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杨令公14:五代末年,佘塘关有一万铁骑。赵匡胤称帝以后,老元帅佘洪洲便将这批兵马上缴国家了。如今,关中兵马不多,只有三千左右。这些兵马是杨令公亲自训练的,可说以一当十,以十当百。以佘洪洲本意,这些兵马,让女婿全部带走。杨令公却说,自己是九关大帅,可以调动当地兵力,只带一千人为近卫军,其余的留下,把守佘塘关。
至于将领,只令三公子佘赛豹为前部先锋官,余者一律不动。呼延赞叫道:“表哥,我跟你去吧,也能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多少立点军功。”“表弟,你现在是国家的王爷了,哪能随便行动?还是跟随东平王一道回京吧。”“嗐,这个王爷越当越没劲,连自由都没有了!”呼延赞无可奈何。
杨令公点齐一千兵马,由佘赛豹为前部,自己督队,出离佘塘关,奔赴前沿。途中无书,不必赘述。这天近午来到宁武关。宁武关元帅黄如忠列队相迎:“贤弟,我们已经接到命令了,皇上有眼力,派你来当九关大帅。这可好了,从今以后,我等便能高枕无忧。”“哥哥过奖。靠我一人,能碾几颗钉?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不负圣恩。”
弟兄高高兴兴,走入城中。第二天,黄如忠调兵一万,随同杨令公又到雁门关。书要简捷,雁门关、偏头关、紫荆关、倒马关的四位元帅也都各自调兵一万,共是五万人马,最后在居庸关聚齐。因为这里距北三关最近。居庸关元帅柴荣芳正在排兵布阵,紧张万分。他一见杨令公并五家元帅来了,这才放心:“好,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也出一万大兵,统统划归杨贤弟指挥。下一步怎么办?保证有令则行。”
“众位兄长,既然皇上封我九关大帅,小弟也就不谦让了。如今,我们只有六万一千人,敌军却是十万。以少胜多。全靠战略。咱们还是共同制定作战方针吧。”“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全凭贤弟安排,我等绝对服从。”六位元帅,异口同声。据探马禀报:敌人的十万大兵,古北口驻有九万,独石口和喜峰口各驻五千人。换句话说,古北口是重要据点,只要抢下古北口,独石口和喜峰口则不攻自破。
杨令公心中有数,决定攻打古北口。主意拿定,却不动声色。居庸关休兵三天,第四天一早,杨令公升帐:“陈伯年,你率领一千人马去攻打喜峰口,要走大路,每匹战马挂三串威武铃。同时要多带锣鼓、鞭炮。边走边敲,边走边放。声势越大越好……”
“这…… 大帅,喜峰口有五千敌兵,末将带一千人去打,本来就很艰难。若是再走大路,大造声势,古北口援兵追来,我这一千人马,未免太少……”“好,再从居庸关挑两千名民夫,与你的道队同行。”“嗐,民伕没受过训练,岂能打仗?“执行军令!”“是。”陈伯年不敢再说。
杨令公又传柴荣芳,命他去打独石口。也是一千兵丁、两千民伕。行军状况与陈伯年等同。柴荣芳不想再碰钉子,样样照办。送走陈、柴二将,杨令公三传郎吉平。令下:“你带上一万人马,今夜出发。人衔枚、马摘铃,绕走小路,奔往下坡镇。那里的地形,本帅已派人察看过了,是两山夹一沟。你的人马在东、西两山头各埋伏五千。多多准备灰瓶、炮火、滚木、礌石。只要辽兵从沟中经过,你就狠狠往下打。先发制人,我保你稳操胜券。取胜之后,沿西南有条近路,你抄此近路,急赴喜峰口,增援陈伯年夺下城池。军令在先,陈伯年兵败无罪,郎吉平兵败则斩!”
“大帅放心吧。我现在才明白,你是个活神仙!”郎吉平高高兴兴,准备去了。杨令公再传四道令:“黄如忠,你也带上一万人马,今夜急赴上岩镇。那里的地形与下坡镇恰恰相反,乃两沟夹一山。沟中怪石遍地,山上草木茏葱。沟中无路,山上有路,辽兵势必山上行。你要多多准备硫磺焰硝,撒在草木间。辽兵出现时,你的人马在沟中放火,火往上腾,必将辽兵全部焚毁。取胜之后,沿西北也有条近路,你抄此近路,增援柴荣芳。还是那句话,取不下独石口,拿你试问!”
