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兵犯葭萌关,几乎就是在刘备心头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马超非等闲之辈,除非武艺超群、谋略过人的将领,否则战他不下。
此时关羽正坐镇荆州,赵云带兵巡查还没有返回。目前可用的大将只有张飞、黄忠、魏延。黄忠虽壮心不已,但无奈年纪不饶人,恐怕难以胜任。
那魏延好大喜功,又刚愎自用,担当此任刘备也不放心。
唯有派张飞去,或许还可以坚守葭萌关,然而张飞勇而无谋,恐被马超使诈夺关……
刘备道:“那谁可与马超一战呢?派翼德去如何?”
诸葛亮笑着摇摇头,道:“不忙,不忙。张将军斗志不够,待我激励他一番,才可敌过马超!”
不出盏茶的功夫,张飞旋风似地冲入帐中,倒是吓了刘备、诸葛亮一跳。
张飞火急火燎地冲着诸葛亮大呼小叫道:“军师,让俺老张去战马超!”
诸葛亮与刘备相视一笑,他佯装听而不闻,侧过脸去与刘备嘟嘟囔囔了好半天,故意让张飞听不真切。张飞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军师,大哥,究竟让不让我去,给个痛快的!”
诸葛亮板着脸,忧心忡忡地摇摇头,说道:“翼德,不是我低估你的本事……实在是那马超天下无敌,除非云长来战他,否则……恐怕葭萌关守不住……”
张飞不听则可,听罢孔明一番话直气得翻白眼,他两眼血红,不服气地问孔明:“军师太小看我了,我就那么不济事吗?我敌不过马超?”
刘备见状,也赶忙佯装忧愁,皱着眉毛说道:“那马超的确武功盖世,还是去荆州请云长好!”
刘备说着话,在心里窃笑不止。
诸葛亮趁火打劫道:“翼德,你可曾听说过?马超在渭桥之战中,吓得曹贼割须弃袍、仓皇逃命,至今提起马孟起,他犹自胆战心惊……”
“军师,俺老张喝断当阳桥,独拒百万雄兵,我想那曹贼至今也不敢忘怀吧,难道他不惧我?”张飞暴喝一声,打断孔明的话。
“翼德,马超乃是劲敌,不可等闲视之。云长去了,都不一定有胜算。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万万不能头脑发热做傻事……”
张飞气得咬牙切齿,他虽然不是自命不凡之辈,但是也无法容忍孔明这样肆意贬低。他目露凶愤的光芒,大喝一声道:“军师,我现在立下军令状,如果胜不了马超,甘愿以死谢罪!”
张飞气得呼呼直喘粗气。
诸葛亮看张飞又中了“激将法”,喜上眉梢,取出纸笔来刷刷点点写成一纸军令状。刘备作保,张飞在上面画押签字。
张飞即日引兵启程,刘备不放心他,便与他一起上路,魏延相随。诸葛亮自然守住绵竹不敢稍离。
魏延作为先锋官,率发开拔葭萌关。来到关下数里处,正与马超的部将杨柏、马岱撞个正着。
魏延几个回合一过便打败了杨柏,这时候马岱从阵中冲出来,挥刀向魏延砍来。
魏延知道有“锦马超”的说法,便以为马超一身素白战袍。他打眼一看马岱,果然白衣白甲、威风凛凛,便把马岱当作了马超。魏延一心想与张飞争功,也自不量力,挥刀与马岱战在一起。
马岱是马超的弟弟,虽然比不上马超的刀法马术,但是也曾受过名师的指点。并非等闲之辈。尽管魏延奋力拼杀,也无法战胜马岱。马岱打斗到几十合,使个诈败法,魏延急于求胜,反被马岱一箭射中。魏延败走,马岱紧追不舍。
魏延心里暗付:“马超果然厉害!”
正在这万分紧急之时,张飞赶来了。他见关前仗打得如火如荼,魏延正拼命催马往自己队伍里逃,他身后一位白袍将军穷追不舍。张飞一见打仗,眼红心热,不由得暴喝一声,催马上前拦住马岱。
张飞也把马岱当作了马超。
张飞将蛇矛一挥,力发千钩直刺向马岱。
这招快似流星,急如闪电,吓出马岱一身冷汗,也忘记了挥刀阻挡,只是闭眼等死。
张飞大感意外,马超如此不济事?
