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北方的冬天，自有它的趣味。

一夜北风紧，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落叶满街，树枝尴尬的立在原地，裸露着身子。清早，便能听到鸟叫，年轻人牵着自己的宠物来遛遛，小孩子坐在婴儿车里，散个早步。

我是北方人，却也没有在南方过冬的经历。儿时对于西北冬日的影响，铭刻特深；虽然渐渐长大，对于冬天却更喜欢了起来，总觉得这是一种可以抵过其他季节的情调，是明朗而旷达的。

冬天，最大的快乐便是围炉夜话了。

火炉烧的暖洋洋的，煮上一壶茶，不拘什么品种，也没有什么喝茶的规矩。放一些桂圆、红枣也是有的，轻轻抿一口，肠胃都是甜的。炉膛里放几个红薯，焦糖滋滋冒泡。

大人们喜欢打牌，聊一些家常以慰藉一年的辛苦，小孩子喜欢玩玩游戏，做点小恶作剧，然后眼巴巴等着过年的日子。

如今长大了，慢慢对于节日的情感反而没那么强烈。一个人晚归的时候，看着寒风扫过街道的梧桐叶，只是感慨：一年过得真快啊。然后烧上热水，泡壶红茶，看蒸汽凝聚、喷涌、消散。

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突然就能感受到白乐天笔下“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感受了。

虽然主人公喝的是新醅的米酒，但对他人的思念之情是真切的，如同这一刻的红茶和冬天，如此动人。

所以我常常想，喜欢喝茶的人，究竟是什么心境，喜欢在冬天喝茶的人，又是什么思绪。

北方气温干燥，在冬天尤甚。下雪无疑是快乐的，堆积在树杈上，变成了白色的棉花糖；顺着房檐留下来，变成了晶莹的冰凌，做了冬的窗帘。

远远的山川，也分不清天的界线，白茫茫的一片，又掺杂着天的青色，干净的不像话，像一层淡的几不成墨的背景，全是悠闲的味道。

鸟群悠悠地飞过去，穿过乌黑的树枝，像是一点墨水滴在纸上，随口吹出来的；天垂暮了，再加一点颜色，天上是冷白的月亮，地上是小小的茅屋，窗口闪着红黄的灯光……

就是这样的日子，过着过着也就会有答案，努力走着走着，就会有温柔的着落。

人到了这一个境界，自然会得胸襟洒脱起来，终至于得失俱亡，死生不问了。

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