“遵令。”黄如忠不如郎吉平机灵。他稍有犹豫,“大帅,我若将人马布置好了,辽兵辽将肯定会出现吗?”“嘿,陈伯、柴荣芳锣打鼓地去干什么?不就是替你们引蛇出洞吗?”“大帅英明!”黄如忠心悦诚服。五令传下:“由此往东九十里,有一带丘陵,名谓'三岔口’。那里共有三条大道,一条通往辽国、一条通往古北口、一条通往太行山。”
“苗化雨,本帅命你带领一万人马,堵住北路口,不准辽兵回国;石若壁,你接第六条令箭,也带领一万人马堵住东路口,不准辽兵进入太行山。至于南路口,由本帅亲自带兵堵截。到那时,三面大包抄,嘿嘿,三岔口就是敌兵敌将葬身之地!”二将一愣:“大帅,兵书上说'穷寇勿追’,你这六道大令,可是绝户计呀!”
“正是。两国初次交兵,不用绝户计,镇不住强大的番邦!”杨令公这句话真说对了。凭此绝户计,宋、辽边界整整安定了十五年!不提后话。单说辽国元帅韩贵和先锋官野旺沙,自从夺下北三关,趾高气扬,目空一切。尤其是那位部落酋长,更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哼,咱们辽国的皇上、皇后就是胆小。总说什么大宋朝厉害呀、强大呀、有能人呀,嘿,不过如此。王仲汉怎么样?号称元帅、银刀王无敌,在我马前走了三趟,死啦!就照这个打法,不用半年,开封府就是咱们辽国的啦!”
韩贵终究是员大将,他比野旺沙显得成熟。摇头笑道:“先锋,夺下北三关,这才是第一步,往后还有许多艰难,我们不能过于大意。这几天,我也觉得很轻松,休息过后,咱们也该练练兵马了。”探马来报:“启禀元帅、先锋。今天一早,居庸关内发出两批人马,他们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一批奔往独石口,一批奔往喜峰口……”
“噢?”韩贵一愣。“反扑得好快呀!我来问你,他们各有多少人马?”“这…… ”探马有点为难。“元帅,我们当探马的讲究远处观察,不能靠得太近。为此,只能计算方队,不能清点人数。可是宋兵不列方队,松松散散,前后左右都是人。大概、估计、可能、也许有一两万人吧。”
其实,宋兵的队伍中有许多老百姓,他们根本没受过训练,懂得什么叫方队?这些情况,辽军探马哪里知晓?野旺沙把大嘴一撇:“元帅,我曾对您说过,不能把兵力都集中在古北口。这样,独石口和喜峰口就显得太弱了。可是您不听劝,还说什么集中练兵,以利再战。这回怎么样?我不敢埋怨您,宋兵拣软的欺,那两座关口,咱们白夺了!”野旺沙依仗军功很大,对元帅说话,也毫不客气。
韩贵微微一皱眉头,心说:他们当酋长的可真野蛮,竟对上司这样无理。有心怪罪吧,不行。一来,十万永宁军是人家组建的,实权由他掌握。二来,他的话也很有道理,独石口和喜峰口各放五千人,确实少了一点。怎么办呢?亡羊补牢,赶快增援吧。主意拿定,抽出两支金皮大令:“参将王非、游击将军燕寒星,我命你二人各带两万人马,立即分赴独石口、喜峰口,要不惜代价,抗击宋兵!”
“遵令。”这两员将领,一是汉人,一是契丹人,武艺都很勇猛。领下帅令,分头行动。先说王非,调兵两万,连夜出发。天将破晓时,来到下坡镇。这里的地形是两山夹一沟,宋将郎吉平早把口袋撑开了。他不紧不急,等辽兵全部走进了沟口,这才一声令下:“打!”但见:灰瓶如雨,炮火震天。一排排滚木推下,一片片礌石狂击。站在高处的连连叫好,走在沟中的哭爹喊妈。好热闹、好凄惨,眨眼之间,辽兵死伤一万八九!参将王非,当场阵亡!
