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湖南省人民政府副主席谭余保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突然秘书小李手拿一分文件,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道:“谭副主席,上面来电报了,是毛主席亲自起草发来的。”
谭余保闻言一惊,赶忙放下了笔。新中国刚刚建立,毛主席日理万机,竟然亲自起草电报来讯,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谭余保想到这,赶忙将电报拿到手仔细观看。
只见上面写着:
“湖南省人民政府,着即查明茶陵罗克绍此人是否还在?在则从速逮捕!”
虽然字数不多,但简洁明了,语气坚定,所蕴含的决心让人毋庸置疑。
谭余保看着电报若有所思,秘书小李却好奇地问:“毛主席远在北京,竟然亲自指示抓捕人,这还是头一遭。谭副主席,您知道这个罗克绍是何许人吗?”
谭余保
谭余保听罢露出了微笑:“我可太知道了,他还是我的老乡呢,在解放前也算是湖南的大人物。别说毛主席想抓他,就是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说着,谭余保的回忆飘回了从前……
从农民到黑社会1926年端午节,茶陵县中最大的一处集市人头攒动,小贩遍布游人如织,极为热闹。突然远处发生一阵骚乱,胆小的老百姓四处奔逃,胆大的只是退到了街道两边,让出中间一条道出来。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贵,满脸横肉,年龄在40左右的中年男人缓缓通过街道,身边都是夹枪带棒,面带凶恶的小喽啰,后面则是一顶大红轿,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如花似玉却又泪眼婆娑的少女。
街边百姓开始窃窃私语,有不怕的直接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畜牲,抢了第五个良家女娃了!”旁边百姓一听这话,赶忙四散开来,生怕被人听着波及自己。
有外地刚来茶陵的人不知情,向当地百姓问道:“这人是谁,这么大排场?”百姓见四下无人盯着,这才会偷偷道:“这就是茶陵的地头蛇,欺男霸女,无法无天,人称活阎罗的罗家家主罗克绍!”
罗克绍,1883年出生于茶陵县江口乡,其祖上本是北方人,因明朝末年李自成起义,为躲避战乱来到此地常住,属于当地客籍,又称客家人。在旧社会,人们讲究乡党,外地人一般都会受到本地人的欺辱。客家人为了不受欺负,自然要抱团生存。其中有一脉会成为领头人,世世代代守护家族。
罗克绍想象图
到了民国时,罗克绍作为继承人,接掌了江口乡、桃坑两乡的罗氏家族组长的位置。本来他不该这么早接任,因他从小习性顽劣,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生生把望子成龙的父亲给气死了,这才意外接任。
当了族长把罗克绍高兴坏了,父亲的葬礼也不参加,整天混迹于妓院大烟馆,带着一帮狐朋狗友,说是商议大事。他母亲气得痛骂他: “商议狗屁大事,这畜牲早晚要把天捅个窟窿,我们家要不得安宁了。”
罗克绍所说的大事,就是拿出家中所有财物到外面购买了大量枪支弹药,召集了数百名流氓地痞组成了武装部队。将罗家从一个老实本分的地主家庭,变成了黑恶势力。
他到处欺男霸女,巧取豪夺,没多久就积累了数百万的财富。发达后他来到县城,贿赂官员,发展势力,很快就成为茶陵当地首屈一指,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霸。
相传国民政府一位部级高官的侄子都被他说杀就杀了,最后也没一点波澜。当地人都说他的手段能“通天”,还给他起了个外号:活阎罗。
就此当地百姓饱受欺压,苦不堪言。直到1927年,才真正迎来曙光。当时毛泽东率领经过“三湾改编”的秋收起义部队来到了井冈山,在附近的宁冈、永新、茶陵先后建立了党组织,发展红色武装,领导百姓进行打土豪分田地等运动。
身为茶陵最大的地主土豪罗克绍,有不少土地被没收,重新分配给了他以前的佃农和长工。老百姓们喜笑颜开,感恩共产党,罗克绍却气得牙痒痒。他召集部下,恨恨道:“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红匪动老子的土地,我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喽啰们听罢,纷纷叫嚣着打上井冈山。但罗克绍没那么弱智,他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红军。于是他携带重金坐火车去往南京,通过上下打点,为自己谋得了一个“义勇队”总队长的职务。
蒋介石得知他的事后,觉得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又升他为茶陵、酃县、宁冈三县的团防总指挥。罗克绍顿时发达了,以老家江口乡为据点,大肆招兵买马,部下迅速膨胀到数千人,成为了湖南江西边界最大的民防武装,也成了真正的“土皇帝”。
竟然截击毛主席?到了1927年12月,国民党重拳出击,目标直指工农革命军占领的茶陵县城。我军数量远不如他们,但作战勇猛,在猛烈攻势下仍坚守了一天一夜。由于最后弹尽粮绝,不得不撤出了茶陵县城。
在撤退途中,第一团团长陈浩革命理想迅速瓦解,在敌方特务的游说下,竟然产生了率军投靠国民党的想法。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陈浩此人刚愎自用,每次作战都不听指挥,一意孤行,导致部队遭受损失。组织上多次体谅免罚,没想到他毫不感恩。
在国民党特务抛出了优厚的条件后,陈浩毫不犹豫选择了背叛。他要带领部队前往安仁县,投降国民党军阀方鼎英。然而部队中大部分同志还是好的,却被陈浩所蒙蔽,还以为是组织上命令他们去安仁。
消息传到井冈山,一向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毛主席也坐不住了:“这支部队至关重要,决不能让他落于国民党之手”。朱德也面露凝重:“应该火速派人前去追回。”毛主席斩钉截铁道:“我亲自去,古有萧何月下追韩信,我毛泽东今天也效仿一回!”
