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北平图书馆 | 居仁堂东门

后来所说的“北平图书馆”是合并了梁启超为纪念蔡锷建的「松坡图书馆」，在北海快雪堂；还有教育部在国子监的「京师图书馆」，国都南迁后搬进中南海；再就是中基会的「北京图书馆」，在北海庆霄楼。梁启超作为这三大图书馆的馆长，呕尽了心血，生前经常自己往里搭钱以确保正常运营，身后把毕生所有藏书都捐给了北平图书馆。

松坡图书馆 | 北海快雪堂

到抗战时期，全国两大图书馆就是南京的「中央图书馆」和「北平图书馆」了，央图的馆长是徐志摩的表弟蒋复璁，北图的馆长是袁同礼。

北京图书馆 | 北海庆霄楼

国立北平图书馆集中收藏了自宋、元、明、清以来古籍善本的精华，在形式与精神上均具有中国文化代表的象征。早在1933年，鉴于日寇在华北的侵略活动日益频繁，北平局势日益动荡，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开始考虑将北平图书馆收藏的古籍善本南迁。

张小暖在国图古籍馆，2021年 | 文津街东口。这对华表与天安门前那对形制体积相仿，来自圆明园安佑宫

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是由美国庚款退赔建立的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中基会）提供全部经费（130万两银子）建造的，选定北海公园西南墙外御马圈空地约40亩与养蜂夹道以西的公府操场约30亩为建筑馆舍用地，这里曾是金朝的大宁宫、元朝的兴圣宫、明朝的玉熙宫、清朝的御马圈。

北平图书馆破土仪式 | 1928年9月17日，远处是北海白塔

中基金董事会专门设立了国立北平图书馆建筑委员会，周贻春为委员长，任鸿隽 、丁文江、戴志蹇、刘复、孙洪芬、袁同礼为委员。梁启超之后新任馆长蔡元培一手促成了新馆的建设。

作为新馆的设计方案，荷兰人莫律兰（V. Leth Moller） 的方案荣膺首选，他还被聘为新馆的建筑工程师，施工方是天津复新建筑公司，而新馆需要的钢铁书架、暖气炉、通风机、卫生工程设施则是由天津美丰机械制造厂制造的。

莫律兰的北图设计图 | 1928年

莫律兰的北图设计图 | 1928年

莫律兰的北图设计图 | 1928年

主楼二层带前廊，配楼一层，楼间连以平顶连廊；书库在主楼后部，各楼均有地下层，造型仿清官式宫殿楼阁，绿琉璃庑殿顶，汉白玉须弥座式栏杆。《四库全书》收藏于左侧配楼内。

圆明园安佑宫 | 英法大火后

北平图书馆建成后又搬来了圆明园的狮子看门，安佑宫的华表镇院。因馆内的正殿名“文津楼”，所以门前大街取名为文津街，沿用至今。

圆明园安佑宫，仿太庙而建，祭祀康雍乾三帝的地方，宫门原有有华表两对，那把大火后分散流落出宫，现在一前一后两个顺拐在北京大学西门内，另两根顺拐现在国图古籍馆。丹陛石来自圆明园正大光明殿。还有望瀛洲的昆仑石，上刻乾隆的御诗。

还有，因为馆门太小，导致承德文津阁迁来的《四库全书》原装书柜进不去，只能另找房子保存。

北平图书馆新馆落成后 | 1930年代

National Library of Peiking | 大门外的石狮子来自圆明园长春园大宫门，主殿前的石狮子购于某王府

正门为三间座式琉璃门，顶履绿琉璃瓦（亲王级），正脊之上有鸱吻，梁饰青绿彩画，朱红大门镶八十一颗金钉（御用级），中门两侧墙壁之上嵌绿琉璃壁画，汉白玉基座。

国立北平图书馆主楼西南角 | 民国十八年五月十一日奠基

北海快雪堂 | 2020

国图古籍馆 | 2022

关于北平图书馆的详细考证参看我的旧文：

【国家图书馆】的前世及鲁迅与李四光吵架

平馆运美

胡适、袁守和、王重民

袁同礼，字守和 | 1895-1965

1920年袁同礼入纽约州立图书馆专科学校，获图书馆学学士学位。1923年毕业后往欧洲考察图书馆与博物馆。1924年回国，在北京大学任图书馆主任，并讲授目录学。1949年，赴美国，先后在美国国会图书馆和斯坦福大学研究所工作。

