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早起源于动物。动物基因的本质就是繁衍。基于这个本质,“成为高效的基因传播者”是我们祖先的首要任务。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就得好好求生存求发展,要觅食,要求偶,要为自己和后代的幸福不断奋斗。
我们做这些事取得成功的时候,就会感到愉悦,但这种愉悦其实是基因设计的结果,可以说是大自然为了让我们去这么做而给我们的回报。动物的日子本身就是生存、交配和繁衍。
那么,大自然是怎么设计人类大脑的呢?
实现这些目标能够带来快感,因为包括人类在内的动物都愿意追求能带来快感的事情。
快感不会长时间持续。毕竟,如果快感一直持续着,我们只经历一次就好,不用再去费劲追寻。比如,性爱,如果只有一次性爱就能让我们余生都沉浸在欢愉的回味中,这样根本不可能将大量的基因传递到下一代。
大脑中与快感和快感预期相关的神经传导物质,多巴胺,就是自然为了让你感受到快感而设计的。
动物大脑应该会更多地关注“如何能带来快感”,然后去纯粹由衷地追求食物、性爱和社会地位,而不是关注“快感的易逝性”。
如果我们的祖先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既然快感在得到之后不久就会消退,害我不断渴求更多,那么为什么我还要如此积极地追求快感呢?祖先就不能高效地进行基因繁衍了。所以,大自然一定让我们的大脑关注“快感”。
将大自然的这三个设计原则结合起来,就是:使快感易于消退,从而带来不满足,驱使我们追求更多的快感。
人类进入文明时代后,我们就不完全是动物了,人性在觉醒,而动物性在消退。生存、交配和繁衍已经不再是现在人们追求的首要目标,更多地是追求爱的需求、被尊重的需求以及自我实现的需求(参照马斯洛需求理论)。
但是,动物本能的基因依然深深地刻在我们的潜意识里,自然选择并不“想要”我们现在所追求的目标,它只是“想要”我们多产并繁衍后代。这就与我们现在的想法产生了矛盾,我们也因此陷入了窘境。
自然设计使我们陷入了什么窘境呢?
1 甜食幻觉
大多数人都喜欢吃甜食,如巧克力、冰淇淋、奶油蛋糕。尽管我们知道吃太多甜食对身体并没有好处,但我们仍旧忍不住要吃它。
这是基因设计的结果。
自然选择是在特定的环境下设计出我们的感觉的,在祖先的环境中没有垃圾食品,能获取的食物中最甜的就是水果了。因此,喜好甜食对我们的祖先是有好处的,它能给我们的祖先带来能量。从这层意义来讲,爱吃甜食的感觉是有利的,也就是“真的”。
然而,在现代环境下,以实现“零卡路里”的科学烹饪为重要目标,这些感觉就变成了有害的,也就是“假的”,至少是不那么可靠了。这也就意味着,有些感觉会告诉我们某样东西对我们是好的,但其实不然。
很多这样的感觉被嵌入我们的血统,它们能够很好地服务我们的祖先,但却不一定总能符合我们当下的利益。于是,我们的“理性”就要跟我们的基因做斗争,你能战胜你强大的喜好吃甜食的基因吗?
2 响尾蛇幻觉
你徒步旅行在森林里,发现脚旁的草丛有异动,这种异动不仅会使你感到一阵恐惧,你甚至会感觉到响尾蛇就在身边一样的恐惧。等你转身看向异动的方向时,爬出来一条蜥蜴。但在那短暂的瞬间,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一条蛇。这就是真实的幻觉:你真的相信本来没有的东西存在;事实上,你真的“看见”它了。
这种错觉被称为“误报”。从自然选择的角度看,这属于一种特性,而非故障。尽管在99%的情况下,你以为看到了响尾蛇这个念头是错的,但在1%的情况下,这个念头可能会救你的命。在关乎生死的问题上,1%的正确率值得以99%的错误为代价,即使在那99%的情况下,你会感到短暂的恐惧。
自然选择设计大脑的初衷,并非是要我们看清这个世界,而是会设计出让我们产生有利于基因延续的感知和信念,哪怕这些感知和信念是假的,是幻觉。
看到这里,你对你的大脑是不是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你以为一直是你在“控制”你自己,但实际上呢?基因比你要强大得多。
来,让我们一起总结下感觉产生误导的几个类型:
1 在自然选择的环境下,感觉出现的目的就是帮助我们的祖先把基因传播给下一代。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哪怕设计出让祖先陷入幻觉,比如看见并不存在的蛇,那也是在所不辞的。这种幻觉也就解释了我们对世界、尤其是对社交世界各种人和事的扭曲的认知。
2 我们并没有生活在“自然的”环境中,这使得我们的感觉在引导现实时更不可靠。很多从达尔文主义层面对我们的祖先有利的感觉,如今却起到了反作用,如贪恋甜食。
3 所有这一切的根本都是幸福的幻觉。我们不断努力追求更好的感觉,一旦“更好”结束,伴随而来的可能是“更糟”——一种不安的感觉,一种更深的渴求。
自然选择的目标是实现基因增殖的最大化,别无他求。自然选择不仅不关心真相,也不关心我们的长期幸福。如果一种幻觉有利于我们祖先的基因传播,自然选择会毫不犹豫地迷惑我们,使我们分不清什么能够带来持久的幸福,什么不能。
佛说,血统存续的代价或许就是一生的“苦”。但如果你能够直面“苦”的心理原因,这种代价就是可以避免的。
很有意思的一套逻辑,你能找出其中的漏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