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李慧娘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8-29 18:28:53

宋朝末年,在长江南岸的一个小城镇上,住着一位开油盐店为生的李老头。老伴儿早死了,家里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名叫慧娘,生得又聪明又美丽,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当时的朝廷极端腐朽无能,没有力量抵抗外族的侵略。占据长江北岸的元朝统治者,派了大批军队过江侵略宋朝。老百姓纷纷逃难,李老头儿和慧娘也慌慌张张地随着大家一起逃难。

老百姓的生活悲惨极了,有许多人把女儿卖给大户人家做奴隶。有些人饿得没有办法,在大路上就把妻子卖给过路的人。慧娘父女看到这些惨状,心里非常难过,他们的命运也快要和那些可怜的人差不多了。

父女两个好容易挨到了目的地——南宋的京城临安(杭州)。这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城市,和其他的地方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临安城有一处著名的风景区——西湖。宰相贾似道就在西湖岸边的葛岭上过着穷奢极欲、荒淫无耻的生活。半闲堂、多宝阁、红梅阁都建筑在葛岭上的宰相府里。

慧娘父女到了临安,就去寻找慧娘的姨母。不料姨母早已离开临安,搬到广西去了。这一急非同小可,失去了这个唯一可以投靠的地方,父女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呢?

回到客店里,父亲就病倒了。店主人借口探病,同时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向慧娘催讨房饭钱。

父亲生病,手里的盘费也用完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年轻的慧娘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生活下去。突然间,在路上看见的卖女儿、卖妻子的情景,都在记忆里涌现出来。

人到了绝路,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只有一条路好走——把自己卖给人家去当奴隶。趁父亲睡熟的时候,慧娘便去找店主人商量,托他给找一个适当的买主。店主人装出非常同情的样子,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店主人就带来一个人,看样子很像做官人家的仆人。两个人先在店主人的房里嘀咕了半天,然后店主人才把慧娘找来和那个人见面。

经过介绍,那个人果然是一个做官人家的仆人。他拍着胸脯先把他家老爷的为人夸奖了一番,又指天誓日地说买慧娘去是做丫环。

讲妥了身价,写好了卖身的文约,说好明天就到那个做官的人家去上工。慧娘拿着文约,想起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葬送了,不由得痛哭起来。

事情不能再瞒下去了,慧娘跪在父亲床前,哭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父亲。父亲听说,几乎昏了过去。慧娘忍住悲痛,劝慰父亲不必过分伤心。

那时的社会是不会同情他们父女的遭遇的。第二天早上,慧娘哭别了带病的老父。老人挣扎起来,扶着店门,含着眼泪,目送女儿走出去很远,还不忍回去。

主人果然是一个做官的,夫妻两个人对待慧娘都很亲热和气,不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丫环。慧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过了两天,女主人说要去亲戚家拜寿,叫慧娘换上一套鲜艳的衣服同她一起去,慧娘只好答应。

慧娘下了轿子,不见了女主人。她向旁边的人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宰相府。原来,那个做官的主人为了巴结贾似道,把她当作活礼物送给贾似道做姬妾了。慧娘又急又气。

晚上,乘人不防备的时候,慧娘企图逃跑,偷偷地溜出了内院。逃跑又怎么可能呢?慧娘又被捉回来,绑住手脚,锁在楼上的屋子里。

贾似道的姬妾多得数不清。这些姬妾都被关在相府里,不许出大门一步。

在暴力的摧残下,慧娘到底被迫做了贾似道的姬妾。从此以后,也像其他姬妾一样,她连大门的影子都没有见过。

日子过得快,很多美丽的幻想都随着苦闷无聊的岁月消失了,唯一的希望是能和父亲再见上一面。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她写了一封信,想找个机会托人带给父亲。

正在这个时候,丫环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吓得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原来,有一个姬妾的哥哥今天到相府来看他的妹妹,恰巧被贾似道遇见,说他不懂相府的规矩,便喝令手下人将他活活烧死。

可怜,那个人跑又跑不了,逃又逃不掉,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慧娘听丫环说完以后,心里又难受又害怕。

丫环出去了,慧娘把给父亲写的信撕得粉碎,用火烧掉,默默地流着眼泪,心里想: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今生今世,父女俩是不用打算再见面了。

春秋佳日,西湖的风景特别美丽,游玩的人也特别多。

一天,贾似道忽然高兴起来,要带着所有的姬妾到西湖去游湖。姬妾们在相府里憋闷得太难过了,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喜欢。