关于北平图书馆的善本书运到美国去保护，要提到三个人：北图馆长袁同礼，驻美大使胡适，以及王重民，后来战争结束胡适任北大校长，王重民任北大图书馆馆长。

️【郑振铎·失书记】

“八·一三”战事起后，虹口又沦为战区，开明书店图书馆全部被毁于战火。我的大多数的古书，未被毁于“一二·八”之役者，竟同时尽毁于此役……北平图书馆的所藏，乃至北京大学图书馆，清华大学图书馆，乃至无数私家的宝藏之图籍还不是全都沦亡了么？我们这些损失又算得了什么？……阿速帝国的文库还不是被深埋在地下么？宋之内府所藏图籍还不是被捆载而北么？罗马的艺术还不是被野蛮民族所摧毁而十不存一么？无数文人学士们的呕尽心血的著作曾不足当野蛮的侵略者的一焚！

北平图书馆与教育部之间关于善本南运事务的交涉,也大多由馆委员会承担.如1933年5月2日，教育部向蔡元培、袁同礼两位馆长发出密电,指令精选馆藏珍本南迁避寇。次日，委员长胡适致函教育部次长段锡朋，说明珍本寄存北方暂不南运的理由。

1933年1月12日,馆委员会第八次会议决定馆藏善本“应暂寄存于安全地点”, 需寄存者为善本罕传本、唐人写经、方志稀见本、四 库罕传之本、内阁大库舆图等五类,还议定了装箱手续。

4月27日,委员会第九次会议决定再装箱善本一百箱寄存。

5月26日第十次会议又决定将四库罕传本、全部方志、西文整部专门杂志装箱寄存。

1935年11月23日教育部指令善本南运的密电 ：“蒋校长亲译教密並转傅孟真先生、袁守和先生鉴：国立北平图书馆贵重书籍，希以极机密方法择要移存南方，以策安全。所需运费二千元可商北大垫付，当由部汇还。”

次日，北图委员会向教育部报告：“北平图书馆所藏珍本书籍至可宝贵，目下北方时局日趋严重，已由同人商决，择其重要者于日前运出一百三十箱，此后仍当陆续南移，以期安全。”其时蒋梦麟为馆委会委员长、傅斯年为副委员长。

国立北平图书馆开馆纪念 | 1929年1月10日，陈垣(委员长)、任鸿隽(副委员长)、马叙伦、傅斯年、刘复、周诒春、孙洪芬(兼会计)、蔡元培、袁同礼 (兼书记)，1932年，胡适任委员长

自1935年11月开始，北图重要善本由中国旅行社负责承运，至1937年初运送完毕。据1940年7月国立北平图书馆的统计，自1935年11月以来，南运的中西文善本图书共有以下各项：“甲、善本甲库全部(清以前善本书)；乙、善本乙库全部(清以后善本书)；丙、唐人敦煌写经全部；丁、内阁大库舆图及参谋部之地图；戊、金石墨本及楚器全部；己、西文善本及专门杂志全部。”这些善本分别寄存在上海商业储备银行、上海中国科学社图书馆、南京中央研究院工程研究所、国立中央大学图书馆与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等处。

王重民致袁同礼 | 1939年6月20日

✉️ 守和吾师：近来无多消息，实因在家事忙，与外人接触较少也。今日由医院介绍一女仆，看护小孩及刘女士数日，明日生又可工作如恒矣。……美国之事，已算十二分确定，路费百元已寄来，法外部两船票前已允许，刻已选定法邮船Normandie 请外部代订舱位，八月二十三日开，二十八日抵纽约，二十九日或三十日即能到华盛顿矣。

1940年12月11日，袁同礼径直找到行政院经济部部长翁文灏，提出以中国政府代表身份前往美国一行，以募集善本运美所需款项，后在友人的劝解下，未能成行。

直到1941年4月，行政院才将此批善本赴美运费3000美元拨付到位。

驻美大使胡适在美国宣传抗日 | 1938年

✉️ 关于北平图书馆书籍运美事接洽各情形，已转告洪芬兄。洪芬兄现已由渝返沪，如美总领事奉命接洽，当可就近办理。袁守和兄迩来精神病大发。【1940.12.12翁文灏致胡适】

翁文灏是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的前辈，时任行政院秘书长；孙洪芬是中基会秘书长；守和是袁同礼的字；周鲠生是中央研究院院士，武汉大学校长；藏晖是胡适的别号。

