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乾隆年间,怀安县青石村有个叫滕梓荆的秀才,才情很高,学业十分扎实,但是运道却不太好,自从十八岁考中秀才之后,参加了几次会试,都以落榜告终。
滕梓荆原是个旧家子弟,家中颇有资产,他的父母生前为他聘了陆家的女儿为妻,父母健在的时候,一心想让他考取功名,恢复祖先的荣光,所以只要他一心读书,旁的什么也不要他操心。
后来,滕梓荆的父母相继离世,此后又经历了几个荒年,粮食连年减产,而滕梓荆又不懂得经营劳作,坐吃山空,家里能够变卖的东西几乎全被他变卖了个干净,夫妻两个节衣缩食,弄得衣食不周,颇为凄惨。
滕梓荆自己 仍旧一心扑在读书上,即便是家中没米下锅,也丝毫不关心,陆氏饿的眼睛发昏,对滕梓荆说道:“我知道你的志向高远,不屑于从事一般的工作,但是人活着是要吃饭的,你再不找个谋生的事做,恐怕还没等到你高中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先饿死了。”
滕梓荆也颇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事情做,当时乡里有个老教授,姓王,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儒生,在县里的私塾教书,因他地位尊崇,所以乡里人都称他为王教授。
王教授五十多岁,头发略微有些花白,滕梓荆曾经在他门下读书,那时候滕梓荆家中还比较宽裕,跟王教授的关系也还不错,滕梓荆想来想去,只能去求他给自己找个差事了。
所谓礼多人不怪,滕梓荆找朋友接了一两银子,买了些酒菜,请王教授来家里吃饭,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弟子,王教授表现的不冷不热,虽然来赴约了,但语气却很轻慢:“梓荆啊,这么多年,我看你还是没有长进,你的那些师兄师弟们,有的功成名就,有的事业有成,你如今弄得高不成、低不就,叫为师脸上也没光啊!”
“是是是。”滕梓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应和道:“我知道自己辱没了老师的门楣,这些年也没脸去见您,学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壮起胆子,求老师给我指条明路。”
“原来是这件事啊!”王教授点了点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不置可否。
滕梓荆摸不准自家老师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催促妻子上菜,陆氏端着菜进门,虽然饿的有些面色发白,但也因此多了几分娇俏,惹人怜爱。
王教授看了一眼陆氏,顿时有些两眼放光,故意放大了声音,说道:“为师在这十里八乡的声名你是知道的,只要我一开口,替你找个教书的差事那是手到擒来。”
滕梓荆大喜,急忙带着妻子拜谢老师,王教授将陆氏扶了起来,陆氏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些,滕梓荆没有察觉到异样。
王教授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么久没见,想不到梓荆你都成亲了,我看着你妻子与我女儿年纪仿佛,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唉,我女儿远嫁淮阴县,我已经有几年没见过她了。”
王教授一时有些消沉,似乎被勾起了对女儿的思念之情,滕梓荆赶紧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若是不嫌弃,可以让我的妻子给您做干女儿,早晚问候,也算是全了我们师徒的情谊。”
王教授转悲为喜,扭头看了一眼陆氏,陆氏心领神会,当即跪伏在地上,说道:“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好好好。”王教授连说几个好字,将陆氏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陆氏虽然拜了义父,但终究是男女有别,急急抽回了手,教授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交给她,说道:“我认了女儿,不能不有所表示,这些钱且拿去买些首饰。”
陆氏谢过王教授,将钱收了起来,王教授又跟滕梓荆说道:“明天中午,你来找我,我去镇上的学堂给你说说,以后你就在那里教书吧,学习也不要耽搁了,闲暇之余,要多读读圣贤书。”
滕梓荆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第二天,滕梓荆跟着老师去镇上的学堂,安排好一切之后,两人出门,正好遇到一个算卦的摊子,那算命先生见了滕梓荆,说道:“这位先生灵性清明,是个读书人。”
因为两人穿着长衫,看起来的确是读书人的样子,所以滕梓荆并不以为意,倒是王教授来了兴致,走到卦摊前,问道:“这位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读书人的?”
算命先生说道:“我有一双慧眼,可以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读过书的人,灵台清明,读过的书,每个字都散发着光芒,通过人全身的窍穴照着出来,学识越是渊博的人,光芒越盛,色彩缤纷,灿若锦绣,我看这位公子周身光芒飘飘渺渺,约有半尺高,想来是个比较有学问的人。”
王教授被他说得兴致更加浓厚了,询问道:“我读了一辈子的书,你看看我周身的光芒如何?”
