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表哥》作者:镜里片

冰悦谈小说 2024-02-09 10:07:31

《太子表哥》

作者:镜里片

简介:

随宁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太子表哥恩宠,养在东宫。

太子性情爽朗真诚,待她如亲妹,护她至极,被其他皇子打压之际,也不会少了给她的赏赐。

她心慕太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谁都以为他们这对表兄妹要成一对,但某一天太子突然带回了一个欢喜冤家,两个人整天吵吵闹闹,东宫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就连不喜欢那个女人的太子奶嬷嬷,都感慨一句铁树开花。

但随宁依旧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吃穿用度乃至待遇,在东宫都是最高级。

在太子背手踱步向老嬷嬷提出想娶亲那天,随宁也笑着祝福太子百年好合。

当天晚上她没回偏殿,一个人身倚桥栏许久,被丫鬟目睹跳下荷花池。

那天东宫灯火通明亮一夜,随宁被救上来时昏迷不醒,太子心疼坏了,陪她整整三天。

那姑娘过去探望随宁时,她正染风寒,伏在太子怀里不停咳嗽。

就连那姑娘不经意问起她怎么大半夜落水,随宁也只是安静颤着睫毛,听太子皱眉让那姑娘闭嘴。

那姑娘忍着委屈离去,随宁闭上眼睛。

她想萧大小姐啊,你斗不过我的,表哥要继承大统,皇后该是更尊贵的。

……

柔软纤细、受人忌惮的菟丝花,这是随宁从沉王那里得到的评价。

精彩节选:

匀鼎十五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这一年的太子刚和萧玉认识。

一个月后是太后六十大寿,沉王从殳州回京贺寿,王府李侧妃久未回过京城,怕出大错闹笑话,邀了各家夫人小姐,办场赏梅宴续旧友情。

但沉王突然驾到,打乱了她的计划。

新来伺候的丫鬟在加炭火,就听屋里头的李侧妃忍着怒气和老嬷嬷说:“太子倒是好手段,专门养了随家的狐狸精来勾引他叔叔……”

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显然嬷嬷怕被人听到制止住了她。

太子的叔叔自是当今沉稳内敛的沉王,至于李侧妃口中的狐媚子,指的大抵是自幼无父无母养在他身边的表妹随宁。

丫鬟察觉到厚帘子被微微掀开,有一道视线落到她身上,带着谨慎的审视。

沉王府和东宫关系算不上好,但随宁和沉王有过渊源,她今天来这一趟,是沉王那边让李侧妃出的请帖。

这不是谁都能听的事。

丫鬟加完银丝炭,便规规矩矩收起铜炭盘,在老嬷嬷的注视下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她小心翼翼出了院门,确认没人关注她后,一路向西走到后花园,等见到熟悉的身影长身玉立于雪中,这才缓缓停下了步子。

沉王府今年特地修葺过一回,偏遇大雪,从十二月初至今雪就下了好几次,府里下人手里都有事,不一定顾得及落单的贵客。

美人站在台阶上,不知在看什么,雪斜斜飘落在她乌黑发丝上,衬出她容貌的娇媚。

即便丫鬟不是第一次见她,在她望过来的一瞬,也微微屏住了呼吸。

这一位,便是李侧妃口中的狐媚子随宁。

随家姑娘几个月前大病过一场,如今病愈也才没多久,原本便是柔弱的身子,如今更是肉眼可见的纤细。

丫鬟低头慢慢走过去,路过她时小声留下一句建国寺,上善堂最后一间寮房。

沉王这一趟回建京跟来的人不少,其中有个李侧妃穷亲戚不知所踪,随宁想知道人在哪。

随宁视线慢慢从丫鬟身上收回来,她轻轻掸了掸身上如鹅绒的白雪,带着这句话,回了宴席。

王府雕梁画栋,碧瓦红墙。

随宁刚坐回席间,旁侧好友就问她去哪了。

她手伸出披风,给人展示袖里刚捡的落梅,笑道一句出去赏花。

她惯来是爱这些闲情逸致,别人也不起疑,倒拉着随宁聊起了沉王。

“你觉得王爷今天可是故意来的?”

早些时候沉王来了一趟,他手背身后在和臣子谈事,隔着一条回廊和梅园里三三两两赏梅的大家闺秀偶遇,贵女们连忙福身行礼。

那时的他扫过她们一眼,不知在谁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开口说一句起吧。

沉王只是路过,但他走之后李侧妃脸色不太好,以回去更衣为由让老婆子留下照拂其他人。

这些世家小姐们个个都有眼力见,有的人已经在猜沉王是不是看上了谁。

——自从十年前沉王妃病逝之后,王府就没再进过新人,李侧妃膝下又无子,老太妃一直催着他娶妻。

随宁指腹慢慢摩挲袖口,不知在想什么。

她柔顺长发垂在胸前,只无奈道自己不敢在王府妄议尊长,万一被沉王和李侧妃听到,她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友才想起随宁私下认沉王当过半年老师,该是知道王府人多嘴杂,也不敢再多嘴,怕李侧妃听到来找麻烦。