✉️ 守和近来想把平馆的善本书搬到美国去存放，此事想你早已接头了。至于此事能否办到，我个人很有疑问。不意守和到渝后病疟数日，竟大发狂疾，立心要到美国来替图书馆募捐。我们现在正尽力设法不让他真正上美国去。由此亦可见内地生活烦闷的一斑了。【1940.12.20任鸿隽致胡适】

任鸿隽，字叔永

| 1886-1961

1912年任孙中山临时总统府秘书，在美国康奈尔大学、哥伦比亚大学修物理、化学科，1914年发起成立中国科学社，1925年任中基会董事，1938年任中央研究院化学研究所所长。

到1940年，国民政府控制下的大城市只剩下昆明、贵阳和重庆了，而这三个城市也接连遭日机轰炸。我军此时在巩固华北，进取华中，让蒋委员长相当闹心，而且日本在十二月一日又承认了汪伪政府。周鲠生致胡适信：

✉️ 中央在西南如无立足之地，不但损其国际地位，而且战后即令国土光复，政治已失其中心，国内将有纷乱之虞。【1940.12.8周鲠生致胡适】

王重民致胡适 | 1939年

藏晖先生：接友人信，得悉近况，至慰。重民在此，蒙亲朋照顾，颇为安适。俞公惠赠三千金，为将来赴美用度，尤为可感。应带行装，周内即可整理完竣。惟俞公介绍信尚未到，想必有便人，方能带来也。亟望下月二十日前后能离此，则五月二十日以前能抵华盛顿。若遇Hummel，能顺便请其肯发给刘修业女士五月份生活费，最佳。袁馆长因事，日内即离此矣。余容后报，即请

道安！

后学重民拜启。

三月廿九

王重民 | 1903-1975

1928年在北京大学图书馆整理敦煌遗书、太平天国史料及古籍。1934年至1939年，到法国国家图书馆，对该馆所藏大量敦煌文献做编目工作。1939年至1947年，赴美国国会图书馆鉴定善本书。后返回中国，担任北京大学教授，并建议成立图书馆学系。1949年，出任图书馆学系系主任。

1941年五月，王重民致胡适信：

✉️ 国立北平图书馆所有善本书，甲库180箱，乙库120箱。久于卢沟桥事变前运沪保存。初期存于法租界雅尔培路科学社图书馆。肆移吕班路震旦博物院。去年六月法军败绩，远东利权半丧于日本人之手，沪上租界允日宪兵随时搜查，已攫取我政府寄存物不少；学术界人士莫不以此300箱古籍为忧也。馆长袁守和先生拟运送来美，寄存国会图书馆中。与驻渝美大使詹森及驻沪总领事罗君（F.P. Lockhart）协商，不得要领，我驻美胡大使适之先生闻之，极谋所以促其成。迭与美国务院及国会图书馆接洽。

1941年2月1日，驻美大使胡适与美国政府及国会图书馆达成协议。胡适决定由个人出资，首先派王重民前往上海实地考察，寻找机会办理善本运美事宜。3日，王重民自华盛顿出发，28日到达香港，与袁同礼汇合后，于3月4日同赴上海。

1941年2月4日，王重民给胡适写信：

✉️ 如非用偷运办法不可，其困难仍在山海关。若仅能救天都峰与铁观音时，恐至少亦在百箱之数，其困难亦要胜汉简十倍。因思张菊先生若肯帮忙，若将此货混入商务新出版新货箱内（或用百衲史箱、丛书集成箱装此旧货亦可），或不难带出海关。此外再用他法带出几十箱，则最重要者可算得救矣。

3月12日先将甲、乙两库书三百箱运存英人的工艺品公司，随时准备发往美国。但手续繁杂，直到4月30日仍未运出，王重民离沪返美。

到5月19日，王重民又给胡适写信：

✉️ 运书事除非美领事出头不易办，可是他始终不肯。我们自己办，最危险期在上船，而上船前海关许可证即不易得……正先生所谓“太危险则不动”的时期。

袁同礼5月20日在香港给胡适写信：：

✉️ 日前詹森大使来港，曾与之谈及此事。渠主张由平馆与国会图书馆订一契约，声明借用年限（五年左右），再由国务院授权总领事，嘱其报关时作为美国财产，由其负责起运。

7月10日袁同礼致胡适：

✉️ 教部前拨付之运费美金三千元，近忽有部中同人主张将款收回……此批书籍寄存沪上终觉不妥……经费无着，办事棘手，精神未免颓丧也。

主张“将款收回”的是中央图书馆的蒋复璁，他独占了运书款项，得以把央馆的精华运到重庆，如此一来平图的袁同礼可就抓瞎了。陈立夫指示袁同礼：可先分批运港、菲，再行转美。

