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江骆珩的第五年,他交了新女朋友。
在官宣派对上,他兄弟笑侃。
“你可真够无情的,明知道裴枝喜欢你,还邀请她来看你秀恩爱,杀人诛心啊。”
江骆珩揉着女友细腻的腰肢,云淡风轻。
“如果她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配喜欢我?”
说完,江骆珩转头看向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我。
“你说是吧,裴枝。”
我遥遥地朝他举杯,一口干了杯中苦酒,连夜登上了离开京城的飞机。
后来,江骆珩买醉给我打电话。
“我分手了,你过来找我,我们就在一起。”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轻笑。
“哪里来的外星物种,自信成这样。”
江骆珩眼睛猛地瞠大:“你是谁,为什么接裴枝的电话。”
男人俯身给我套上里衣:“还能是谁,男朋友喽。”
1
暗恋江骆珩的第五年。
我攻下了博士学位,准备向他表白。
只因为他说过,他欣赏且喜欢智慧聪颖的女孩。
可却在我毕业典礼上,他送给我礼花的同时给了我一份邀请函。
是江骆珩为他刚交女友办的成人欢迎派对。
“怎么了,毕业了都不开心啊。”
江骆珩笑谑,抬手捏了捏我脸颊。
我竭力克制住自己,挤出一抹笑来。
“很开心的。”
“那就好。”
江骆珩双手插兜,身量颀长。
“裴枝,其他人都可以不来,但你必须当场,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吧?”
这一刻,我觉得大堂里为我而照耀的灯光都灰暗了下去。
晚上八点,被导师缠了一会,到派对的时候已经开场了一个多小时。
酒喝爽了一轮,个个歪七扭八地窝在长沙发上聊天。
“珩哥,裴枝不会不敢来吧。”
不清楚内幕的人好奇提问。
“裴枝是谁,又为什么不敢来。”
江骆珩最好的兄弟乐心地给新朋友科普。
“一个偷偷暗恋江骆珩五年的怂狗。”
江骆珩一脚踹过去,笑骂。
“差不多得了。”
江骆珩的兄弟眼疾手快躲过,笑侃道。
“珩哥,你装得真是可以啊,明明知道裴枝喜欢你,还故意邀请她来看你秀恩爱,杀人诛心啊。”
江骆珩揉着女友细腻的腰肢,云淡风轻。
“如果她连这点苦都忍耐不了,怎么配喜欢我?”
话落,江骆珩慢慢转头,看向早就站在不远处的我。
“你说是吧,裴枝。”
2
室内顷刻间陷入一种诡异。
那些投射来的目光,或好奇或同情。
但多半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打灯处切换成了暗调的灯光,
我接过服务员托盘上的香槟,落座在一个单人沙发上。
背对着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短暂沉默,又一阵的骚动。
“切,真没劲。”
“我终于知道珩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木头一样,一点脾气都没有,就算免费娶回家,我也嫌弃占地方。”
“就你?笑死,她就算无趣也长得貌美,你家没镜子也有尿吧。”
“哈哈哈哈。”一阵哄笑。
“话说,珩哥你真不考虑裴枝吗,她长得那么漂亮还高学历。”
江骆珩的小女友不开心了,江骆珩哄了几句,对那人说。
“你要是真喜欢,就上啊,我又不介意。”
我知道远处那一群人在不怀好意议论我。
但我出门匆忙,忘记戴助听器了。
不过我拿了手机录音,等回家再听。
这里的氛围一点都不适合我。
我打算待足十分钟,我就离开。
时间一到,我起身,看到那头玩游戏正玩得热火朝天。
江骆珩懒倦地倚在沙发上,手里玩弄着女友的秀发。
眼神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笑着朝我挥了一下手。
我想打个招呼再走比较好。
我走过去,刚想开口,江骆珩给我打了一个手语。
那意思是先别走,陪我玩个游戏。
我蓦然想起耳朵还处于全聋连佩戴助听器都没用的时期。
江骆珩为了能够和我沟通,特意跑去学了几个月的手语。
只是后来,医疗进步,我耳朵能借助助听器,江骆珩却再也没给我比划手语。
我盯着江骆珩失神间。
他已经把我拉到他身边去。
而他的女友正和另一男生面对面坐着。
我蹙了蹙眉,有些抗拒。
江骆珩耐心地用手势交代了一下游戏规则。
引得周遭一阵不小的动静。
我依稀能听到一点声音。
大概意思是原来是聋人,难怪那么木讷。
3
直到,江骆珩把一根巧克力棒横亘在我们之间。
我才如临大敌地摆了摆手。
我虽然和江骆珩认识十多年,但也仅仅是资助人和被资助人关系。
我从未走近过他的生活。
更不知道,同吃一根巧克力棒这么亲密的游戏行为可以发现在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之间。
更不可思议的是。
江骆珩明明有女友,而他女友跟别人男人玩,我跟他玩。
我二十六年的生活圈子太过于窄小单调,往往不是在治病的路上就是在求学的路上。
这让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么开放的玩法。
察觉到我的抗拒,江骆珩一把扣住我后脑,往他身前一摁。
他几乎是贴在我耳边说的。
“配合我赢了游戏,就让你走嗯?”