姬妾们在船上欣赏着西湖的风景,心旷神怡。慧娘也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

可是,看到白云在天空自由自在地浮泳,垂柳在水面随意地飘拂,慧娘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这种囚徒似的生活,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船从断桥旁边摇过,断桥上站着几个太学生,正向湖里的游船眺望。刹那间,慧娘的眼睛突然一亮,被断桥上站着的一个青年吸引住了。

断桥上的那个青年也盯住船上的慧娘在看。船和桥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个人都看得出了神。慧娘不由自主地把心里的话都说出口

就在这时候,身后有人冷笑了一声,说:“你喜欢他吗?”慧娘正在神思迷惘之际,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随口答道:“嗯。”话刚出口,猛地发觉情形不对,赶紧回头一看,却正是贾似道。

贾似道也不等慧娘回答,就吩咐随从:把船摇回去,今天不游湖了。回到府里以后,贾似道把随从和姬妾都打发走开,只把慧娘一个人留下。

你不要认为我怕死。我做 了鬼也不会让你安生的。

慧娘知道再哀求也没有用了,就把心一横,索性承认自己有心嫁给那个书生,要贾似道放她走。贾似道气得咬牙切齿地说: “好,我就送你回去!”说着就把宝剑拔了出来,慧娘却昂然不惧。

贾似道的脸色忽然又缓和下来,说:“好,那我就成全了你,放你回家去吧!”慧娘听说,赶紧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刚走下台阶,贾似道从后面赶上,一剑把她杀死。

贾似道把所有的姬妾都叫到后楼,对她们说: “李慧娘看上了一个年轻的太学生,想嫁给他,现在她已经如愿以偿了,而且我还给她预备下了一份‘聘礼’。”姬妾们听了,都莫名其妙,惊疑不定。

贾似道命令随从把“聘礼”拿来给她们看,却是一个很精致的方盒子。

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出现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姬妾们吓得魂儿都没有了。贾似道指着人头说:“你们谁要是愿意跟李慧娘学,我就送给她一份同样的‘聘礼’。”

贾似道命令总管廖莹中,带领家丁,把慧娘的尸首埋在后花园红梅阁旁的花圃里。慧娘死后,姬妾们经常三三两两到慧娘的坟前凭吊,相对哭泣。

贾似道杀了慧娘,气还不消,从随从嘴里知道那个年轻的太学生名叫裴舜卿,就派人用名帖把裴舜卿请到府里来。

裴舜卿随着差人来到相府,谁也没见着,就被送到红梅阁下的书房里。差人请他耐心等待。

一连住了两三天,每天有人给他送饭,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事。问起贾似道,送饭的人说:“相爷太忙,过两天一定请你相见。”又嘱咐他说:“相府不是普通地方,千万不要胡乱走动,留神闯祸。”

裴生被软禁在红梅阁里,心里又急又闷,每天长吁短叹,只在阁子附近徘徊。

一天夜里,红梅阁旁的花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盛装的女郎,坐在花圃边缘的石凳上,不言不动地凝神赏月。裴生怕惊动了相府的女眷,只躲在阁子的栏杆后面偷看。

不料,女郎已经发觉有人在偷看。裴生感到很惶恐,想偷偷地溜回屋里去。可是,女郎不但不躲避,反而向裴生走来。

裴生退进书房,女郎也随着进来。这一下,裴生可吓坏了,急忙请女郎出去,女郎笑着摇摇头。

女郎问裴生还认得自己不?裴生说没有见过,怎么会认得?女郎就提起了那天游西湖的事,裴生恍然大悟。两人立刻亲近起来。

一天,贾似道命令总管廖莹中在夜里去把裴生杀掉。夜里,没有月亮,又到了往常慧娘该来的时候了,裴生站在阁子前面的台阶上等候慧娘。

慧娘来了,告诉裴生说:“贾似道今天晚上就要派人来杀你了。”慧娘叫他赶快逃走。

慧娘领着裴生沿后园的小径逃跑。刚走出不远,廖莹中就带着火把,拿着钢刀,赶到书房,见人已逃走了,发现前面有两个人影,便急忙追去。

越追越近了,廖莹中大喊一声,扑杀过去。猛见一个盛装的女人回过身来,笔直地站在他面前,毫不畏惧地用两眼逼视着他。

廖莹中正要举刀砍下去,忽然认出来了:这个女人不正是李慧娘吗?吓得他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慧娘从容地送裴生出了花园后门,并把自己的遭遇和被杀的经过都告诉了裴生。裴生更加珍视这生死不渝的爱情,立誓以后绝不分开。两人便快乐地一同离开了这吃人的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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