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赵虎闲暇无事,便想出城走走。遂扮了个客人的模样,悄悄出城,信步行走。赵虎走饿了,便在村头找个小饭铺吃些点心。赵爷叫店小二要了酒,独自饮着。
只见那边桌上有一外乡老头儿,满面愁容,眼泪汪汪,不吃不喝,只是瞅着赵爷。赵爷见他可怜,便问道:“你这老头儿看我做什么?”老者说自己没钱吃饭。
赵虎听了,邀老者过来同桌而食。那老者听了欢喜,但脸上未免有些羞惭。赵爷要了点心馍馍,叫他吃。
老者一边吃一边落泪。赵爷心中不悦,道:“我请你吃饭,你怎么还哭呢?”老者道:“小老儿有心事,难以告诉客官。”
赵爷关心询问。老者说自己叫赵庆,是管城县的承差。只因包三公子也就是包相爷的侄儿包勉太原进香…………他故意的绕走苏州,一来为游山玩水,二来为勒索州县的银两。
路过管城县,我家老爷派我预备酒饭,迎至公馆款待。谁想三公子说铺垫不好,预备的不佳,他要勒索程仪三百两。我家老爷乃是一个清官,并无许多银两。
又说小人借水行舟,希图这三百两银子,将我打了二十板子。幸喜衙门上下俱是相好,却未打着。
后来见了包三公子,将我吊在马棚,这一顿马鞭子打得却不轻。还是应了另改公馆,孝敬银两,方将我放出来,小老儿一时无法,因此脱逃。
意欲到北京寻找一个亲戚,不想投亲不着,只落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衣服典当已尽,看看不能糊口,将来难免饿死,作定他乡之鬼呀!
赵爷听此气愤不已,暗想:相爷赤心为国,看他这件事怎么处理。便建议赵庆到开封府告状。
赵庆怕包公会有所袒护,于事反为不美。赵虎告诉他包大人办事极其公道,无论亲疏,都会依法行事。赵庆听了答应去开封府告状。
赵虎又道:“你且不要忙。如今相爷现在场内,约于十五日后,你再进城,拦轿呈诉。”赵虎在兜肚里摸出半锭银子来,交给赵庆做盘缠。赵庆推辞不 成,只得接过来,千恩万谢的去了。
赵虎出了饭馆,往旧路归来。心中暗暗盘算,倒替相爷为难。此事若接了呈子,生气是不消说了。只是如何办法呢?又嘱咐自己可千万莫露风声。
赵虎在开封府等了几天,却不见赵庆鸣冤,心中暗想:难道那只是一个骗吃骗喝的老头。
再说赵庆,一日进了城,正走在热闹丛中,忽见两旁人一分,嚷道:“闪开,闪开。太师爷来了,太师爷来了。”
赵庆听见“太师”两字,便煞住脚步,等着轿子临近,便高举呈词,双膝跪倒,口中喊道:“冤枉呀,冤枉!”
只见轿子打杵,有人下马接过呈子,递入轿内。不多时,只听轿内说道:“将这人带到府中问去。”左右答应一声,轿夫抬起轿来,如飞的竟奔庞府去了。
这轿内便是太师庞吉。这老奸贼得了这张呈子,如拾珍宝一般,立刻派人请女婿孙荣与门生廖天成。老贼将呈子与他等看了,只乐得手舞足蹈,以为这次可将包黑参倒了。
庞吉将赵庆叫到书房,好言好语,细细的审问了一番。便大家商议,撰写奏折,预备明日呈递。
次日,圣上临殿。庞吉出班,将折子谨呈御览。圣上看了,心中有些不悦,立刻宣包公上殿,问他有几个侄儿。包公说有三个侄男,长次俱务农,第三个是生员,名叫包勉。
圣上又问是否见过第三个侄儿,包公答没见过。仁宗点了点头,便叫陈伴伴将此折递与包卿看。
包公敬捧过一看,连忙跪倒,奏道:“臣子侄不肖,理应严拿,押解来京,严加审讯。臣有家教不严之罪,也当从重究治。仰恳天恩,依律施行。”奏罢,便匐匍在地。
圣上见包公毫无遮饰之词,又见他惶愧至甚,圣心反觉不安,安慰一番,让其平身。包公叩头,平身归班。
圣上即传旨意,立刻行文,着该府州县无论包勉行至何方,立即押解来京。
圣旨一下,很快便将包三公子押解来京。刚到城中,一人骑马飞快跑来,到近前下马,自称包兴奉包大人之命前来和公子说几句话,请求押解官差允许。