我都不知道什么叫赢。
看着江骆珩越来越近的俊俏面容,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乌泱泱一群人,兴奋地叫嚷下。
我嘴唇贴上温热的触感。
咔嚓一下。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江骆珩已经抽离了。
嘴里痞气地叼着一小截短得不能再短的巧克力棒。
“我赢了。”
江骆珩高傲地宣布。
“还得是珩哥,真是牛逼。”
啪的一声脆响,在场所有人跟着惊呼。
他们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我居然这么大胆,敢甩江骆珩巴掌。
他们屏声静气地等待江骆珩会是什么反应,是还我那一巴掌还是比这更严重的惩罚。
没想到,江骆珩舔了舔嘴角,哂笑道。
“我家裴枝,有脾气了。”
下一秒,他猛地揪住我的衣领,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在我脸颊处。
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再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
我逃命般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步。
被暗恋了五年的人亲了。
我却感到很难过很难过。
难过到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
4
我跑进了卫生间,胡乱捧水洗了一把脸。
镜子中的自己,打湿的乌黑碎发黏在鬓边,素净的脸上只有嘴唇是鲜艳的。
我抚摸上去,那抹触感仿佛还存在。
翻包找纸巾的时候,发现了上次我生日江骆珩送给我的那副电池款助听器。
我组装好,刚戴上。
卫生间门口,传来交谈。
“那个女人真的在这里?”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她跑进来的。”
“呦,还真在这。”
带头的正是江骆珩的那个小女友乔言心。
此刻的她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一副无所谓玩得开的模样。
而是充满妒忌,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剜了我。
我心头一凛,下意识倒退几步。
“你们想干什么?”
乔言心半抱着胸,勾着坏意的嘴角,逼近。
“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我背颤抖地贴上了墙壁,手摸进了口袋里。
“你这样做,不怕江骆珩知道后生气吗。”
乔言心半点不害怕,甚至大笑起来。
“这么跟你说吧,因为你跟江骆珩亲了,我不高兴了,江骆珩为了哄我,就说我想干吗就干吗,你懂这个意思吗。”
我浑身发冷。
“言心,还跟她废话那么多干吗,早点动手早点回家睡大觉啊。”
乔言心后退几步,挥了挥手。
我大喊救命,几个小太妹蜂拥而上。
奈何她们还没近我身,一个个触电般瘫痪在地。
乔言心扫了一眼惨状,气急败坏尖叫。
我挥舞着手里的防狼电击棒,紧紧盯着前方。
只要乔言心不怕死敢过来。
我就把电击棒戳她脑袋上去,直接电晕她。
5
那天晚上,乔言心跑了,我也跑了。
我打算离开求学将近十年的京城。
我没通知江骆珩。
我认识他十二年了。
他从高中资助我大学毕业。
这七年时间,我对他心存感激。
直到他来参加我大学毕业典礼那天,我才发现自己对他不只有感激。
他挡在我面前,揍了一个嘴特别臭骂我去卖好过读书来钱快的男同学。
“我TM送你去樱花国,你也能去卖。”
后来,他牵住我的手,对我说。
“以后被别人欺负,就找我,别一个人忍着。”
日光照在我眼底,荧光湿亮。
我低头说好。
可这次,纵容别人欺负我的是他。
6
我离开了京城,选择了南下。
南方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向我投了橄榄枝。
聘请我作为核心研发技术人员,薪资和待遇都非常不错。
机场临别前,我的导师霍莲依依不舍递来一张名片。
说她儿子也在南城工作,已经打好了招呼,如果我遇到困难可以找他。
我收好名片,感恩地抱住了霍莲。
曾经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霍莲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将是多么活泼开朗的幸福小女孩。
可是人生哪有如果。
我就职的第一周,公司为我开了欢迎会。
同事都很好,并没有因为我是半残人士而看轻我。
“裴枝,我们公司是一个只看重能力人才的精英聚集地,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目前手头那批项目的投资人霍岑。”
直系领导揽住我的肩膀,向旁边一位穿着考究的男人介绍道。
男人站起身,从容不迫朝我伸出手。
“你好,霍岑。”
我回握住他,轻声道。
“请问你是IDK资本的霍岑吗。”
霍岑举手投足绅士有礼,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
“是的,看来家母跟你提起过我。”
原来,他就是霍莲的儿子霍岑。
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的有才能有气度。
长相更是绝,让我这个不看颜值的人都忍不住多盯了他几眼。
直系领导笑眯眯地歪头问我。
“小裴,单身吧。”
见霍岑落座后,我跟着领导落座,老老实实回答。
“单身。”
话音落,领导对着桌前的同事说。
“单身男同事听到没有,我们小裴还单身,有意向就赶紧冲啊。”
领导喝醉了,其实是好意。
但我暂时应付不了这样以我为中心的场合,在一声声起哄中羞红了脸。
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时。
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喧闹。
“肖总,虽然今天裴小姐才是主角,但我好歹是客呀,您这......”