只不过直到最后,李侧妃也没再出来。

老嬷嬷掀了厚帘,过来说侧妃娘娘着凉伤风,头疼得厉害,不得不休息,让大姐镇远侯夫人代劳主持宴会。

随宁抱着暖手炉,眸微抬起,就见老嬷嬷在不动声色看她。

……

随宁心慕太子,在建京并不算秘密。

别人眼里的随家姑娘非常得宠,等太子登基以后,她即便是当不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迟早会是得帝王雨露的宠妃。

谁也不会认为她会和沉王扯上关系。

随宁与好友一同来,走的时候有事,先行了一步。

曲折回廊穿过湖畔,冬日里依旧听到流水潺潺。

沉王救过随宁父亲一命,两家面上关系过得去,随宁临走之前去同他告了辞。

她站在书房里,福身谢他前几年对随家的照拂。

沉王没说什么,但随宁在走的时候,得了份从他那里来的赏赐。

书房青花瓷卷缸里放几卷画轴,雅致清幽。

她卷长睫毛微垂,手指一点一点轻轻从他粗糙掌心滑过,在炭火噼啪的响声中,慢慢接过他手里那支刻着山水的精细狼毫笔。

随宁年有十六,她貌美,娇媚,像一朵才绽放的芬芳娇兰,正是年轻可人。

倘若不是有太子把着她的婚事,求亲男子要踏破随家门槛。

随宁被沉王丫鬟送出来,门口等候的东宫侍女扶她上马车,道:“姑娘,刚才丞相府小姐派人来找,说忘了问姑娘今年上元节要不要出门,去的话就让人传个信。”

车盖垂下流苏在寒风里摇晃,随宁扶着车沿,开口说:“闲来无事,去吧。”

天空云层厚叠,阴凉萧瑟。

随宁这两年大大小小疾病缠身,人多的日子一般不怎么出门,今日还是相府来人提前几天找她,随宁才跟着一同前来。

但即使好友不邀她,以沉王府出的请柬,随宁也是要来的。

毕竟请柬上盖着的,是沉王私章。

她若是不来,沉王这个未来摄政王该觉得她年纪小,无定数。

随宁刚回到东宫,就听人说太子又被禁足了半月。

她脚步一顿,没问发生了什么,慢慢走去他寝宫,看到几个太监在廊下紧张兮兮,抬头就见太子头枕双臂、支起条腿躺在屋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能出的事,只能是贪官污吏克扣军饷,导致齐老将军在启云一战里守城不利,皇帝降罪,太子为老将军求情了。

随宁轻轻叹了一声,她转过头,低声让人搬来了木梯。

但她扶着梯子刚准备往上爬,上头就传来不悦的声音:“几天不管你就想上房揭瓦,摔坏了算谁的?”

随宁抬起头。

太子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蹲在屋檐上,大手扶稳梯子。

当今太子姓楚,名及徽,在皇子里排行第五,出了名的人铁头硬。

随宁被他养成大家闺秀,素来不被允许自己一个人做出格的事。

但她没有回他,绣花鞋轻轻踩着木梯,缓缓爬到屋顶上。

雪有些滑,他皱眉伸手护住她,嘀咕说她越来越不听话。

随宁轻顿片刻,双手才撑在一旁,慢慢坐下。

“昨儿陛下行宫散心,带回来个新美人,可巧的是昨日正是大皇子相伴左右,”随宁侧坐着,轻声开口,“他们到底贼心不死,永远学不会表哥光明磊落。”

楚及徽是正宫所出的嫡子,丹云朝唯一的太子。

但觊觎他太子之位的皇子,不是一两个。

“你表哥可不磊落,”楚及徽坐在她身边挡风,笑了,“去沉王府都见了谁?沉王那老东西最爱附庸风雅,你别认过两天老师就当人家就是好人。”

枯枝残叶凄冷,随宁眉目微弯,道:“我听表哥的,只和朋友一起玩了。”

她已经很少看他这样笑。

刻在她脑海里的,是一年后他锐利双眸里充满红血丝,喘着粗|气半跪在地上,血手却摸着她的脸,让她下江南,此后余生,再不可踏入建京。

寒冬腊月,冷风钻骨,随宁愿意陪楚及徽在这种寒冽天气里受冻,楚及徽却不是舍得娇滴滴表妹吹风的。

随宁被抱着跳下来,她有些畏高,扶着他的手臂才站稳,楚及徽笑出声来,道:“上去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了?我要是不在了,看谁护着你。”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性子,什么话都敢说,全然不知自己未来遭遇。

地上雪被扫得干净,随宁喊他一声表哥,他扶住她,无奈道:“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行了,表哥什么时候没护着你?”