中华民国政府简任状 | 1941年，任命蒋复璁为国立中央图书馆馆长，简任为文官二等

九月十二日，袁同礼致胡适：

✉️ 日前乘荷轮返港，曾携来四箱，途径厦门，检查员开箱检查，幸对于书之内容不甚了然，安然渡过，然已饱受虚惊矣。

十月三十日，袁同礼致胡适：

✉️ 平馆善本书籍一百箱已分数批运美，因海关不肯负责，不得不特别慎重，收件之人必须时常更换，以免引人注意。故内中二十五箱寄国会图书馆，七十五箱寄加省大学……最近舍下长幼三人，均患盲肠炎，而次女以割治稍迟，竟因之夭伤。此间医药之费颇属不资，故私人方面亦告破产，因之心绪恶劣。

十一月十日，王重民致胡适：

✉️ 上海情势，目前又一度紧张，则留存沪上之善乙库书，又一度令人悬念……阅守和先生信，知北平图书馆与伊个人方面，已万分窘迫，中央图书馆蒋复璁君处处来作对，为其重要原因之一。

11月15日，袁同礼给胡适发电报，告知善本运美已获国民政府教育部同意，请其就近与美国国务院沟通具体事宜：

袁同礼致胡适的电报 | 1940年11月15日

《胡适日记.1941》

1月6日，“到外部，与Hornbeck、Hamilton、Adams、Dr. MacLeish、子文，同商上海古书事。”

1月18日，“去看国会图书馆馆长Archibald MacLeish，久谈。与A. W. Hummel谈。与王重民、吴子明两人谈。”

1月29日，“今天上午去外部与S. K. H.商量上海存书的事。”

2月1日，“到国会图书馆，与Archibald MacLeish & A. W. Hummel，商量上海存书的事，决定由我派人去作一次实地勘察。王重民兄来谈，决定他去上海。”

✉️ 在海外借书读，架上除百衲本廿四史与铅印廿五史之外，所有旧书都是从各大学借来的。我自己的四十架藏书，大概都已失散了。【胡适致陈树棠】

✉️ 到英国后，更感到美国国会图书馆和各大学所藏中国书实在是世界上所稀有的。英国大英博物馆图书馆藏书大都已疏散，此时无法取用。即可取用，所藏之书与牛津、剑桥之书，都不完备，尤其对于近二，三十年所出版的书籍，几乎什么都没有。【1942年陈源致胡适】

袁同礼与平馆委员会各委员就自己赴美争取美国学术界、图书馆界援助，并改由王重民回国主持馆务等问题上产生的巨大分歧和反复周折。

最后袁同礼还是获得了中央宣传部部长王世杰的支持和国民政府教育部的同意，但傅斯年、任鸿隽、周诒春等平馆委员会委员则坚决反对——幸好胡适是支持运美的。

战火纷飞中外国商人及国外各大图书馆就看上了中国的古籍善本，纷纷倾囊收购。胡适写作没有资料于是向书商裘开明借《十通》，1943年8月6日裘开明回信：

✉️ 一九三四至一九三五年间，美国研究东方学术空气甚高，一旦有书商出售中国书，各图书馆就综上来询价。不几年，国会图书馆有中国丛书八百余种，哈佛大学图书馆有上千种。

1941年4月8日，袁同礼在拜访中基会董事颜惠庆：“告知将于六月动身去美，并谈与图书委员会、申君之间的误会”。

平馆善本古籍一百零二箱终于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运抵美国，并在王重民的监督下，国会图书馆择其非馆藏版本拍摄了缩微胶卷，这无疑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外学术界的一大幸事。

在王重民先生遴选的102箱甲库善本中，以《永乐大典》60册最为珍贵(现藏于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占存世400余册的七分之一。《永乐大典》为明代永乐年间编纂的一部大型类书。全书装成11095册，，至清末减为800余卷(400余册)，现分藏于世界各地30多个机构与私人之手，其中中国国家图书馆收藏161册。

王重民在巴黎图书馆敦煌写本库 |

1934年

✉️ 我是民廿三到欧洲去的，名义是教育部派考察图书教育的官员护照，可是生活费是由在巴黎国家图书馆做工来维持。居英法凡五年，北平图书馆，清华大学共寄我6000元。中英庚委会寄8000元，我一共选照了敦煌及其他佚书照片三万余张。民廿八的秋天来美，即在国会图书馆谋生。民卅年一月，蒙先生在驻美大使任内派赴上海搬运陷于沪上之善本书，五月返美，留上海三月，选最善者百箱，11月间均寄来美国寄存，至今年春又选出2720种（用四年多时间）全已制好micro film［微缩胶卷］并撰提要及写书片，今又蒙先生聘作北大教授。拟于八九月间，押运此百箱善本及北大寄存之木简十一箱回国。【1946.3.18王重民致胡适】