霍岑笑着打趣道。
领导一听,赶紧敬酒道歉。
“是是是,我的错,今天我们只谈公事。”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地看了霍岑一眼。
他眉眼带笑,被劝酒的时候,不拖泥带水,豪爽一饮而下。
我在想,这样喝会醉的吧。
结果,饭局结束了,领导拍了拍我的肩。
“小裴,今天霍总亲自开车过来的,喝酒不宜开车,麻烦你送他一下。”
我听领导说过,霍岑给我们的项目投了好大一笔钱。
我忙公事公办地点头,站得正义笔挺。
“保证把霍总安全送到家。”
“麻烦了。”
一股清冽雪松般的味道欺近。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
看到霍岑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我忙把他一条胳膊架在我肩膀上。
走向他车的那几步路像是在渡长征。
他实在是太重了。
怎么着也有一米八八。
终于艰难来到车边,肩膀力道忽然一松。
霍岑没事人站直了身体,笑出声。
“这你就小身板我真怕压坏了。”
7
我吃惊,用手扇风。
“你没醉?”
“差点就被他们灌醉了。”
“哦,好吧。”
我转身就要走,霍岑倏地拉住了我的手腕。
“你去哪?”
我看了一眼那只骨节鲜明的白皙好手,说道。
“帮你叫代驾啊。”
霍岑把手收回到兜里,话音听起来居然有点失落。
“你不行吗。”
我沉吟了一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虽然我听得见,但是你身价肯定很高,我怕。”
霍岑看了我一会,笑了。
“都是人,谈什么身价,再说了你会让我出事?”
“不会。”
我想了想,有这个自信。
考驾照的时候我可是一把过,就连教练都夸赞我是好苗子。
我想要不是我耳朵处于半聋状态,我真有想法去尝试一下赛车。
“那不就得了。”
霍岑抛给我一串钥匙,长腿一迈,干脆利落地上了副驾。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追了上去。
车停在一处高档小区楼下,一转头发现霍岑睡着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一只蚊子从窗外飞进来,嗡嗡嗡停在了霍岑高挺的鼻梁上。
我探身去驱赶,蚊子开心地在那跟我绕圈圈。
我恼了,奋力两巴掌对拍过去。
没承想,狡猾的蚊子眨眼间飞出了窗外。
我一个重心里不稳,扑到了霍岑身上去。
低低的男性闷哼,犹如催眠曲鼓进我耳边,我心痒了一下。
就听见霍岑低头,促狭地笑着说。
“早在酒局上你偷偷看我时,我就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
我双手撑在他硬如磐石的胸膛上,不予辩驳。
因为我承认。
8
我喜欢江骆珩,但对他的喜欢并没有占有。
可今天我第一眼见到霍岑。
尤其看到他笑得那么好看,我不自觉被他吸引。
对他有一种女性凝视,不知道这样形容恰不恰当。
反正就是特别想扒了他的衣服瞧瞧,里面是不是也和外面一样妖冶迷人。
这种大胆的想法刚萌生出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明明不久前,我还接受不了跟别人同吃一根巧克力棒。
“裴小姐,难道我说错了?”
霍岑维持着半裹着我姿态,故意拿腔起调。
那尾调的余音化为小爪子,在我心头作怪地四处乱挠。
挠啊挠啊,挠得我心猿意马。
外人夸我最多的一句就是安静内敛,循规蹈矩,缺少冲劲。
哼,他们也不全对。
我很清楚自己今晚滴酒未沾,此刻却像醉了。
我抬头,望进霍岑幽暗深邃的眼眸,对他说。
“霍先生,我要是说我确实有睡你的想法,你会不会觉得我轻浮?”
霍岑眼底闪过片刻的意外和惊喜,转而被更浓的夜色所覆盖。
他温柔地撩开我鬓边碎发,点了点我的助听器。
“来么,我家就我一个人住。”
霍岑说他没有过,手动挡三十年。
可他分明是武林高手,灵魂的刽子手。
不然我怎么会觉得,躯干分离了呢。
探手摸了摸,却发现还在。
“别乱摸。”
还压在我身上的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句闷笑。
“再摸,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我乖乖地被他摁在怀里,不再动弹。
其实我想说,我还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