太监们慌慌张张往这边小跑,阴沉天色笼罩大地,随宁抬着好看的眼眸,望着他,轻道:“我想你好。”

楚及徽一顿,弹她额头,却没再说其他。

随宁抓着他的袖子,心里所有的话,只化成了一句,你不要不在。

她前世的最后一个夏天,过得不怎么好。

未来太子妃萧玉受人蛊惑,对太子行事生疑,偷了东宫密卷,导致云城粮草行途泄露,敌军火烧粮草,齐小将军兵败。

御史以此为把柄上奏,指太子与匈奴勾结,意图陷害备得恩宠的粮草官四皇子,存心不良,铸此大错。

又逢太子调戏宠妃传言传出,帝王盛怒,太子被剥夺皇子身份,贬为庶人。

他失势,东宫的人便要遭殃,尤其是随宁这个容貌出众的表妹。

随宁被他亲信匆匆护送出逃,被御林军堵在了路上。明明她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却有人在刻意针对她,厮杀殴斗,来人每一刀每一剑都想取她性命,让她无处可逃。

幸得太子赶过来,保护她到渡口。

随宁闻着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踉跄着被他推上船,看他远去的背影,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便是随宁最后一天见到他。

后来随宁才知道那天皇帝遇刺身亡,宫里群龙无首,乱成一团,有人趁机发难,可惜卷进这场争斗的皇子非死即伤,最后被摄政王沉王扶上去的,只是个不满三岁的小孩。

随宁比谁都清楚太子唯一的活路,只有登基大典,称皇成帝。

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随宁被留在他那里用了晚膳,她小口慢嚼,吃得少也吃得慢,开口说:“齐老将军一事,我想陛下心思早定,表哥为他求情,不过是遂了别人的意。久闻老将军有一幺子,年纪轻轻骁勇善战,表哥若能让他替老将军戴罪立功,陛下气或许会消些。”

楚及徽在喝茶漱口,道:“你是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

随宁温笑道:“出门的时候听不少人提起过,还说这位小将军长得特别俊,见过的都说他好看。”

楚及徽哦了一声,随宁又加一句:“不过我想应该比不了表哥,表哥才是最好看的。”

她这句话是真心的,但又多多少少是捧场,连伺候的老太监都有些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声。

明眼人都看出她是喜欢太子,想留下来多陪着。

但没人会出来调侃,太子是性情中人,爽朗大方,但他并不像表面表现那样好相处。

被人向着总归是开心的事,楚及徽也笑了,说:“你这张嘴跟抹蜜一样,齐老将军的儿子我都见过,不过是好几年前了。”

知道,却不一定了解。

随宁手里捏着勺子轻搅热汤,犹记他当初遗憾说没早点任用这位猛将。

她看着汤里漂浮的药材,道:“别人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表哥位居高位,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随家不可信,齐家也不一定全是忠臣。”

不管是他未来的太子妃,还是他设计让皇帝赐婚给沉王的随家二小姐,一个两个,各有心思。

楚及徽没说话,慢慢托着脑袋看她

随宁微微抬起头,好像以为他要她手里东西,便抬手把温热鸡汤递给他。

楚及徽摇头摸她脑袋,让她自己喝。

等随宁要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暮。

随宁坐在暖轿里,拂开轿帘回头看一眼,便看到楚及徽斜倚在墙上,目送她远去。

有个太监手里拿封信跟他说了什么,他漫不经心接到手里,拍了拍身上灰尘,转去书房。

太子被禁足不是一次两次,奈何皇帝沉迷成仙之道,朝中由能力卓越的太子辅政,这禁足也只是禁他出门,旁余事还是要找他。

随宁慢慢放下帘子,倚着暖轿,手轻按住酸胀的胸口,心想明天又该起不来床。

楚及徽一向很少让她涉及朝中政事,觉得阴险狡诈,不适合她这种温顺漂亮的姑娘。

可如果她真想打探个缘由,他也不会太瞒她,由着她开口。

就如他和沉王之间有嫌隙,却也不会拦着她去沉王府。

他总是宠着她。

但随宁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她知道以后的事。

所有直接的改变,都会走向原先的结局,只有她病痛缠身,卧床不起。

跟他谈得太多会露馅,若是什么也不说,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随宁手慢慢放下来,摸着袖中那只毛笔,她想自己大抵是活不久的,至少在她死之前,能有看着太子登基为帝的那天。

东宫和手掌兵权的沉王府,总该由一个太子真正信得过的人来搭线。

……

随宁刚回到院子,便有老嬷嬷迎上来,道:“姑娘,随府二夫人来了,正等在偏厅。”

随宁脚步一顿,已经很久没听别人在她面前提随家,她开口道:“去看看吧。”