宋兵欢呼,从两山绕到沟中。幸存的辽兵尽成俘虏,还有些没死的战马以及大批军械,都成了宋兵的战利品。郎吉平兴奋万状,却不敢耽搁。他一声令下:“来呀,沿着西南近路,兵发喜峰口!”这时,喜峰口已经开战了。守城的辽将名叫脱达,官居守备。他见陈伯年带兵不多,大部分人没穿军装,神态上又畏畏缩缩,不由心中觉得好笑:这样的队伍,也能打仗吗?得了既然送上门来,你们就别想再回去了!
看官你想:陈伯年虽勇,怎奈只有一千兵马,两千多名老百姓,这样的战斗力,岂是辽兵的对手?他不由心中埋怨:杨大帅呀,咱们是八大令公、又是结盟兄弟,你为什么偏偏让我来送死!恰在这时,郎吉平率领部队赶到喜峰口。他的部队刚刚打了大胜仗,士气很高。再加上一万兵马,人多势众。辽兵一见,早已吓破苦胆。不必赘述了,只用了半天的工夫,宋兵宋将就登上了喜峰口的城头!
陈伯年大喜:“郎贤弟,你这是从哪里来呀?太及时了。”“陈大哥,让你受惊了。”郎吉平讲述了自己的来历。陈伯年叹道:“杨令公不愧荣任九关大帅,人家这才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两位边关元帅共进帅虎堂。急忙把战斗结果写成折报,派快马禀告杨令公。第二天一早,快马带回军令:“陈伯年留下五千兵卒,把守喜峰口。其余的人马由郎吉平带领,立刻赶回居庸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陈伯年、郎吉平执行军令,再说大将黄如忠。他带领一万人马,星夜启程,三更时节,来到上岩镇。这里果然是两沟夹一山,沟中怪石交错,寸草不长,山上却是花木茏葱,藤萝吊挂。黄如忠心想:杨令公也是初来乍到,他竟然这样熟悉地形,看来,人家才够一个真正的元帅呀!令下:“立刻将硫磺焰硝撒满山间,不得有误。与此同时,军卒埋伏在两沟中间,备好火弩、火箭,只要辽兵登上山头,有令则行,放火烧山!”
“是!”各哨人马,分头行动。天色微明,辽国游击将军燕寒星果然带着两万辽兵送死来了。但见这场大火:天干物燥,怒卷狂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忽拉拉金蛇狂舞,乒乓乓火球乱撞。红光直冲霄汉,烈焰难辨四方!这场火战,比郎吉平那场滚木战更厉害十倍,只烧得辽兵辽将片甲不存!
黄如忠一声叹息:“好惨!”再传军令:“立刻登程,兵发独石口!”独石口之战与喜峰口之战大同小异,咱们也就不必再重复了。杨令公令下:“柴荣芳留下五千人守关,余者由黄如忠带回大本营。”两战两胜,宋兵军威大振。辽国元帅韩贵却无限惶恐。凭空损失四万人马,两道关口得而复失,吓的他连忙询问:“各家探马,你们可知道大宋元帅姓字名谁?”
“回禀元帅,我们早已向您报告了,大宋朝新近委派了九关大帅,他乃朝中兵部尚书、令公杨继业。”“噢……”韩贵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探马们确实禀报过。那时,自己稳坐北三关,正在趾高气扬,没把这个情报当回事,直到今天才引起重视。杨继业?好耳熟呀。对了,十余年前,我奉皇后命令,曾去佘塘关劫取“五凤冠”,结果大败而归。
后来听说,佘塘关之战就是杨继业指挥的,这个人是天朝著名的杨家将。可是过了这十几年,杨继业并未腾达,我们估计他才干平平,所以不受重用。如今,他怎么一下子跳到九关大帅、兵部尚书?嘿嘿,就冲他吞我四万兵,夺我二关口,对于这个人,绝对不能小瞧呀!“报!”城门官跑进帅虎堂。“启禀韩元帅,宋朝大队人马,兵临城下!”