1927年,毛泽东
说罢,毛主席紧急动身,仅带着两个连就朝第一团的驻地茶陵县湖口乡赶去。这其中有个必经之路,正是罗克绍盘踞的江口乡。想要赶时间,还非得走此地不可。
这天深夜,毛主席带队路过江口乡,被罗克绍的暗哨发现,罗克绍大喜,心想报仇的机会总算来了:“无论这些共匪想去哪里,路过我的地盘,也要让他们脱层皮!”随着罗克绍的一声令下,麾下喽啰迅速占据高点,对我军疯狂射击。
由于敌众我寡,毛主席和两个连的战士一时被火力压制在一处土墙后面。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毛主席心急如焚,如果不能及时赶到湖口乡阻止陈浩,必然失去这支武装力量和一众有革命理想的同志。
时不我待,毛主席当机立断,将大部分战士留下与罗克绍作战,他带少数几人在夜幕的掩护下,乘坐竹排沿河而下。这个决定无疑是非常冒险的,一旦被敌人发现,那猛烈的火力足以让竹排上的人命丧当场。
但毛主席足智多谋,自有他的计划。他一边命人加强对抗火力,一边在附近点燃火把,不断发出喊杀声,以此来吸引敌人的注意。他则悄悄乘坐竹排,顺流而下。等有敌军发现他们的身影为时已晚,毛主席从容消失在夜幕之中。
江口乡的下游15公里是坑口乡,在那里登陆后可以直达湖口乡。毛主席等人马不停蹄,在天刚蒙蒙亮之时,总算赶到了湖口。但他们来到第一团驻地之时却愣住了,第一团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废弃的军事用品。
毛主席看到一处尚未熄灭的火堆,知道第一团刚走没多久,于是带人继续追赶。果不其然,在不远处就看到了第一团行军的身影。毛主席赶忙喊:“你们快停下,快停下!”
听到毛主席的呼喊,在队伍后面的营长宛希先回头一看,一道挺拔熟悉的身影在后方向他招手。宛希先一惊,这不是毛委员吗!他赶忙小跑着,与追上来的毛主席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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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希先握住毛主席的手道:“毛委员,您怎么亲自来了?”毛主席叹气道:“我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们咯!”宛希先很奇怪,毛主席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宛希先恍然大悟,感叹道:“毛委员来得正好啊,你再晚一点,我们或许就真的见不到了。”
随后在毛主席的指挥下,宛希先立马将陈浩一伙人逮捕,公布了他们的背叛行为。全军哗然,纷纷强烈谴责。回到湖口后,毛主席召开前委扩大会议,对陈浩予以严惩,最终成功挽救了这支队伍。
事后毛主席回到井冈山,提起这件事时,仍心有余悸道:“罗克绍中途无端阻拦,差点让我功亏一篑。”这也成了让毛主席难以忘怀之事。但由于国民党的步步紧逼,毛主席一直没有腾出手来教训罗克绍。
制造尧水惨案,令毛主席吃不下饭罗克绍虽然阻击未成,还被毛主席留下的两个连打得落花流水,但其主动对抗红军的行径,让蒋介石非常满意,给予厚加封赏。罗克绍由此更加卖力,帮助国民党打击共产党。
1928年1月,罗克绍正在茶陵县城的家中把玩着蒋介石送来的财宝,正兴起之时,突然手下喽啰来报:“共匪的尧水区工农兵政府正在秘密开会。”罗克绍大喜,这不正好是一网打尽的机会吗!当即召集民防团,火速袭击了开会地点。
当时区农民自卫队在此设有一个暗哨,眼见他们袭来,赶忙开枪示警,罗克绍眼疾手快,一枪把我军这个勇敢的哨兵击毙了。枪声惊动了正在开会的人员。农民自卫队队长尹子斌赶忙带着队员冲出去,掩护开会人员撤退。
但可惜,罗克绍来势汹汹,尹子斌的队伍缺枪少弹,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全歼,尹子斌当场壮烈牺牲。令人心痛的是,尹子斌的牺牲也没换来其他人逃跑的时间,最终有18人被罗克绍当场杀害。这个事件,被称为“尧水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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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在井冈山听到这个消息时,正要准备吃饭,顿时全无胃口。毛主席心痛的说:“罗克绍我不会忘记,总有一天要让他给人民谢罪。”在后来的某次代表大会上,毛主席又表示:“在井冈山有两条大地头蛇,东面有肖家壁,西面有罗克绍,不把他们打掉,我们是不得安宁的。”