太子不怎么喜欢随宁和随家人来往,但随府二夫人这趟来,带着随宁爹的遗物。

厅上题字卓然堂,堂下垂厚帘。

紫檀木桌上的茶碗冒出热气,又有三足荷边铜炭盆烧得旺,却不减外头冬日寒冷。

丫鬟捧着红木匣站在一旁,随宁坐在扶手椅上,轻抚摸里面那串朱红珊瑚手串,摩挲着冰凉的触感,抬眸看向二夫人。

随宁一般住在东宫养病,不常回府,中秋那段时间倒是打算回随家坐坐,奈何又生了场大病,便一直在东宫养着。

二夫人心知以前的东西现在才拿出来定是要惹人质疑。

她解释这是随宁出生那年求的,一直放在寺庙里,老方丈今年圆寂,他徒弟才把东西送过来。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太子,”二夫人说,“他该有些印象。”

随宁微偏头,没说话,看不懂在想什么。

美人身穿一袭粉白袄裙,衣襟素净地绣着荷叶,却依旧能让人看出所用缎子不凡,仿若旧时纨素,皎洁光顺。

“二婶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求我?”她开了口。

魏国公府就随宁一个遗孤,养在东宫待遇远超宫里公主,相比起老太爷过继来的二儿子,又另有一层尊贵。

但随宁会被太子带去东宫,便是早年在府里被二房堂姐妹欺负得厉害,导致她右耳落疾至今未愈。

随家这边没人敢和她走得太近,怕关系闹僵反而适得其反。

二夫人许是没想到这么快被她看出目的,面上露出犹豫。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支支吾吾,“就是最近你二叔看上了一个穷书生,说他必有大建设,想让你二姐姐嫁过去,你也知道金珠脾气,哪是能去陪人吃苦的?我想让你带她来东宫玩几天,避避风头。”

伺候随宁的嬷嬷皱了皱眉。

随宁没马上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慢慢拿出那串手串,把玩着。

二夫人想是见她态度不明,怕她拒绝,又赶忙补了句:“就几天,你带她到处转转也好,让你二叔知道她和你关系好,二婶日后绝不会亏待你。”

所谓和随宁关系好,便是和东宫亲近。

人往高处走,随家二爷想拿女儿先定下一个有前程的女婿,但二夫人眼光高,看不上家徒四壁的穷书生。

“倘若二姐姐想来找我玩,不是不可以,”随宁握着手串,指腹拨动一下珠子,笑道,“但二婶想的,真的只有让她避风头吗?”

二夫人看得上的,除了刚回京手掌兵权的沉王,便是至今尚未议亲的太子殿下。

魏国公府三代单传,到随宁这一代没有兄弟姐妹,如今的二房只是过继嗣子,外强中干,蒙皇帝开恩让他袭了爵位,随宁也要叫声侯爷。

但她这位二叔才疏学浅,能力不足,在朝中不受重用,偏偏二夫人眼高手低,能接触到的位高权重者,除了因为和随宁父亲是旧友照顾随家的沉王,也就只剩下养着随宁的太子。

二夫人被戳破心思,脸色变了变,紧闭着嘴,却不回话了。

檀木纱灯罩描着红梅点点,暖和灯色照在人身上,安静得有种奇怪的压抑。

随宁没有继续逼问二夫人目的,她轻轻站起身,让身后嬷嬷送客。

只不过随宁出门前又像想起了什么,她手拂着厚帘,轻回过头,道:“二婶若是为二姐姐着想,倒不如应了那桩亲事,说不定真能压中一位状元郎。”

二夫人还以为随宁是在挖苦,抬起头时,却只看到随宁拂帘离去的纤细身影。

认识随宁的,谁都知道她对太子的心思,但她柔和温婉,多数时候都不会刨根问底别人对太子有意这件事,二夫人敏锐察觉到她今天怪异,才不敢说下去。

不止是二夫人,就连是屋里的嬷嬷都以为随宁这话是在故意针对,也暗暗在想她果然喜欢太子殿下。

但太子那里,大概已经有其他心仪的女子。

只有随宁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太子侍卫,知道他听得见屋里的说话声,才缓缓离去。

楚及徽此人,处事爽快,粗中有细,为人不拘小节,信奉苦中作乐磨炼意志,对随宁,却又不喜欢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唯一一次没偏心到她,是因为萧玉在。

……

大概是这一天之内见了太多人,说了不该多说的话,随宁当天晚上便做起了噩梦,梦到上一辈子那场血淋淋的厮杀,还有消失在血雾里的楚及徽。

等第二天早上随宁惊醒坐起来时,天已经亮堂堂。

她胸口剧烈起伏,身上洁白胜雪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贴在柔软身体上。

伺候的丫鬟端来洗漱的热水,她的嬷嬷见纱帐里人起来了,收着帐子笑眯眯道:“姑娘醒了?太子殿下那边说姑娘昨天吹了冷风,要多补补,让人送来两株千年雪莲。”

随宁屈腿茫然坐在被褥里,听到嬷嬷说起太子,才缓缓回过神自己已经不是在前世。

她手掌轻撑住额头,遮住半边脸颊,问:“萧小姐回来了吗?”

