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剧目《龙凤呈祥》在广大戏迷眼中,可以说是常演不衰的京剧大戏,甚至成为戏迷朋友每逢节假日期间必看的演出剧目。
据清宫史料记载,《龙凤呈祥》原来名叫《甘露寺》,清咸丰十年(1860)七月,英法联军攻破京师,咸丰帝仓皇逃往承德避暑山庄,还带走一百余习艺之人,后又于十一年(1861)从北京二黄戏班中挑选了20名著名伶人去承德行宫承应。这批人到后,即为咸丰帝唱戏,共演了一百出。根据《清升平署志略》和《清代伶官传》二书的记载,这一百出戏中就有《甘露寺》。
《龙凤呈祥》是一出生、旦、净、丑行当齐全,可以使每位名角各显身手的大戏。
如青衣行扮演孙尚香,洞房一场有大段的慢板唱腔;别宫时与老旦行的吴国太又唱又做,非常感人;在回荆州时边唱边与刘备、赵云跑圆场,都是吃功夫的精彩场面。
谭派老生扮演的刘备在甘露寺相亲时有大段西皮唱腔,每一句都能赢得观众喝彩。
铜锤花脸行扮演的孙权,在甘露寺一场的导板接快板,让人畅快淋漓。
老旦行扮演的吴国太,在相亲和别宫时充分发挥唱工的优势。
小生行扮演的周瑜,在升帐一场要表现出统帅的威风,非一般小生可及。
武生行扮演的赵云,要体现出武生念白的气势和赵云的工架,每在剧情进行到关键时刻,赵云就会出现,力挽狂澜。
丑行扮演的乔福和贾化也都有出彩的表演,让观众开怀大笑。其实贾化本来是员能征惯战之将,但为了营造这一场的喜剧气氛,特地做了改变。只见他歪戴着虎头盔,松松垮垮地扎着靠旗,身上插满了各种短兵器,如:短刀、宝剑、钢鞭、瓜锤……念白上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用贾化的滑稽,恰恰衬托了作为刘皇叔正统英挺的形象。
本出戏的高潮部分在于乔玄的大段唱功,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马连良先生的演出堪称经典,至今尚无人超越。“劝千岁”的著名唱段,据说是名老生贾洪林先生为自己扮演的乔国老增添的唱段,演出效果极佳。
当时还在富连成科班学老生戏的马连良非常崇敬贾洪林,并在1916年拜在贾洪林门下为徒。可惜第二年,贾老师猝然去世。马连良听萧长华等老师说有这么一段唱,后来他唱红了,就请文人乐师朋友作词作曲,创作了《甘露寺》中这段著名唱段。
马连良先生饰乔玄
马派的“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这段唱以“西皮流水”为主,马连良驾驭“流水”堪称一绝,唱得美、唱得俏、唱得帅,感情饱满、吐字真切,而且容易学。这段唱腔诞生后没几天,便不胫而走。
马连良先生创新的《龙凤呈祥》首演于何时何地?那是在1924年,24岁的马连良应荣蝶仙所组和胜社邀请,在大年初一于上海演出全本《甘露寺》,小标题写“乔国老求计,刘皇叔招亲”。演员搭配非常整齐,白牡丹(即荀慧生)扮孙尚香,盖叫天扮赵云,大武生张德俊扮张飞。
《甘露寺》全剧原来有一折张飞《听琴》,表现张飞不见刘备回来,找诸葛亮要人,而诸葛亮却若无其事地弹琴取乐。张飞大怒,后来才知军师安排的锦囊妙计。后袁世海先生见全剧演出时间过长,各位名角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精彩一个接一个,而《听琴》演来比较温,他在梅兰芳、程砚秋、马连良名下又是个小字辈,难收豹尾;于是改成了压缩版的《芦花荡》,短小精悍,结果大受欢迎,使全剧演来虎头、熊腰、豹尾,又精彩,又喜庆,让人百看不厌。
1931年北平梨园总会十六省水灾急赈,第一舞台义务戏第三天的压轴是《甘露寺》、《美人计》、《回荆州》。杨小楼饰演赵云、梅兰芳饰演孙尚香(前),王凤卿饰演刘备,程砚秋饰演孙尚香(后),马连良饰演乔玄,程继仙饰演周瑜,谭富英饰演鲁肃,尚和玉饰演赵云,郝寿臣饰演孙权,李多奎饰演吴国太。
1947年晚秋,杜月笙邀请南北菊坛名伶赴上海共庆六十大寿,包括四大名旦梅、 尚、程、荀,前四大须生马、谭、言、高,武生泰斗杨小楼,麒派巨擘周信芳,小生翘楚姜妙香,以及李万春、李少春、章遏云等等。前后10天,规模宏大,盛况空前。梅兰芳、马连良、孟小冬联袂演出了《龙凤呈祥》等大戏,在中国京剧史上留下了辉煌的一页。
新中国成立以后,凡有重大喜庆节日,必然组织以梅兰芳大师为首的一批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联袂演出《龙凤呈祥》。1949年10月22日,为庆祝新中国成立,中南海怀仁堂演出《龙凤呈祥》,演员阵容为:梅兰芳饰孙尚香,谭富英饰刘备,贯大元饰乔玄,姜妙香饰周瑜,萧长华饰乔福,郝寿臣饰张飞,李紫贵饰赵云,阿甲饰鲁肃。已脱离舞台十余年的郝寿臣老先生,剃掉胡须粉墨登场,威风不减当年。