押解的官员听是包大人差来的,只得允许了。那包兴便和包勉来到旁边饭铺,找个无人处说起来。
此时看热闹的人山人海,都知是包相爷的人情到了。不多会,包兴和三公子就出来了。包兴谢过押解官差,便上马离开。
庞吉奏明圣上,交由大理寺文彦博审理此案,额外添派兵马司都察院三堂会审。圣上准奏。庞吉推荐此二人,是因兵马司是他女婿孙荣,都察院是他门生廖天成,全是老贼心腹。
文、孙、廖三人入座,喊了堂威,便将包勉带上堂来。文大人问他如何勒索州县银两。包勉因在饭铺听了包兴之言,说审讯之时不必推诿,只管实说,相爷自有救公子之法。
于是包勉道:“生员奉祖母之命太原进香,听说苏杭风景好,就趁机游玩一番。后来盘缠不足,便向州县借用。谁知后来他们俱送程仪,并非有意勒索。”
孙荣道:“你一路逢州遇县,到底勒索了多少银两?”包勉道:“随来随用,也不记得了。”
正问至此,庞太师差人送来一份书信,交给孙荣。孙荣看后很是惊讶,文大人问是何事?孙荣说是包勉在外勒索的数目。
文大人听后借来观看,见上面有各州县的消耗数目,后面又见有庞吉嘱托孙荣极力参奏包公的话头。
看完了也不递给孙荣,便放入袖内。又说差人妄自送信,扰乱公堂,让左右用棍把他打了出去。
孙荣见文大人恼怒,那书信也不敢往回要了。廖天成见孙荣理曲,他却搭讪着问包勉,包大人是否命人拦住马头要和你说话。包勉答有。
廖天成又问出那人便是包兴,立刻吩咐差役,传包兴到案,暂将包勉带下去。不多时,包兴传到。
孙荣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见了包兴,便说他拦住钦犯,传说信息,罪该重则。于是吩咐人打了包兴二十大板。
打完,孙荣又问道:“包兴,快快招上来。”包兴心中气愤,便横了心,再不招认此事。
孙荣怒上加怒,吩咐左右请大刑。只见左右将三根木往堂上一撂。包兴虽是懦弱身躯,却是雄心豪气,早已把死付于度外。何况这样刑具,他也看惯了,全然不惧。
文大人在上看不过,便叫左右,把包勉带上,当面对证。包勉上了堂,见了包兴,看了半天,道:“生员见的那人,虽与他相仿,只是黑瘦些,却不是这等白胖。”
这时差役禀报,开封府公孙策来递文书。文大人将来文一看,笑容满面,对公孙策道:“他三个俱在此么?”公孙策道:“是。现在外面。”文大人吩咐带他们进来。
文大人将文书给孙廖二人看了,两个贼登时就目瞪痴呆,面目更色,竟不知如何是好。
且说包公自那日被庞吉参了一本,始知三公子在外胡为。回到衙中,又气又恨又惭愧。后又听得圣上派了三堂会审,便觉心上难安。偏偏又把包兴传去,不知为着何事。
正在局促不安之时,忽见差役带进一人,包公虽然认得,一时想不起来。直到那人朝上跪倒,报了姓名,包公方才想起是包旺。
包公问他来此何事,包旺答是奉了太老爷太夫人之命,带领三位公子前来与相爷庆寿,三位公子少刻就到。
包公便叫李才同包旺在外等候,待三位公子到了,即刻领来。包公此时早已料到此事有些蹊跷了。
少时,只见李才领三位公子进来,包公一见,满心欢喜。见三人中,惟有三公子相貌清奇,甚是喜爱。便叫李才带领三位公子进内,给夫人请安。
包公既见到了三公子,便料定那个是假冒的了。立刻请公孙先生来,告诉了此事,急办文书,带领三位公子到大理寺当面质对。
再说大理寺,公孙策领三位公子上了大堂,三个人向上打恭,包勉道:“家叔叫晚生亲至公堂,与假冒名的当堂质对。
大公子一眼看见当堂跪的那人,便问道:“你不是武吉祥么?”谁知那人见了三位公子到来,已然吓得魂不附体,如今又听大爷一问,更是抖的答不出话来。
文大人听了,问道:“你认得此人?”大公子道:“他是弟兄两个,他叫武吉祥,他兄弟叫武平安。原是晚生家的仆从,因他二人不守本分,所以被摔出去了。不知他为何又假冒我三弟之名前来?