嬷嬷这才发现她全身都是汗,连忙让丫鬟拿干净衣服过来,边拧干帕子给她擦汗边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昨晚做噩梦了?萧玉还没回,萧家那边亲戚一大堆,我看她十五都不一定回得来。”

萧玉大年初二那天陪母亲走亲戚,去了已经有十天。

随宁慢慢抬起头,听到萧玉不在时,眼睛里还有恍惚,我见犹怜,让人心疼。

随宁自幼生得貌美,长开后在人群里更是出挑,在东宫里被太子用金银珠宝堆起来的气质,更不是萧玉那种小门小户家那些女子能比。

“表哥在哪?”随宁问。

屋外阳光透进窗子照在青瓷瓶上,品质极佳,嬷嬷犹豫道:“太子殿下天还没亮就出门了,陛下让他去进宫一趟,怕是过不来。”

随宁慢慢理着思绪,微凉手背贴着脸颊,印象里他未来半个月都在忙齐老将军的事。

太子尚在禁足中都能被火急火燎召进宫,皇帝对太子这个儿子,至少是满意。

她开口道:“不用去告诉表哥,他这几天抽不出空,我再歇会就好。”

外头出了太阳,今天是个暖和的好日子,适合走动。

但随宁脸色苍白,一看就不舒服,老嬷嬷想问她怎么了,又怕她梦见处不来的萧玉,问下去只是戳她心事,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了下去。

随宁知道嬷嬷想问什么,但她没有精力去回个安抚的答案。

她光是这歇息的一觉下去,就是大半天。

不同以往的是她身子没再有以前的疲累,取而代之是一种清爽,随宁才发现二夫人送来的那串珊瑚珠串有种平心静气的作用。

她慢慢摩挲着珠串珠子,对老嬷嬷说一句明日去建国寺一趟,上一炷香。

顺便也该去见一见,该见的人。

建国寺自前朝起便存在,底蕴深厚,常常有世家贵族的贵人过来礼佛。

随府小姐行善积德,善名远扬,过来上香不是稀罕事,只是她这半年旧病缠身,来得少了。

她来的时候惯例会有长老接待,去听住持讲经。不巧今天沉王府李侧妃携侄女前来拜访住持,那边不见客,随宁也没去打扰,独自去上香叩拜。

佛堂圣地庄严肃穆,宝鼎里香雾缭绕,随宁跪在地上合手而拜,供桌边上的年长长老在为她祈福念经。

她容貌娇俏柔媚,身段轻盈窈窕,是有名建京二姝之一。

陆陆续续有小僧弥来偷看她,又被其他和尚赶走。

这位背后是真有贵人撑腰,得罪了能掉脑袋。

今日天色不如前几天重云层层叠叠阴沉,却也不如昨日阳光明媚,微亮天空寒冷,随宁每次来都会有些动静,她没什么反应,余光只看一眼就算过去。

建国寺不曾参与进皇子斗争,但卷进去的人里,却也有一个是从建国寺里出来。

随宁说有些累了,要留在这里过午饭才走,建国寺长老便引她去客房歇脚。

建国寺是间寺庙,众生平等,却也世俗地分着三六九等。

夹山小道收拾得干净,直达给贵人们休息的雅间。

长老道:“今早结霜,山景尤佳,随施主可到处走走。”

随宁慢慢走在小道里,婉拒一声,道:“我今日来找住持,是东宫打算在建国寺开一个月善堂,用以赈济因今年大雪受灾的百姓,为太后六十大寿祈福,只不过需要上善堂那边腾出几间救济的寮房,供人取暖歇息。”

朝中每年有赈灾之策,独独没料到今年天寒地冻,京郊这一带每天都有人饿死冻伤。

长老正愁寺外那些乞丐怎么处理,听她此言顿时大喜,又想起寺内没了空房,迟疑片刻,说今年有几个上京赶考的年轻人,穷困潦倒,借宿建国寺,屋子都用完了。

随宁莲步轻顿,莞尔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随府城西的酒巷还有间宅子,只是许久未修缮,他们若愿意行善举,可以住去那边。”

她平时便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温和好相处,长老也不疑有他,念着阿弥陀佛,道:“愿佛祖保佑施主万事如意,长命百岁。”

随宁手拢着大氅,轻笑了一下,却没再说些什么。

人住在随家,比住在建国寺要更可控些。

她上次让丫鬟去打听的李侧妃穷亲戚,便在这几个赶考的年轻人里。

说他是李侧妃穷亲戚,其实八杆打不着,人最多是李侧妃认的干儿子远房表哥。

这人家中原先富裕,为母治病欠一屁股债,刻苦读书想考取功名,跟着沉王府行程一路进建京,之后便不知所踪。

等随宁听说他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大皇子名下做事,差一点便让太子死在了南巡的路上。

