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张学良将军二三事

山雁说过去 2024-06-28 21:14:40

张文心/文

张学良

“西安事变”的消息刚传到南京,国民党军委会召开最高军事会议,研究对策。以何应钦为首的武力派,力主“讨伐”,附和者多。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声称要立即行动,如铁道不通,他将率部步行西安。我大哥张治中也在南京,主张和平解决救蒋脱险。   一九三六年冬,中央军校十期等二总队正在宣城野营演习。事变发生的消息传到营地,该总队第四队学生、张学良将军胞弟张学思,受到同学的为难,有出事的可能。第四队队长庞乃仲到南京来将这一情况告诉我(我当时是十期学生第二总队总队副带职在陆大学习),我立即对他说:“对张学思同学要采取措施力加保护。”并嘱咐他当日回队。此事在事隔几十年后的一九八四年,原张学思队上文书兼司务长吴某来南京还提到。吴是当时受庞乃仲队长的嘱咐而常关怀张学思同学的一个人。   “西安事变”发生前(一九三六年夏),有一个大学考察团路过西安,访问了张学良将军。他们质询张学良为何不抗日。考察团的人问:“九·一八”沈阳事变后,全国舆论盛传张将军不抵抗,一退千里,致使东北广大土地沦于日寇,三千万同胞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知张将军有何感想”?张学良听了学生的提问,心情十分沉重,他沉默了一会便低下头淌了眼泪。他以十分肯定的语调说:“这个问题要我张学良负责,我绝对负不起呀!当时是奉命撤退,在我个人来说是国仇家恨集于一身,我哪会不抵抗?撤军,在我来说是违心的,被迫的,怎能叫我张学良负责呢?”他透露了当年从东北撤军的实情,在他的脸上也表现出深深的内疚,使学生们为之感动。

张学良杨虎城

  一九四七年正是内战激烈之际,我大哥张治中当时任西北行辕主任兼新疆省主席,往来奔走耗尽心血,他终日忧心忡忡,为国势战乱而食不甘味,家人恐其积忧成疾,力劝他出游。大哥接受了这一劝告,决定去台湾一游。同行者除参谋人员外,还有我大嫂洪希厚、大侄女素我、大侄儿一真、侄媳钱妩;我当时任八十五军副军长,因思与旧日在日本留学的台湾省同学叙旧,也随大哥一同前往。   当时我大哥去台湾,名为观光,实为探视爱国将军张学良,那时要见张学良,必须经过国民党中央批准,好在那时台湾警备司令和宪兵团长,均为大哥的学生和旧部,因此会见未受阻止。  张将军深居在新竹县几十里远的深山狭谷中,在一块球场中一所被木栅栏围绕的几间平房里。我们在那里停车后,只见张将军和患难与共的张夫人赵四小姐早在门外等候。张将军满面笑容地迎上前来说:“又是多年没见了。昨晚知道您今天要来看我,我喜欢得一夜没有睡着!”大哥仔细地看着他,只见他脸上较前多添了不少皱纹,不觉连声叹息。  同来的随从人员和家属,或出游,或招待坐到外客室,只留我陪家兄跟张将军在一起叙旧,起先张将军谈及他自己平日生活情况,大致是每天看报、看明史,间或打打网球、游泳。接着说道:“你来看我,是这些年中的第二个朋友了;第一个前来看我的故人,是在东北时期的长辈莫德惠先生。”后来话题转到当时的政局,他谈到抗战虽已胜利,但战争创伤遍地,全国百姓尚未能安居乐业,还有好多地方仍在内战的水深火热之中。当回忆到昔年国共第二次合作不幸失败的种种憾事,大家都不由得心情沉重、相对黯然无声。

晚年张学良

  午餐后,大哥和张将军仍然继续畅谈,多年旧事加上展望未来,话越谈越多,直至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张将军在临别时作了一首七绝诗,赠我大哥。诗云:  总府远来意气深, 山居何敢动佳宾;  不堪酒盏酬知己, 唯有清茗对此心。  新竹山中一面,及今已越三十余年。我大哥虽已作古,但新中国则已建成初步繁荣的社会主义国家。寄语台湾旧友和同窗,我辈大都年逾古稀,昔日青壮同人也年交花甲了。作为炎黄子孙曾享有祖先数千年劳动接力余荫,我等在有限余年中,也应为后人栽种幸福的果树,共为早日统一祖国贡献一己所能。张学良将军何时也能回归故乡,祭扫先人庐墓,探亲访友,并观赏祖国新貌呢?  

江苏文史资料选辑:西安事变和抗日战争专辑(第二十一辑)/江苏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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