文大人又看了看武吉祥,面貌果与三公子有些相仿,心中早已明白,便让开封府的这几位回了。公孙策扶着包兴,同三位公子一同回开封府去了
公孙策带领三位公子回到开封府到了书房,将文大人之言桌明。大公子又将认得冒名的武吉祥也回了,包兴也将孙荣蛮打的情节说了一遍。
来至公厅大家设席与包兴压惊。里面却是相爷与三位公子接风掉尘,就在后面同夫人三位公子叙天伦之乐。
文大人具了奏折,连庞吉的书信与开封府的文书,一齐奏与圣上。天子看后,将文彦博原折案卷人犯,俱交开封府问讯。
.包公接到此旨,马上升堂,略问了问赵庆,将武吉祥带上堂来翰即服。问道:“同事者有多少人?”武吉祥道:“小人兄弟武平安,假充包旺,还有两个伴当他们听到风声就预先逃走了。
包公又问道:“有个包兴曾给你送信,却在何处?说的是何言语?”武吉祥便将在饭铺内说的话一一回明。
包公道:“若见了此人,你可认得么?”武吉祥道:“若见了面,自然认得。”包公叫他画招,暂且收监
包公派江樊、黄茂耿春郑平四人,前往庞府左右细细访查如有面貌与包兴相仿的,只管拿来,四个人领命去了。
包公退堂来至书房,请了公孙先生来,商议具折覆奏,并定罪名处分等事
樊黄茂耿春、郑平四人,暗暗来到庞府,分为两路细细访查。查寻了一番,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彼此纳闷,可往那里寻呢?
四人正无头绪,正巧那边来了个醉汉,旁边有一人用手相挽,恰恰的仿佛包兴。
四人喜不自胜,就迎了上来。只听那醉汉道:“老二呀!你今儿请了我了,你算包兴兄弟了,你要是不请我呀,你可就是包兴的儿子了。”说署,哈哈大笑。
“你满嘴里说的是什么?喝点酒儿乱说话。这叫人又听那人道:听见可怎么办。”说话之间,四人已来到跟前,将二人一同抓获,套上铁链,拉着就走
这人吓得面目焦黄,不知何事。那醉汉还胡言乱语的讲交情过节儿,四个人也不理他
四人带着醉汉回到开封府,二人看守,二人回话。包公正在书房与公孙先生商议奏折,江樊耿春二人进来,将如何拿的一一桌明。
包公听了,立刻升堂,先将醉汉带上来,问其姓名。醉汉答自己叫庞明,在庞府帐房里写帐。另一人叫庞光,也在庞府帐房里。两人是同手儿伙计
包公喝道:“他既叫庞光,为何你又叫他包兴?讲!”庞明说:“这个…·…那个他是甚么件事情。他是那末…·…·这末件事情呢。
包公吩吋:“掌嘴。”庞明忙道:“我说,我说。他原当过包兴,得了十两银子,小人才喝了他的酒。就是说兄弟列,儿子·..…·”后面便是一番醉言醉语。
包公盼,将他带下去,把庞光带上堂来。包公看了,果然有些佛包兴,把惊堂木一拍,道:“庞光,你把假冒包兴情由,诉上来。”庞光道:“并无此事呀。庞明是喝醉了,满口胡说。
包公盼吋提武吉祥上堂,当面指认。武吉祥见了庞光道:“和小人在饭铺说话的,正是此人。”庞光听了,心下慌张。
包公盼:“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庞光被打得的痛苦不堪,叫苦连天。
庞光受不了打,便将庞吉与孙荣廖天成在书房如何定计。“恐包三公子不应,故此叫小人假扮包兴,告诉三公子只管应承,自有相爷解救。别的小人一概不知。
包公叫他画了供,同武吉祥一并寄监,待参下来再行释放。庞明无事,叫他去了。
包公仍来至书房,将此事也叙入折内,定了武吉祥御刑处死。至于庞吉与孙荣廖天成定阴谋,包公不敢妄拟罪名,望圣上定夺。
仁宗看过秦折心中十分不悦,即发圣谕:“庞吉屡设好谋,逸害大臣,理应贬为庶民,;念其在朝有年,身为国戚,仍恩赏太师衔,赏食全俸,不淮入朝从政。孙荣廖天成俱降三级调用。
此旨一下,众人无不称快。包公奉旨,用狗头将武吉祥正法庞光释放。赵庆也着他回去,额外赏银十两。立刻行文到管城县,赵庆仍然在役当差
此事已结。包公便庆寿辰。圣上与太后俱有赏责。三位公子也给包公行礼拜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