偏偏太子惜才,枕在她膝上不提一路凶险,倒捏着她的脸抱怨过大皇子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也能得聪明人。

那时的她才知道有个考生得罪了高官家纨绔子弟,被打得奄奄一息,连考场都没进,最后不知道怎么误打误撞成了大皇子谋士。

随宁今天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寺里客房修得清幽雅致,这边原有青翠竹林,曲径通幽,只不过冬天到了之后就一堆枯枝残叶,略显萧瑟。

长老把人送到便准备离开,随宁微偏头,让丫鬟端上装珊瑚珠串的匣子。

她开口道:“二婶说这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但父亲做事向来有深意,我不懂是否有别的意思,原想住持见识多广为我解答,没想到今天李侧妃在,我不便打扰,烦请长老让他帮我看看。”

随宁父母早亡的事谁都听过一两句,东宫和沉王府不合的传闻也偶有人提,长老还以为她是在避嫌,只接过东西答应下来,说等下会托人给她回复。

随宁朝他道谢,被丫鬟们簇拥着进了客房。

她是香火大客,不能怠慢,长老拿到东西便去住持禅房,说了今天的事。

老住持留着长须,在和别人下棋,但禅房里没有过来拜访的李侧妃,坐在棋盘对侧的只有一个穿暗金玄袍的沉王。

……

东宫的马车停在偏门,随宁准备离开时正至未时,太阳微微从云层冒出。

住持那边来人给她传话,说那边招待的客人已走,让她去一趟。

随宁轻轻抬起眸,回一声好。

巧的是李侧妃刚去了半山腰的求子亭,正从后山那条路下来准备歇片刻,便和随宁的人遇上了。

随宁被丫鬟扶着,微转头看着从山路下来的李侧妃,也没有惊讶,只有礼有节先朝她行礼。

年轻美人身上的雪青袄裙绣清雅莲花,白绒大氅裹住纤细的身体,通体贵气,在人群里格外的突出。

李侧妃反倒愣住了,大抵没想过随宁今天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脸色彻底黑下来,她被身后老嬷嬷拉住才压下了脾气,没说出太过分的话。

她冷冷开口道:“巧啊,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随姑娘,随姑娘不是不喜欢出门吗?怎么今天就得了空?”

沉王年轻时不受先帝宠爱,曾在建国寺住持门下修行过几个月,十三日是他多年前进建国寺那天,李侧妃是他侧妃,特地挑着这时间前来拜访老住持。

她来情有可原,但随宁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也就只能冲着沉王来。

随宁回话之前,视线却先看向李侧妃旁边侄女,两人似乎相识,轻点一下头,算打了招呼。

她说:“我尚有些事处理,便先走一步,叨扰侧妃娘娘。”

李侧妃气得就要骂狐狸精,被身边侄女叫了姑母,这才冷静下来,没再和随宁说什么,只低声吩咐下人去看沉王现在在哪。

随宁步履婀娜,被搀扶着离开。

下午的日光比早上要好些,随宁去见了老住持,只得到答案说那串珠串存世最多不过十年,应当不是她父亲为她所求。

随宁安静跪坐在蒲团上,听到这话也只是轻叹着说句原来如此。

她其实没什么惊讶,早在前世她便猜到这是随家二婶做的假,为了让那位二堂姐来东宫见太子。

但随宁那时不想和随家撕破脸,温温吞吞没答应却也没拒绝随府二堂姐要来的事,默认让那边过来找她。

她不想让太子觉得她恶毒,私心却想让随家能把萧玉赶出东宫。

可惜最后萧玉直至和太子定亲也没被禁止进东宫,随宁反倒因为二堂姐的陷害被人看出她对萧玉的讨厌。

老住持已年近古稀,他是看着随宁长大,提醒道:“此物珠红石绿,用的红线却沾染血色,恐有邪祟作恶,你最好远离送礼的人,心术不正。”

屋里佛像肃穆,炭火慢燃。

随宁睫毛微颤,安静许久,才应一声多谢住持的提醒,住持叹息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建京这几年皇子私下争斗非常厉害,甚至有位皇子因为被陷害囚禁至今。

处在储君之位的太子,盯着的人更不在少数,在他身边的随宁自也是众矢之的。

随宁起身朝老住持告了辞,离开时让丫鬟把东西收了回去。

她没说昨天在这东西加持下安睡一天,或许于常理而言,连她都已经是邪物。

老住持刚才说的话随宁贴身丫鬟都听见了,小丫鬟对这种东西自是害怕,但没敢多提,只小心翼翼问一声小姐要回去了吗。

随宁站在门口,眼眸微抬,让丫鬟等在门口,自己去后院走走。

寺庙殿宇高大巍峨,重檐脊顶,有两个侍卫守在后院角门之下,禁止其他僧弥进去。

就算李侧妃的人过来,也只会得到一句沉王和住持谈完了事,正准备回府。

沉王向佛,不是在这种地方见随宁的性子。

但他们见随宁过来也没拦着,反而退开了一步。

寒风凛冽,吹起随宁鹅黄衣袂,她什么也没说,慢慢走上回廊,等行至一半,她步子才缓缓停下来,朝前面的男人福身,唤道:“老师。”

