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的一个雨夜,陈独秀的独女陈子美,请了个人将自己和一个空油桶绑在一起,纵身跳进了珠江,在江面上漂了十几个小时,终于抵达了香港。
陈子美出生于1912年,刚好是民国纪年,是国学大师陈独秀和高君曼的女儿,但父亲的名誉,母亲的才学,并没有给这个最小的女儿带来任何好运,反而导致了她悲惨的一生。
小时候的陈子美唯一的玩伴就是弟弟陈鹤年,母亲本就体弱多病,而父亲陈独秀因为公务繁忙,投身于革命事业当中,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甚至多年以后,再次见到他时,孩子们竟认不出眼前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由于陈独秀的一意孤行,他与高君曼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在陈子美十几岁时,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母亲一个人带着她和弟弟,离开了上海,到了南京以后,他们栖身的地方,不过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
生活所迫,陈子美不得不半工半读,进入了职业学校,学习电报技术,后面转到了妇产科学习,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即将毕业的陈子美,又遭遇母亲病逝的噩耗。
从此以后,她与弟弟陈鹤年两个人相依为命。
一次偶然的机会,陈子美认识了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张国祥,这个男人比她大了整整10岁,也许是她心里太缺乏父爱了,而这个男人,刚好弥补了她儿时缺失的那一部分。
陈子美不顾父亲陈独秀的反对,毅然选择与张国祥结了婚,并为他生儿育女,两个人过着寻常夫妻的生活。
1936年,陈子美即将生下第三个孩子,丈夫向往常一样下了班就回家。
听见门外的动静,陈子美知道是丈夫回来了,挺着大肚子,就准备去厨房做饭,可一走到门口,她发现丈夫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女人手上还牵着一个半大的小女孩。
张国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对陈子美说:“子美,这是我老家的‘表妹’,找她过来照顾你的。”
陈子美不傻,这哪里是什么表妹啊,分明就是他在外面养的女人,居然还生下了孩子。但她没有当场揭穿丈夫的丑事,而是将这份怀疑藏在心底,还照常跟张国祥过着日子。
可没过多久,这个张国祥口中的“保姆表妹”,偷偷地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陈子美,原来她才是张国祥的正妻蔡氏,那个小女孩,正是他们共同的孩子,而自己此刻,却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这件事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她的胸口,陈子美忍无可忍了,跟丈夫大吵一架,张国祥没办法,只好跟发妻蔡氏离了婚。
但破碎的婚姻,始终没办法回到从前,陈子美心里的芥蒂很深,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她实在没办法再继续和他一起生活了,最终选择独自带着四个儿女租房分居。
直到抗战胜利后,陈子美和张国祥正式离婚,离婚后的张国祥也露出了真面目,完全断了陈子美的生活费,她一介女流,在那个年代,根本没办法养活几个孩子。
没办法,她只好收拾好行李,丢下四个孩子,捂着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来,她凭借着自己年轻时学下的妇产科技术,在一家医院谋得了助产士的职位,得以艰难度日。
也正是在这家医院,陈子美遇见了第二任丈夫李焕照,这个男人在浦东开推土机,是个老实巴交的司机,两人很快结了婚,她为司机生下了两个儿子,本以为生活就这样毫无波澜地过下去。
陈子美又遭遇了十年浩劫,而丈夫再一次狠心将她抛弃,此时的陈子美已经60多岁了,她提前得到消息,准备逃离广州。
1970年的一个深夜,陈子美秘密地请人将自己,和一只空油桶绑在一起,纵身跳进了珠江,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漂流,她终于抵达了香港。
可就算是到了香港,没有户口,也没有暂住证,她最终还是被遣返,辗转之下,她到了加拿大,刚开始只是在华人开设的医院里当医生,积攒了一些钱后,她开了一家私人产科医院。
经过5年的时间,陈子美在美国定居,因得了呼吸道疾病,最终病发,死在了纽约,享年93岁。
可怜的陈子美,一生孤苦,到死身边都没有一个亲人陪伴,一个人来到这人间,又一个人孤零零闭上了眼睛,离开了人间。
让我想起余华在《第七天》里写的有关生死的句子:
“我们走在寂静里,这个寂静的名字叫死亡。我们不再说话,那是因为我们记忆不再前行。这是隔世的记忆,斑驳陆离,虚无又真实。”
她终究是离开了,没有人送别。但她这波折的一生,在岁月里刻下了痕迹,人间还会记得,她曾来过,虽不曾惊艳岁月,却温暖了一些人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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