但当时由于国民党的围追堵截,我军还是没有空闲对付罗克绍。就这样一直到了解放战争,我军逐渐掌握优势,国民党节节败退。罗克绍连势头部队,知道自己要遭殃,于是直接解散了民防团,把枪支弹药交给了当地新组建的共产党政府。
当时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是外地新来的,并不了解以前的情况,见罗克绍如此主动,就把他当成了开明人士,不仅让他出面召集村民开会,划分土地,还因为有点文化,让他出任了当地的小学校长。
罗克绍见共产党没有识破,内心暗喜,为了演技更加逼真,他将所有财产都隐匿起来,带着一家人住进了低矮的土茅房,衣服也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任谁一看,都是穷困潦倒的一家人。
当地政府工作人员果然被骗过,并没有对他有过多怀疑。
企图假死逃避,但善恶终有报罪犯
罗克绍本以为就此安享晚年,但没想到1950年,在乡政府当办事员的亲戚罗天文突然带来一个消息,说是省政府有指令下来,要求调查罗克绍的下落。当时罗天文就被同事询问了,罗天文赶忙打马虎眼:“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是死了吧。”
从乡政府出来,罗天文马不停蹄来到罗克绍隐居的家里,将此事全盘托出。罗克绍也不傻,知道上面调查他,肯定是想清算。罗克绍急了,他虽然已经67岁,但还想多活几年呢。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罗克绍很快相出一个妙计——假死!
于是当天夜里,罗克绍的家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左邻右舍纷纷前去探望,只见罗克绍脸色煞白躺在床上,家属哭诉:“就在刚刚,老罗旧病复发,猝死了!”邻居并不认识罗克绍,只知道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小学校长,纷纷感到惋惜,还自发帮忙料理了后事。
按照客家人的习俗,当天死亡当天掩埋,众人抬着棺材,将他埋在了后山。
就在葬礼第二天,得到省政府副主席谭余保命令的特派员,带着军警来抓捕罗克绍。但没想到,却得到了他猝死的消息。他们带着狐疑来到坟地,果然看见一座新坟,家属眼角的泪痕还在。特派员又跟当地群众了解了情况,几乎确定了罗克绍已经死亡。
特派员只能打道回府,但在回去途中,一个军警却满腹狐疑。他道:“这罗克绍死得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正好在我们抓他的前一天死了。而且我看他的家属,虽然哭得卖力,但真正那种背痛并没有体现。”
特派员有些启发,问:“那你觉得该怎么办?”老军警笑了道:“把棺材打开我看看,一切自然明了!”
当天夜里,特派员与老军警又悄悄回到了江口乡,他们偷偷到了后山,挖开了罗克绍的坟墓,确实是一座空坟。老军警道:“这下就确定了,之后只要派人在罗家蹲守,我相信总会有线索抓到人的!”
特派员赶忙向当地警察局反应,警察局派出便衣警察在罗家附近长期蹲守,果然每天罗家都有一人提着一个篮子出门。便衣军警悄悄跟随,罗家人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山洞,鬼鬼祟祟进去了,不一会出来,篮子里已经是空空的。
军警赶忙将情况上报,上级认定山洞极有可能是罗克绍的藏身地点,最终果断实施抓捕,罗克绍吓得拔腿逃跑,但终究年老体衰被生擒。
1951年2月,罗克绍被押往长沙审判。在法庭上,罗克绍痛哭流涕,狡辩道:“我已经悔悟了,我当小学校长,教书育人无数,望予以宽恕。”
但法官秉持公理,怒斥道:“我没有资格替死去的尧水惨案的受害者宽恕你!”随着木锤重重落下,罗克绍被判处死刑。最终于1952年2月10日,在长沙识字岭被枪毙,结束了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