漆红栏杆前站着一个高大男人,他手背在身后,拿着一封信。

沉王转过头看一眼随宁,走在前面。

他身上玄袍绣暗色金线,内敛而沉稳,男人身形挺拔。随宁走在他身后,纤白手指轻轻拉住他粗糙手指,轻道:“学生待会就要离开。”

随宁手指尖被冻得冰凉,凉意从她指腹传递到沉王手上,她声音却还是如暖春阳光温和。

随宁让人给方丈的木匣子,是她从前从沉王书房里拿的,上面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牡丹,娇艳欲滴。

她拿去让住持看,自是知道沉王在,看得见。

但他们都没说这一件事。

“只怪学生笨拙,书画又遇瓶颈,”她轻轻开口道,“父亲自幼被祖父母宠溺,又是探花郎,恃才矜己,二婶还拿父亲的事骗我,扰我心绪。”

走廊花窗对侧是片池塘,湖面平静如镜,沉王慢慢停下脚步,开口:“你父亲在你这年纪,不曾沉迷死物技巧,依旧为佼佼者。”

两年前随宁回祖籍,途径殳州大病一场,因为父亲关系借住沉王府。

她病得断断续续,却还是会去给沉王请安,听他说父亲旧事。旁人不曾多言沉王照顾友人女儿,独独李侧妃察觉到他们之间奇怪,脸色越来越不好。

栏杆外空荡荡,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随宁抬起好看的眸,笑道:“可我心中还是老师要厉害得多。”

她是世家小姐里的典范,常有人说她是按照太子妃标准培养,宽和大方,恭而有礼,却少有人说她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沉王最后开口道:“随家那边人,能不见就不见,太后寿宴要给皇子赐婚,身子不适,便不用去。”

他手掌非常宽大,随宁小指勾着他的掌心,轻声道:“我的婚事,也不知道会许给谁。”

沉王是一心向佛,只不过这心有多诚,就不是外人知道的。

随宁回去的时候,过去也不过半刻钟。

她倚坐在马车里,手指依旧是冰的,却比最开始要暖和多了。

风声在马车外呼啸,随宁知道沉王提醒她的意思,太后宠爱的是养在身边的大皇子,随宁正值年纪,若是去了,十有八九会被乱点鸳鸯谱以激怒太子,到时候没人会帮她说话。

她手慢慢撑着头,心想可惜,若是有敬重的长辈给太子赐婚,未来太子妃也轮不到萧玉当。

当今皇帝登基十五载,痴迷成仙之道也近十五年,庆幸生了几个好儿子,处理政务是一把好手,只不过朝中派系复杂盘曲,利益牵扯各有所主,多数时候都要铁血手段。

沉王是皇帝兄弟,得皇帝信任,手中掌握殳州十万大军,偏偏太子和他政见不合,一主战一主和,多的是皇子想要见缝插针拉拢他。

随宁姓随,和随家兴衰却不相连。

随家发达,好处只会给其他堂姐妹,轮不到她;随家衰败,亦影响不到她,旁人惧的永远是她身后太子。

随宁和太子其实算不上亲表兄妹,她母亲是先皇后母家的养女,一开始就是准备和世家联姻,嫁给她父亲算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佳缘。

奈何随宁出生没几年两人便双双去了。

随宁最初被接到东宫也没打算久住,太子带着她,只是在给随家威慑,以告诉随家不要仗着随宁父母双亡就以为没人护着。

后来他就说不用回去了,那边还不如他会带孩子,随宁就一直住到了现在。

被他养得是人看见都要给三分薄面。

除了沉王,他是看在她父亲面子上才在她小时候教过她半年,准许得病的她借住进沉王府用药。

山高皇帝远,他在殳州便算一个土皇帝,但为人沉稳可靠,不近女色又膝下无子,深得皇帝信任。

只不过说到底,他只是个成年男人。

没拒绝随宁的小把戏,便是允许她这个女学生对老师的冒犯。

月亮刚刚爬上夜幕的时候,榆木灯罩着纱罩,衬得青釉瓷瓶明净通透。

随宁坐在罗汉榻上,腿上盖着香洁衾被,正在为太子绣冬袜。

嬷嬷掌灯过来放案桌上,笑说:“姑娘绣工精细,日后谁要是娶了我们姑娘,有福了。”

随宁手里针线轻穿过绣布,笑道:“我要是出嫁,以后这活就交给丫鬟们做了。”

嬷嬷想到的是太子,说:“太子殿下穿习惯了姑娘做的,宫里做的都得往后排,哪还愿意要别人的?”