1951年上海京剧老艺人声援抗美援朝,义演捐献飞机大炮,大轴戏为梅兰芳、周信芳、盖叫天诸先生合作的《龙凤呈祥》,让观众过足戏瘾。盖先生的赵云那几个复杂的身段,引起全场欢呼“不像武松,完全就是赵云”。周信芳先生照旧“一赶二”前乔玄,后鲁肃,不仅乔玄的唱念酣畅淋漓,就是鲁肃那场简简单单的戏,也能生动形象地体现出人物个性,真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梅先生的孙尚香极其自然而动人,尤其后面的圆场,既快又稳,边唱边跑,这非有真功夫不行。
1952年在北京,马连良携张君秋演出《龙凤呈祥》,马连良先生的乔玄,张君秋的孙尚香,李世霖的(前)刘备,杨宝森先生的(后)刘备,刘连荣饰孙权,马富禄先生饰吴国太,景荣庆先生的张飞,萧长华老先生的乔福,李万春先生的赵云,高维廉先生的周瑜,李盛藻先生的鲁肃。操琴是杨宝忠先生,李慕良先生,何顺信先生,司鼓是杭子和先生。
杨宝忠先生
此次出演的艺术家,有五位流派创始人、四大须生中的两位,中华戏校与富连成社校友集合,名丑马富禄与一代丑宗、富连成社总教习萧长华一时风头无两。李万春也是一代大武生。李世霖、李盛藻两大硬里子。杨宝忠、李慕良、何顺信、杭子和这样的文武场面,是很顶级的,基本是流派创始人级别的。
1955年年初,在北京怀仁堂演出京剧了《龙凤呈祥》,梅兰芳、程砚秋分饰孙尚香,马连良饰乔玄,谭富英饰刘备,李少春饰赵云,裘盛戎饰孙权,李多奎饰国太,叶盛兰饰周瑜,萧长华饰乔福,郝寿臣饰张飞。
1957年1月2日,“北京京剧团合团纪念演出”,由马连良、谭富英、张君秋、裘盛戎、李多奎诸位艺术家合作演出《龙凤呈祥》。马连良先生饰(前)乔玄、(后)鲁肃,张君秋先生饰孙尚香,谭富英先生的刘备,周和桐先生的孙权,李多奎先生的吴国太,裘盛戎先生的张飞,马富禄先生的乔福,黄元庆先生的赵云,茹富华先生的周瑜,马长礼先生的诸葛亮,李四广先生的贾化,著名艺术家们在此戏中亮相。
1959年10月,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中国京剧院、北京京剧院联合演出《龙凤呈祥》,也是名角云集:梅兰芳饰孙尚香,马连良饰乔玄,李和曾饰刘备,裘盛戎饰孙权,李多奎饰吴国太,姜妙香饰周瑜,孙毓堃饰赵云,袁世海饰张飞,马富禄饰乔福,李盛藻饰鲁肃,李世霖饰诸葛亮,骆洪年饰贾化,张元智饰吕范。因为要考虑两个京剧院上场人员比例,这场演出没有派谭富英演出刘备,而由李和曾扮演。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台湾的名家顾正秋女士,她曾拜梅兰芳、程砚秋、张君秋为师;谭富英是她的干爸爸,言慧珠是她的干姐姐;李玉茹、李蔷华是她的好友。顾正秋女士在京剧历史上的最大贡献,是把梅、程两派戏做了完美的总结和融合,顾正秋在拜梅兰芳之前,便向程砚秋学艺。
顾正秋《锁麟囊》剧照
张君秋曾经因病滞留美国疗养,顾正秋在台湾殷殷打电话问候,她梦想师生同台演出,两人拟定合作的戏码为《龙凤呈祥》,希望由顾正秋饰演前孙尚香,恩师张君秋演后孙尚香。奈何,那时两岸文化交流不畅,终成泡影。1997 年张君秋病逝,令顾正秋感慨万端:她觉得未能与老师联袂演出,是她戏剧生命里的一件憾事。
1979年,中国戏曲学院和北京京剧团合作演出《龙凤呈祥》,这场演出,孙尚香是张君秋先生,乔玄由马最良先生饰演,乔福是黄德华饰演, 吴国太是王晓临, 孙权由王泉奎饰演, 贾化是钮镖饰演,张飞是袁世海 ,赵云(后)是高盛麟先生, 鲁肃则是李盛藻先生。(李盛藻先生成鲁肃专业户了,呵。)
1980年2月25日,北京市工人俱乐部隆重举行“马连良先生诞辰八十周年纪念演出”。马连良先生生前好友、门人弟子共同演出了全部《龙凤呈祥》,阵容之强大,参加人数之踊跃,实为罕见。当日的演员如下:谭元寿饰刘备,前乔玄为马最良,孙权为周和桐,后乔玄为王和霖,前孙尚香为赵燕侠,后赵云为李万春,周瑜为刘雪涛,鲁肃为言少朋,后孙尚香为马小曼,张飞为袁世海。
1984年李宗义、李岩、孙畹华、沈健瑾、李光、李欣演出《龙凤呈祥》,由李宗义先生饰(后)鲁肃,孙畹华饰(前)孙尚香,沈健瑾饰(后)孙尚香,李岩饰刘备,李欣饰孙权,李全饰吴国太,袁国林饰张飞,李光饰赵云,宋小川饰周瑜。
这是一场以李宗义一家人为班底的“李家班”的演出。袁国林是侯喜瑞的弟子,李欣师从裘盛戎,李光师从李少春,李岩师从孟小冬先生高足黄金懋、钱培荣,沈健瑾师从荀慧生、芙蓉草,孙畹华是旦角名家,也是麒派名家孙鹏志之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