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震惊外的台儿庄大战,几乎无人不知是国民党军痛歼日本侵略者的一次战役,但很少有人知道共产党的决策者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更少有人了解中国人民解放军前国防部长张爱萍将军当年与这场大战的关系。
1964年,台儿庄战役的最高指挥者、原国民党政府代总统李宗仁回归祖国。陈毅元帅和夫人张茜在北京四川饭店设宴招待,让副总参谋长张爱萍及其夫人李又兰出席作陪。
李宗仁先生握着张爱萍的手看了半晌说:"我们很面善啊,是在什么地方会过?"张爱萍逗趣道:"总统大人是贵人多忘事呀!在台儿庄战役前……"还没等他说完,李宗仁猛然想起,讲道:"啊,对对对!你是当年周恩来主任派来的那位高参。台儿庄大捷有你的大功……""哪有我的什么大功呀!那只不过是受恩来、剑英同志的委派去了一趟徐州……"
原来,"九一八"事变之后,蒋介石对日本的侵略采取不抵抗主义,日本侵略者在中国大地上肆意践踏、为所欲为。卢沟桥事变后,日寇更是骄横不可一世,罪恶的铁蹄占领我北平、天津、上海、南京、济南等铁路沿线主要城市,并且企图南北击攻占徐州打通津浦线,窥伺武汉,以实现迅速灭亡中国的狂妄野心。
当时,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在武汉任中共中央代表团(对内为长江中央局)副书记。他与八路军参谋长叶剑英等领导同志忧心如焚:不狠狠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就难以阻挡侵略者的脚步,也难以振奋中国人民的抗战热情。分析形势后认为,驻守徐州的国民党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有条件率部在济南以南、徐州以北对日寇大打一仗,以挫其骄狂之气。
这时,适逢蒋介石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兼军训部部长白崇禧奉命到徐州协助李宗仁指挥作战,行前专门拜会了周恩来、叶剑英。周恩来特意把张爱萍叫来,向白崇禧作了介绍。之后向白提出了上述建议;并强调,在徐州以北必须采取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的方针,"守点打援",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就敌军的动态看,"周恩来指着地图说:"敌军已经注视台儿庄。台儿庄系鲁南重镇,与江苏省隔河相望,有水陆码头,是交通咽喉,向为兵家必争之地。我集中优势兵力可将敌歼灭在这里。至于津浦线南段,"周恩来左手卡腰,右手轻轻拍了拍前胸说:"我新四军参谋长、第三支队司令员张云逸,可率部配合贵军李品仙、廖磊两个集团军,采取以运动战为主、游击战为辅的联合行动,转战淮河流域,阻止日军北上。阁下与宗仁先生可放心大胆地指挥'守点打援'。"白崇禧应允赴前线向李宗仁面陈此建议。
这是1938年3月初议此事。可是,几天过去了,仍不见李宗仁的行动。而日军板垣、矶谷两个师团正以台儿庄为会师目标,并策应津浦路南段敌军的攻势,企图合围徐州。
3月9日,周恩来、叶剑英把张爱萍找去。周恩来说:"给你个特殊任务,到徐州去会一会李宗仁先生,看他什么时候同日军打这一仗,要帮助他下这个决心。"接着,周、叶又分别介绍了形势任务及其掌握的确切情报。周恩来最后叮嘱说:"李宗仁先生抗日爱国,桂系军队骁勇善战,担当此任是有把握胜利的。你要设法动员他尽早打这一仗。"当天,张爱萍就起程直奔徐州了。
张爱萍到后,便见到了李宗仁。李宗仁个儿不高,两肩宽阔平直,一双不大的眼睛非常有神,和蔼中透出威严,一头稠密的短发略带灰白,年纪约有40多岁。看神态,是位反击性很强的人物。他亲切地请张爱萍坐下,就开始交谈。
张爱萍首先向他转达了周恩来、叶剑英的问候,并通报了有关敌情。接着单刀直入说:"前不久,恩来同志请白崇禧先生转达司令长官一个建议,恩来让我前来聆听司令长官的高见。""周公所见极是,只是如何实施,正在考虑之中。"李宗仁说罢,陷入了沉思。"司令长官,"张爱萍说,"恕我直言。""请讲。""依愚之见,此战非打不可,且宜早不宜迟,宜聚不宜散,宜速不宜缓。""请讲下去。"李宗仁颇有兴趣。
"对日军,蒋介石采取不抵抗主义,只想保存实力,置国土沦陷、人民涂炭于不顾,已经失去了民心。八路军平型关一战大振人心,国民党军如何行动世人瞩目。司令长官崇尚民族气节,抗日爱国,有口皆碑,恩来同志多次讲到,司令长官组织指挥此战定能稳操胜券。广西军队素以雄武善战名扬四海,其他地方军多受蒋介石排斥,此来前线,一是为了抗日,二不能说没有扬眉吐气之意,故求战心切。只要晓以大义,定能同仇敌忾,协力奋战。打胜此仗,既为我中华民族争气,更为长官所辖军队扬名,何乐而不为呢?"
张爱萍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李宗仁。李宗仁未作任何表示,依然是那副静静倾听的神态。张爱萍不禁加重了语气:"日寇骄横目空一切,实在欺我中国无人。而且,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中国军人,也不能容忍他们继续下去了。骄兵必败,且孤军直入乃兵家所忌,正是予以打击之良机。上述几点是否可以证实此战非打不可,且宜早不宜迟呢?"
李宗仁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张爱萍说下去。"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恩来同志主张'围点打援'就是这个道理。这也就是宜聚不宜散。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把敌人消灭在不可一世的骄横之中,故宜速不宜缓。"张爱萍说到这里,略微停顿又说:"济南、徐州一线地形复杂,乃伏兵之地。据我所知,以司令长官统率的兵力在此布阵,定能获得胜利。我八路军在华北地区还可作战略配合。司令长官,歼敌寇扬国威振民心留青史,万望勿失良机!"
李宗仁听罢高兴地笑道:"很好,很好,张将军真是青年有为啊!""不不,我只不过是转达恩来与剑英二位的意见。""请转禀周主任,"李宗仁不大的眸子里泛起了激奋的神情,"请他候我捷音!"
张爱萍离开徐州的第三天,李宗仁就把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召到徐州,命令他率部到台儿庄布防。3月23日,鲁南古镇台儿庄响起了隆隆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