她这意思便是想说随宁日后要嫁回东宫,毕竟除了太子之外,东宫大部分人都不想到随宁还能嫁谁。

随宁不置可否,却开口问:“卓然堂那边的东西怎么换了?”

嬷嬷没想到她观察得这么仔细,如实道:“下午太子殿下那边来人,说新得了套白瓷茶具,想着姑娘喜欢喝茶,便让人送过来,只是那边的桌椅颜色太浅,要换套深色来配。”

她慢慢绣着手里梅花,道:“原来真是表哥。”

嬷嬷见她反应平平,还以为她是不解其中意思,小声道:“随家那般对待姑娘还敢厚着脸皮来求人办事,太子殿下这是心疼姑娘了,哪像那个萧玉,跟父亲来东宫这么多次也没得什么好东西。”

随宁手里的针不小心戳破手指冒出血珠,她收着手轻含在嘴里,垂眸间看不出在想什么,只轻道:“或许以后就有了吧。”

随宁这边发生的事都瞒不过太子,只不过也没人比她了解太子。

旁人会从她见二夫人那天的话里听出对太子的喜欢,但以太子那性格,想必只会认为她是因为被欺负受了委屈,觉得随家果然晦气。

比起这些世俗之物,未来萧玉身上佩戴的那块太子贴身玉佩,要有意义得多。

但随宁这一辈子已经不想从太子那里得到更多。

东宫该有更显赫的女主人来相配太子,那个人不会是她,也不该是一个太子舍人的女儿。

嬷嬷也知道萧玉和太子的关系,叹息一声:“姑娘今年已经十六,随家靠不住,太子那里没表示,旁人又不敢来说亲,也不知道日后该怎么办,要不然让沉王府的李侧妃帮忙说一个?沉王和姑娘父亲是好友,她上次还邀姑娘过去,可能还算喜欢姑娘。”

随宁笑了下,心想她若是想嫁人,找李侧妃倒确实是找对人了。

李侧妃巴不得她明天就嫁了。

可惜她的婚事早有定数。

……

随宁晚上为了赶那两双冬袜,屋子里的烛灯燃到半夜才熄。

只不过寅时的梆子声刚响过第五声她就醒了,有人坐在她的床头歇息。

此时天还是黑漆漆一片,随宁心猛的一惊,清醒过来后还以为是丫鬟,又想到丫鬟不会没规矩大半夜到她的床边坐着,只试探着轻推人喊:“表哥。”

迷糊的楚及徽被她叫醒,似乎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迷茫道:“我怎么睡了?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随宁慢慢坐起身来,她细白手指轻握着胸前衣襟,无奈道:“你怎么在我这里?”

他倒是缓过神了,起身来伸了几个懒腰,手顺势摸了摸她的头,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道:“听说你昨晚上做噩梦了,过来看看你今天会不会,没想到困得睡着了。”

随宁皱眉问:“刚回来吗?用过膳了吗?要不要让人去送些东西来?”

她这人年纪小,却最是善解人意。

“也就你这么心疼表哥,”楚及徽收回手,按着肩膀笑道,“不过你表哥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继续睡吧,我得回去歇会了。”

他累成这样,手上的事要么不是小事,要么就是繁复多杂难处理。

随宁轻抬着头,她白天在沉王手里看到过一封信,字迹不是她熟悉的字迹,但看信来自钦天监。

“表哥,今年雪灾很严重吗?”随宁问。

楚及徽偏过头。

他向来不瞒随宁,双手相抱,靠着床,说:“是有点,今天齐老将军的事和各处灾情奏折都送上来了,忙得不可开交。说来丫鬟提过你过两天的上元节要出门,正好萧家那臭丫头那天早上回来,你出去玩带上她,她皮糙肉厚,让她给你做个侍卫。”

他素来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是在怕她出事,只不过他提到萧玉,话里都带上了一些笑意。

太子直爽,他在随宁面前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

随宁青丝垂在两侧肩膀,轻声道:“萧小姐人很不错,表哥怎么总是为难她?”

楚及徽手不用力道去捏她脸:“脸瘦一大圈,怎么还想给她说话呢?要是表哥和她闹起来,你向着她还是表哥?”

随宁睫毛颤动,她的手慢慢伸出去,拉着他的衣角,轻道:“表哥明知故问……你若是累,便在我这里歇吧。”

她有时候会想要是萧玉从没出现就好了,但太子和萧玉的姻缘仿佛天注定,不管她做什么,他们迟早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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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2024-05-02 09:00

    谁是男主?[笑着哭]

  • 2024-06-08 14:38

    说得女主这么好太子宁愿要个小门户的女子都不要她,太子被太子妃害了说明这女人也不是很聪明但太子还是喜欢她娶她当太子妃,女主在这就显得格外不自爱大家都知道她喜欢太子可太子都不把她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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