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初冬,土地改革进行得热火朝天,民兵连长宣布,被斗户都跪下,十几名地主、富农分子每人找了一块砖,乖乖地跪在上面。
地主张丙玉也在场边摸了一块砖,正要跪下,农会主任大声补充一句:"四掌柜除外。"说着,他还特意搬来一个凳子,让张丙玉坐在贫下中农和地主富农中间。
四掌柜张丙玉,确实是张庄的头号地主,有四顷土地和一处深宅大院。工作队和农会之所以会对他另眼相看,是因为他乐善好施。
一次麦收,他雇了一些人割麦子,因为工钱高,短工格外卖力气。张丙玉发现大家割得很干净,基本上不丢麦穗,就急忙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麦子不能这么割,割太干净了不行。
大家非常纳闷,但是,张丙玉有自己的道理:"后面拾麦穗的人什么也得不到,乡亲们就会骂我。本村外村都有人家不种麦子,全凭拾这点麦子,过年才能吃上白面饺子,大家要手下留情。"
就在那年冬天,门外来了个要饭的,冻得哆哆嗦嗦。张丙玉二话没说,把自己的新棉裤脱下来让他穿上,裤筒还热乎乎的。然后,他叫人端来一碗热面条,几个窝窝头,要饭的把窝窝头揣在怀里,就着眼泪把面条吃下肚,说自己家乡发大水,颗粒无收,张丙玉说:"你就留在这里干点杂活,明年开春再回去。"但是,要饭的说,家中还有八十岁老母需要赡养。四掌柜更加敬重,给粮食又怕他背不动,就给了二十万元翼南票,又给他带足干根,亲自送他上路。
另一年秋天,家里人抓住一个偷庄稼的邻村人,他本来很本分,但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才出来偷。张丙玉告诉他,给你些干粮,救一时救不了一世,不如给你一部分麦子,回去开个馍馍房,往后生活就有了保证。当下,他送去四马车麦子。馍馍房开张了,张丙玉还亲自去看了看,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放心地离开。
不仅如此,张家雇了几个长工,张丙玉也不把他们当下人看,和他们吃一样的饭,干一样的活儿。起牲口圈,张丙玉第一个跳进粪坑里,打井时,他第一个跳进泥水里,还练就一身力气。
1938年,抗日战争爆发,刘伯承和邓小平在张丙玉家住了三个月,张丙玉看他们生活艰苦,就把自己的粮食和现金支援了抗日战争。后来,有人告他通共,几个伪军就将他押解去见长官。伪军班长知道他是个好人,就将他带到村外假装枪毙,枪里没装子弹,只是用枪托把他的后脑勺敲破了。张丙玉趁机把血抹得满脸都是,倒在地上。伪军班长顺势说:"他不行了,可以回去交差了。"张丙玉因此捡了条命。
不管处在哪个阶层,贫富贵贱不论,好人好命,始终是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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