他生硬地停住蛇矛,蛇矛横向一边。
张飞怒目而视,大叫道:“你是马超?!”
马岱见张飞未对自己下手,也深感不解,如实答道:“我乃马超之弟马岱!”
张飞怒不可遏。
“匹夫还不快滚?我放你回去告诉马超,速来关下受死!”
马岱狼狈逃回,将张飞的话一五一十地对马超讲述一遍。
马超剑眉一挑,高耸的额头灼灼生辉,他轻蔑地道:“张飞如此狂妄?我倒要见识见识!来呀,抬枪!”
杨柏上前劝道:“将军何必急于一时!待明日清晨再杀张飞也不为迟晚!”
马超淡淡一笑,放弃了见阵的决定。
那边,张飞也被刘备劝回,只等下阵与马超决斗。
次日清早,马超披挂齐整,衣饰光鲜地来到关下,命令将士擂鼓叫阵。
杨柏、马岱站在他身旁,双眼盯着对阵。
刘备在旗下闪目观看,只见对面阵前有一员大将,肩膀宽阔,腰围纤瘦,身高九尺有余,一表堂堂。
他那一身锦袍在晨光里闪闪夺目,超凡脱俗。
刘备越看心里越高兴,恨不得将马超据为已有。
张飞正要催马上前,刘备及时拉住了他。
此时马超士气正旺,出战定被挫败,刘备打算缓一时三刻,让马超士气倦怠之际,再令张飞出战。
这正是《左传》中常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敌军士气低糜,我方再战,便可取胜。
马超得意洋洋,在阵前撒马兜了几个圈子,见张飞还不出战,便笑他有名无实,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马超回头令将士击鼓呐喊,还不断地大叫道:“张飞匹夫,你不敢应战吗?快些来阵前受死!”
张飞气得肺都要炸了,无奈刘备一意阻挠,张飞急得捶胸顿足。阵前马超的气焰更加器张,他的部下连声高喊张飞的名字,而且大骂不止,气得张飞几乎吐血。
刘备面沉似水。
时间一分分地逝去,转眼到了日过中午,马超阵上的兵马个个疲惫不堪,懒懒洋洋,连马超也失去了早晨的锐气,只觉得喉咙干渴焦躁,胸口发闷。他无精打采地把枪挂在马上,倦倦地望着张飞的队伍。
熬了一上午,渴也渴得要命,倦也倦得要死。
刘备见时机成熟,冲张飞点头示意,张飞猛虎下山一般呼啸着冲下葭萌关,直奔两军阵前。
“燕人张翼德在此!”
张飞把蛇矛一摆,吼道。
“哪里来的村野匹夫,在这里撒野?”
马超毫不掩饰他的轻蔑。
张飞挥蛇杀杀向马超,两个人战在一起。
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转眼斗过了两百回合,没有分出胜负输赢。
张飞怒吼不止,马超冷笑不停,各自拿出看家的本领,枪来矛去,杀出一团白光。
刘备见马超面不改色,枪法丝毫不乱,而且招招凌厉,不禁赞叹连连。
两方阵中的将士看得呆了,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的打斗!摇旗得忘了摇旗,击鼓的停下鼓捶,都在屏气凝神地观看着。
张飞战得正酣,忽然听到自家阵上响起锣声,无奈只好打马退回来。
张飞见到刘备,急道:“未分出胜负,大哥为什么唤我回?”
刘备笑道:“翼德,你与马超已斗了两个时辰,我怕你体力不支,所以叫你下来休息片刻。”
“也好!”
张飞跳下马来,令人牵马去喂饮,自己却教从者搬过酒来,大碗大碗地吃,每吃一碗,他便放声大笑一声。
旋而,他又提矛跨马冲到阵前,指名点姓要马超出战。
马超精神抖擞地杀出来,与张飞二马盘旋在一起,杀得天昏地暗,从午后直战到日落西山,二人还毫无倦怠之意。
刘备怕张飞有失,又一次鸣金唤他归队。
张飞这才相信诸葛军师所说的话并不是夸大其辞——马超的确是一员虎将,真有吕布温候的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