“啊?来得好快!”先锋官野旺沙面带冷笑:“元帅,兵来将挡,何必惊慌。待本先锋出马临敌,活捉杨继业,为死去的四万弟兄报仇!”韩贵心想:活捉杨继业,恐怕不那么容易。可是人家来了,又不能不战:“来呀,敞开城门,阵前会敌。”
原来,郎吉平夺下喜峰口、黄如忠夺下独石口,他们二人遵照帅令,各带自己的人马,回师居唐关。杨令公一见人马聚齐,本着兵贵神速的原则,这才发兵古北口。两军对垒,各自排开旗门,压住阵角。黄如忠禀手:“大帅,末将不才,愿出马会敌。”“黄元帅,你刚刚火烧辽兵,夺下独石口,今日出马,祝你再树军功。"
“多谢大帅。”黄如忠马至军前。辽国先锋野旺沙早已急不可待,一拍铁青马,抖动长枪,大战黄如忠。这个部落酋长确实勇猛,只用了二十多个回合,就杀得黄如忠手忙脚乱,后队的郎吉平看得清楚:“大帅,黄元帅很难取胜,我去助他。”“且慢。”杨令公心里明白:你去了也是白染一水。如今,宋兵正在兴头上,气可鼓而不可泄,还是由我亲自出马吧。
主意拿定,摘下紫金刀,又向郎吉平低声吩咐:“我上阵之后,你和黄元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是!”郎吉平心情振奋。“谨遵帅令。”“千万小心。”说罢,催马上前。野旺沙得知他就是杨继业,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好贼子,还我四万人马、两道关口!”说着,抖枪便刺。别看他胜黄如忠容易,碰上杨继业,算他倒了大霉。只战过三十回合,便枪花发乱、马蹄不稳。
后队的元帅韩贵一见此景,便知不妙。急忙抖动三股托天杈,拍马上前,双战杨继业。三匹战马,如同三股旋风,一口大刀、一杆长枪、一把钢叉,三种兵器搅在一起,只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突然,古北口城门乱成一团,杀声、喊声连成一片,那里又出现了另一场鏖战!原来,这就是杨令公的锦囊妙计。
据他观测,辽国先锋野旺沙武艺虽高,却绝非自己的对手。开仗之后,只要自己跟野旺沙“恋战”,他们的元帅韩贵肯定会上来助阵。如果是这样,辽兵群龙无首,后阵空虚。为此,杨令公上阵之前,低声吩咐过郎吉平,让他与黄如忠各带人马,分成左右两路,绕过中军,奇袭古北口城门。这个预测太准了,中军果然出现“俩掐一”的局面。
郎吉平、黄如忠不敢怠慢,连忙各带一万人马,分左右两路攻向城门。辽兵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打法,沙场热热闹闹呢,两侧又来人了。人家来的突然,来的灵活,自己手足无措。再加上两位指挥官都在疆场,人无头不走,鸟无翅不飞,于是一场混乱。边关二帅传令:“冲入古北口!”
韩贵忙里抽闲,向城门望去。只见城头宋旗飘扬,便知大势已去。为了保存兵马少受损失,他只得传下军令:“立刻撤退!”再看辽兵,刀矛不整、队伍松散,慌慌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沿着关外大路,向北方逃去。杨令公一挥金刀:“追!”
韩贵、野旺沙带领溃军,一直逃出六十里。眼前闪出一带丘陵,正是“三岔口”。韩贵吩咐:“向北走,只有回国才能解脱。”探马禀报:“元帅,北路口已由宋兵把守,那里遍地鹿角广设丫叉,并无我军出路!”“啊!”韩贵大惊。“立即转向东方,那里是太行山,峰险岭峻,也是我军藏身之地。”
“东路口与北路口一样,早被宋兵死死封锁。”“天灭我也!”韩贵大叫一声,口吐鲜血。野旺沙二目通红:“不是天灭,而是杨继业要灭我等。当初,我曾藐视什么银刀王无敌,如今看来,银刀王无敌是假,金刀杨无敌是真。有此一人,大宋太平!”辽兵乱叫:“金刀杨无敌追来了!”
从此开始,“金刀杨无敌”的称号便叫响了,辽兵辽将闻风丧胆,望影而逃!看官,评书说部并非都是胡编滥造。您若翻开《宋史》第二百七十二卷,上面便有“契丹望见业旌旗,即引去”。还有大臣王洗曾说:“君侯素号'无敌’。”由此可见,杨继业在当时的声望,绝非寻常。
闲话表过。“三岔口”共有三条路,已被宋兵封锁两条。唯一的那条来路上,杨令公又在后面带兵堵住。野旺沙见主帅吐血,只得匹马单枪,拼以死战。继业见他忠勇,本想留他性命。又一想,银刀令公王仲汉死在他手,我该替盟兄报此大仇。主意拿定,手起刀落,可叹大辽先锋、古石部落酋长,怪叫一声,尸首两异!