算命先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不好说,先生还是不要问了。”
这更让王教授好奇了,追问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你但说无妨。”
算命先生欲言又止,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道:“我看到你胸中有四书五经,还有数不尽的文章试卷,字数何止千万。”
王教授不由得挺直了身板,斜眼看了一下滕梓荆,示意算命先生继续说下去。
可算命先生话锋一转,说道:“然而你胸中的字句,全都化成了黑烟,笼罩在头顶,这位先生跟在你周边,连他的光芒都透不出一丝,此刻你们两人分开,他的光芒已经有三尺高了。”
王教授大怒:“什么劳什子的算命先生,我看不过是只会胡说八道的骗子罢了,竟敢来消遣我,看我不掀了你的卦摊。”
算命先生连连告罪:“但愿我是胡说八道才好,先生不要动怒,我现在就离开。”说着就收起东西,飞也似的逃走了。
王教授余怒未消,也没有闲逛的心思,嘱咐滕梓荆好好教书,没事不要回家,以免耽搁学业,然后就离开了。
滕梓荆好不容易得到这份差事,自然倍加珍惜,白天教书,晚上读书到三更的时候才休息,每半个月回家探望一次。
自从滕梓荆离开以后,王教授就经常去找陆氏,美其名曰是帮忙,陆氏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推脱道:“义父,我自己一个人能行,您年纪大了,不用经常往我这里跑。”
王教授笑道:“这没什么,我把你当女儿一样,关心照顾你是应该的,你看你这么忙,嘴上都起了泡,我给你亲亲试试?”
陆氏吓了一跳,涨红了脸,急忙道:“这不成,这怎么能成?您是我的义父啊。”
王教授说道:“怎么不成?咱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好多干父亲和干女儿的关系都不清不楚。”
陆氏急切道:“我已经嫁人了,咱们一定要清清楚楚的,要不然的话……”
“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哪有谁会知道?咱们就是偶尔亲近一下,没有什么关系的,你丈夫回来以后,你们还是夫妻,只是咱们的关系不能断了,要有深层次的交流才行。”王教授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这绝对不行,这样做实在是太没有道德了,我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但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宁死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陆氏态度很坚决。
“道德?什么是道德?礼义廉耻能当饭吃吗?要不是我,你们夫妻俩全都要饿死,只要我说一句话,你丈夫立马就丢掉了教书匠的身份,回来跟你一起喝西北风,以我的身份地位,我说你色诱我,你看别人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眼看利诱不成,王教授开始语言威胁了起来。
这招的确很有效果,陆氏不敢过分抗拒,担心真的激怒了王教授,自己跟丈夫真的只能饿着等死了,而自己也真的会被他整的身败名裂。
眼看她挣扎的力度小了,王教授变本加厉,不断的接近陆氏,动手动脚,陆氏只能小声的抗拒:“义父,义父,义父,这样真的不行……”
直到王教授想要更进一步,陆氏以死相逼,王教授才被迫停下了动作,意犹未尽道:“咱们应该多这样亲近亲近,你丈夫的事,我会想办法给他更好的差事,以后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不论是谁说了,对我们俩都不好。”
自那以后,王教授隔三差五就来骚扰陆氏,而陆氏也一直忍气吞声,如此持续了将近有两年的时间,虽然王教授步步紧逼,但是陆氏始终保留着底线,没有让王教授完全得逞。
长期的侵害,让陆氏痛不欲生,她觉得这样活下去实在是生不如死,索性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再这样忍辱负重了,于是留下了一封遗书,准备了一根绳子,准备自缢而死。
滕梓荆正在读书,突然一阵阵心绪不宁,预感着似乎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坐卧不安,最后干脆放下书,准备回家去看看。
刚一打开门,恰好见到陆氏将脖子套在白绫上,踢翻了凳子,滕梓荆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去将妻子抱了下来,陆氏逐渐恢复过来,见到滕梓荆以后,抱着他痛哭不止。
滕梓荆心都揪了起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日子正在一天天的好起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要抛下我寻短见?”
陆氏心中的委屈都要将自己完全淹没了,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滕梓荆,说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告诉了你,我心底最后的执念也没了,你就让我死了吧。”
滕梓荆听得青筋暴起,万万没想到,道貌岸然的老师,竟然是个衣冠禽兽,又想起当初算命先生说过的话,果真不嫁,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娼女盗,可不就是黑烟滚滚,蒙蔽了五感六识。
陆氏寻死觅活,滕梓荆宽慰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怪你,你就算了丢了性命,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白白送命罢了,我有一计,一定可以让他受到惩罚!”
第二天,陆氏主动给王教授送去了口信,约他三更时分在郊外见面,王教授心中大喜,以为终于可以将陆氏拿下了,第二天欣然赴约。
陆氏十分主动,王教授不做他想,激动地抱着陆氏就要亲近,陆氏趁他不备,一口将他的舌头咬了下来,巨大的疼痛让他发了狂,仍开陆氏就四处乱跑。
滕梓荆在暗处,用一根棍子将他打晕,然后将他绑了起来,挑断手筋,脱去裤子,取出纸一样的薄刀,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鲜血流了一地,王教授疼得死去活来,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
滕梓荆又为他上了药,保住他的性命,然后带着妻子回家收拾了东西,搬去了异地他乡生活去了。
王教授醒来以后,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生不如死,尤其是发现了自己失去了作案工具,更是悲愤难当,但是他失去了舌头,口不能言,手筋断了,手不能书,更何况他也没有脸面揭发这件事,滕梓荆已经携着家眷跑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