王重民在巴黎图书馆拍摄的法藏敦煌遗书 | 1934年

袁同礼原本计划把巴黎所存敦煌卷子全部拍摄，但因卷子太多，王重民不得不选择“于我国文史关系极钜”且“有影印价值者”拍照，其中四部典籍与佛典各约占一半。对于拓本和刻本，不论片纸只字，都拍摄一份，“因石本均系唐拓，刻本则最迟亦在北宋初年，均系稀世之珍故也”。

与王重民在法国拍摄的同时，向达在英国博物馆拍摄藏敦煌汉文文献，翻阅达五百余卷，每阅一卷，都用卡片记录其书名、尺寸、行数，并抄录首五行与末五行，富有研究旨趣的文献用方格抄本过录，重要文献则用photostat拍摄正片、负片各一份。回鹘文、突厥文部分，向达商请英国博物馆照相部拍摄。“照相部职员只有两人，工作甚忙”，因此汉文部分由博物馆介绍R.B.Fleming照相馆承担。

到1939年，王重民、向达二人共拍摄敦煌遗书照片一万余张。卢沟桥事变之前拍摄部分，陆续寄回北平图书馆善本部。而寄给清华大学的一份，在长沙惨遭日军炸毁。

抗战开始后照片无法邮寄回国，便都由王重民随身携带，直至1947年回国，才将这批照片带回北平图书馆，与早年寄回的合在一起。寄回国内的部分，袁同礼进行了整理，编成《国立北平图书馆现藏海外敦煌遗籍照片总目》。

北平图书馆新馆落成 | 1931年6月25日

️國立北平圖書館記 蔡元培撰 錢玄同書

國立北平圖書館者，教育部原有之國立北平圖書館与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自辦之北平北海圖書館合組而成者也。舊隸教育部之國立北平圖書館，初名京師圖書館，成立於民國紀元前二年館址僦十刹海廣化寺充之。民國二年設分館於宣武門外前青廠，未幾本館停辦,移貯圖書於教育部。四年部議以方家胡同前國子監南學房舍為館址，籌備改組，六年一月開館，十七年七月更名曰：國立北平圖書館；十八年一月遷館址於中海居仁堂館，中藏有文津閣四庫全書一部、唐人寫經八千六百五十一卷又有普通書十四萬八千餘冊、善本書二萬二千餘冊、明清輿圖數百軸及金石墨本數千，通均希世之珍也。顧以館址無定，灾損堪虞，民國十四年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成立，即有与教育部合組國立京師圖書館之議，而牽於政局未能實現，董事會遂購置御馬圈地，繪圖設計籌建新館，同時在北海賃屋組織北京圖書館。於十五年三月成立，還都後更名曰：北平北海圖書館。三年以來規模略具，共購置中文書籍八萬余冊，西文書籍三萬五千餘冊，分類編目与各種書籍標誌索引之篹輯，均次第舉行出版，事業亦已開始。此兩館未合併以前之略史也。新館之建築工程，實始於十八年三月。是年六月董事會舉行第五屆年會教育部重提兩館合組之議，經董事會通過仍用國立北平圖書館之名，而權以第一館第二館別之。今茲新廈告成乃合，兩者之所藏而萃於一館焉。新館之建築采取歐美最新之材料与結構，書庫可容書五十萬冊，閱覽室可容二百餘人，而形式則仿吾國宮殿之舊，与北海之環境尤稱。自茲以往集兩館弘富之蒐，羅鑒各國悠久之經驗逐漸進行。積久弥光則所以便利學術研究而貢獻於文化前途者庸有既乎爰誌緣起用勖將來。中華民國二十年六月二十五日

参考资料：

李致忠《中国国家图书馆馆史资料长编》

国立北平图书馆月刊

北京图书馆馆史资料汇编

黄梦洁《２０世纪３０年代的国立北平图书馆委员会 ———图书馆法人治理的成功实践及其启示》

孟化《文津街与文津街七号》

赖德霖《一种公民建筑的产生：晚清和民国早期中国图书馆话语与实践》

李文洁《袁同礼年谱简编》

《胡适往来书信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