韩贵明白:现在全完了。自己吐血以后,浑身松散。别说打仗啊,连举叉都困难了。此时此刻,只等一死吧。杨令公问道:“韩元帅,你不想再战吗?”“败军之将,听候处罚。”“好,请你转告贵国皇帝,两国百姓,都盼望安定。黎民最怕的是流血。我大宋虽说富饶,却不准任何番邦进犯。咱们这是头一仗,我不想再有第二仗。贵国若是不服,嘿嘿,杨某甘愿奉陪到底!”
说罢,扭头传令:“苗化雨,拆除鹿角 丫叉放韩元帅及残存的大辽将士回国。”“遵令。”苗化雨立刻行动。韩贵不信:“杨令公,你真放我走?”“后会有期,但愿不是在沙场之上!”韩贵走了,辽兵辽将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就这么快的结束了!
书要简捷:吴镇北仍回独石口、刘大兴仍回古北口、马天成仍回喜峰口、郭维海照旧督巡,四位总兵各就各位,还是前沿将领。杨令公带领陈伯年、柴荣芳、郎吉平、黄如忠、苗化雨、石若璧六位边关元帅,同回居庸关。庆功完毕,又将战况写好奏折,派快马送递京师。
过了一个月,金鞭镇殿王呼延赞来了:“表哥,我是专管跑道送信的,又来向你传达圣旨。”边关六帅参拜王爷,呼延赞一摆手:“都是老哥们儿,这套免啦。你们看旨吧。”圣旨表彰了杨继业的功劳,赏黄金一千两,紫袍一领。余者六帅,各赏黄金五百两,红袍一领。
最后还说:十余年前,肤封边关八令公,如今,七人立功,一人有罪。王仲汉历来狂傲。隐匿军情,醉失北三关,朕本欲严惩,株连三族。念其已死,与朕又有旧情,特赦三族无罪。唯其嫡子王顺,不可轻恕。钦命王顺更名改姓为杨延顺,划归杨继业膝下为儿,永远不准认祖归宗。此外,边陲战乱,杨继业暂守九关,不必回都,钦此
边关六帅且喜且叹,喜的是杨令公有了七郎八虎;叹的是王令公身后绝嗣。怎奈这是圣命,谁敢不遵?杨继业既然当上九关大帅,就不能再回佘塘关了。他请三公子佘赛豹回去送信,并将夫人赛花、七个儿子、两个女儿以及边关七帅的九名小公子一道接来居庸关,令他们在这里习文练武。
谁知那十八个少年还没来,北三关的总兵们却先把四个儿子送来了,还说什么:杨令公别偏别向,王顺改名杨延顺,算你的八郎儿了,其余的十二个孩子,清一色收为徒弟吧。这样一来可热闹了:杨延平、杨延定、杨延光、杨延辉、杨延德、杨延昭、杨延嗣、杨延顺、杨八姐、杨九妹、陈林、柴干、郎千、郎万、黄龙、黄虎、苗刚、石青、吴凯、刘奇、马巨、郭虚,连男带女,二十二个孩子同堂学艺,九关大帅府简直成了“幼儿园”!
