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孤独者

李念恒 2024-04-15 17:00:01

一觉醒来,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他揉着朦胧的眼爬了起来,拉上昨晚因喝醉而忘记拉起的窗帘,接着再想睡一会儿。

等等,他心突然一颤,他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他又一时想不起来,他拍了拍脸颊,又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发现哪里不对劲,可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此时,他头感到异常疼痛,应该是酒精的作用,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倒头便又接着睡起来。

“对啊!”他才闭上眼,又猛地坐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没错,他想到了哪里不对劲,平时天还未见亮,就能听见窗外嘈杂的叫卖声和吵闹的汽笛声,今天天已大亮,怎么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喧闹。

他很奇怪,一骨碌爬起来,走到窗户前,这一看,他的心不由得越跳越快。街道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行驶的车辆,往日热闹的菜市场此时空无一人,所有铺面紧锁着,仿佛全世界都还没有苏醒。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便想接着再睡,可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看时间,一切正常,“不对不对,这绝对不是在做梦!”他彻底感觉到了不对,这时的他按捺不住了,起身穿好衣服,他想出门看个究竟,为了证明不是做梦,他还特意用凉水洗了个头,但一切如往日般清醒。

出门,电梯,菜市场,商场…他转了一圈,却让他越发感到窒息,空无一人,仿佛全世界就剩他一个人了,甚至于连阿猫阿狗的叫声都听不见一声,更别提鸟啼声、虫鸣声!这不由得让他想起来某国的某部影片,“不会吧!莫非影视成真了?不会又有成堆的丧尸等着自己吧!”这倒着实让自己吓了自己一声冷汗。他仓皇地逃回屋里,反锁起屋门,战战兢兢地坐在阳台边盯着外面的情况。

他住在三十楼,居高望远,地面虽然看上去较远,但以他二点零的视力,有什么动静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所幸的是都已日晒三竿却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困意也随之而来,也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他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他似乎忘却了上午发生的事,掏出手机,如往常般点了份外卖,然后精神恍惚般坐到电脑前,又开始了日常的游戏。

咦?今天怎么回事?匹配大半天,既然匹配不到一个玩家,此时肚子更饿了,点开外卖,商家既然未接单?他不由得一阵火冒,翻到商家电话拨了过去,无人接听!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上午的事!什么?这难道是真的?他冲到阳台上,此时,天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盏路灯亮着、没有一户人家开着灯,外面如死一般寂静,他的心快蹦了出来,久久不能平静。

但饥饿终究还是战胜了不安,他看看家里还有些面和鸡蛋,所幸的是还能正常通电和燃气,他煮了碗面吃后,又开始玩起游戏,无奈游戏玩家只有他一人,和人机游戏,多半是没意思的,他便又刷起了电视剧。

作为一个资深宅男,社交是基本不存在的,所以,这世界空无一人的环境似乎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依旧吃吃睡睡,和往日般无异。

他乐得如此,他很享受这不被外人打扰的日子,他甚至忘了打电话去问候一下家人!

一天、两天…他很开心,可到了第七天,他内心似乎有了些许的躁动,再后来,一个个问题便接踵而至。

首要便是吃的问题,家里能吃的都已吃完,点外卖、网购这已然是不可取的了,他决定出去溜达溜达。商店门都是紧锁着的,他一无所获,君子般乖乖回了家。然而,饥饿确实是个可怕的东西,它到底还是使他失去了理智,他搬起一个石头,砸破了一家商店的玻璃门,冲了进去,撕开面包零食和饮料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起初,他还总觉得过意不去,又或者说是心里发虚,这始终也算是他生平第一次了,可几番如此放肆之后,他越发肆无忌惮了,而事实上,确实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毕竟这世界上仅剩他一人。

自此,他饿了就砸商店,想出入哪里就出入哪里,当然,前提是他可以使用暴力打开门,毕竟他不是开锁师傅,只能靠工具靠蛮力开门。

名表、名牌、珠宝…他从头到脚挂得毫无缝隙,他还将鲍鱼海参等山珍海味拿回家自己烹饪,生活好不滋润,他终于也能过上了上层人的生活,也终于是衣食无忧了。

第二个月,家里欠费停电,手机缴费却没任何效果,家,落入了黑暗之中。他干脆来到一家豪华酒店,可无奈不会操作房卡,什么总统套房,在夜里只不过黑漆漆的一片,也就只能留作白天享受,夜里只好摸往别墅区还未停电的屋里住着。

如此般的生活,他却感到异常的兴奋,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为他任用。

他完全忘却了不安和恐惧,更沉浸于其中不能自拔,每当他躺在大床房上享受着舒适的床垫时,他甚至于会十分地想女人。

然而,再美好的事物也会有厌倦的时候,渐渐地,他感觉一切毫无意思,对所有事物都没有半丝兴趣了,他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些孤单。

这时,他突然很想念父母、兄弟姐妹、家人、朋友…心里又会很思念某一个女孩…那种撕心裂肺的思念,他生平第一次。他想拨拨电话,但…无法接通。

渐渐的,他无心再刮胡子,无心再做打扮,他觉得做这些都毫无意义,以至于他在炎热的夏天里开始裸露着全身,一丝不挂,如行尸走肉般行走着。

孤独,还是孤独,孤独充斥着他的整个心灵。此时的他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陪他说话,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也行,又或者哪怕是一声狗吠、一声鸟啼、一声蛐鸣,他都不会觉得孤单。

一年,又一年,他已记不得过了多少个年头,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很长很长,全身脏兮兮的。

此刻,他正坐在在一栋豪华海景房的阳台上,地板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唯一干净的只是那张宽大的豪华床,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女模特假人,还有一对小孩模特假人,他呆呆地转过头看向她们:“起床了,天亮了!”嘴里却嚼着早已变了味的面包。

外面的世界也变了样,没了电,没了乌烟瘴气,房屋都爬满了绿油油的藤子,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味道,但也不泛夹杂着细细的食物腐臭味…

他望着眼前这清澈的湖水,郁郁葱葱的垂柳围在四周,蓝天白云倒印在水里美轮美奂,多美的风景啊!

可他怀念的却是那热闹的步行街,那温馨的家园。

此时,他又想起了家人慈祥的面孔,想起了朋友的嘘寒问暖,想起了那双泪眼汪汪的迷人的眼睛!

他直立在清湖边,微仰着头,缓缓地闭上双眼,直挺挺地往湖面倒了下去,任由湖水吞没他的全身,渐渐地,湖面只剩几圈涟漪,再冒出几个浅浅的气泡,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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