不愿放弃这到手的鸭子,他咬咬牙答应了谢大哥,

若到时悔了婚,没准还能借由此得到些好处。

秦如霜这次来得殷勤,恐怕是为了她那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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