杨令公喜欢孩子,佘赛花更喜欢孩子。夫妻常常一起传艺,确实不偏不向。但是他们心里清楚:将来出类拔萃者,只有杨六郎、杨七郎!余下的二十个孩子,天资不高,才智相差无几。即便不受任何挫折,前途也很有限。日月穿梭,光阴似箭。眨眼之间又过了十年。孩子们渐渐长大了,男的英武、女的俊美。好像是一堂银娃娃,一个比一个水灵。可是,岁月又很无情。
那些老将们却一个接着一个登上了黄泉之路。如今,边关六帅只剩下了居庸关的柴荣芳,塞外四总兵只剩下了独石口的吴镇北。杨令公对着两位老友,常常无限唏嘘:“唉,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呀!”这十年间,宋太宗曾几次想调杨令公进京述职,可是九关大帅又无人敢接。这个位置关系到国家安危,责任重大。皇帝无奈,只好让杨继业仍留任上。每逢年节,都派钦差来犒赏。君臣之间,感情十分密切。
这十年间,杨府本身也起了很大变化。已经有五位公子先后婚配。杨大郎娶妻张金定,杨二郎娶妻李翠屏,杨三郎娶妻宋月梅,杨四郎娶妻林月英,杨五郎娶妻马赛花。这五房少夫人都是世家出身,或多或少都会些武艺,经常陪着婆婆和八姐、九妹演练骑射。这些天伦之乐,也就不必细说了。这日清晨,老总管杨洪来到后堂。
有人若问:这个杨洪是不是杨继业刚出世时,身边随从的那个小家将啊?对了,正是他。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当上了九关大帅府总管。他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近前禀报:“令公、夫人,这是云府派人送来的请帖,他们在门房等着回信。”“嗯。”杨令公点了点头。“夫人,由你处理。”
原来,五代年间,居庸关元帅名叫云昌武。大宋立国之后,这个人便当起了隐士。他的儿子云钟飞,武功很高,兵法也不错。杨令公曾经多次请他出仕,却被他父亲、百岁老人云昌武婉言谢绝:“我们云家永不为宋家官。”云钟飞与居庸关现任元帅柴荣芳是结盟兄弟。他有个女儿叫云秀英,今年十六岁,五官清俊,刀马娴熟。
为此,想许配柴荣芳之子柴干,谁料柴荣芳连连摆手:“人贵有自知之明。我那儿子配不上你那姑娘。干脆,我当个媒人,把侄女介绍给杨家将吧。”“人家那种地位,能瞧得起咱们吗?”“杨令公绝非势利小人。”柴荣芳果然提媒。杨家将只剩下小哥仨还未娶亲。论年龄,都差不多。令公夫妻却想:六郎、七郎将来必是国家的栋梁,对他们的婚事应慎之又慎。为此,愿把云秀英收为八郎之妻。
杨八郎虽是义子,却是当今皇上钦定,地位也相当高,云家岂有不愿之理?这门婚事就算定妥了。今天,云家送来请帖,算是女方请男方会亲。相看没过门的儿媳妇,杨令公不便出头,所以才让夫人处理。佘夫人当即回信:明天辰时,自己带着八姐、九妹去云府拜望。
第二天,娘三个准备妥当。她们是武将,不愿坐轿,一律骑马。带上几名从人,离开帅府。由于云家是隐士,不住城里而住西郊。她们出了西城门,策马而行。走出不远,便踏上一片山地。这里是五台山的余脉,名叫太白山。山势虽说不险,却也是峻岭奇峰。正往前走,忽听对面山头传来喊声:“哼,我跟你拼了,看看咱俩谁怕谁!”
娘三个顺着声音抬头观望,只见那座山形状很怪,好似层层宝塔,共有六截。书中交代:这山名唤“六叠峰”。就在第三叠上,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手中拎着一把板斧,身后背着一捆干柴。离她不远处,对峙着一头又高又大的金钱豹。这豹子也许是信心十足,也许是被小姑娘的神威震住了,反正它站着没动,只是狂吼。
佘夫人暗叫:不好,得赶快搭救小姑娘的性命。幸喜为武将者,常备弓箭在身。此时不及多想,连忙摘弓搭箭。谁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山后又跑来一匹逍遥马。马上端坐一人,年纪在四十多岁,头戴软纱王帽,身穿杏黄袍,上绣金龙。从服饰看来,定是一位王爷。这位王爷手中也拿着弓箭,他看见金钱豹。先是一惊,然后又一箭射去。
这支箭射的挺准,正中金钱豹的后屁股。豹子疼痛,连忙转身。心说:你好狠呀。得了,那个小姑娘油水不大,你连人带马,足够我一顿美餐。想罢,后腿一躬,就要向王爷猛扑。这时,佘夫人顾不得多想了,右脚紧挂镫,镫带崩镫绳。这匹枣红马也真做脸,一声长厮,如同腾云驾雾,跃上山坡。
金钱豹一惊,又向佘夫人张开血盆大口,说时迟,那时快,佘夫人压把松弦,一连射出三箭。这 叫“连珠箭”,乃杨令公亲传。力度极大,箭箭射入豹子口中。疼得豹子满山乱滚,顷刻身亡。那位王爷脸色煞白,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位夫人救驾有功,本王定要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