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十一月二十八日,又是一个壬子日,潘金莲记着薛姑子跟她说的,今晚吃了符药,与西门庆同房才好生子。
潘金莲见西门庆还在吴月娘的屋里坐着兀自不动,便有些等不及了,催促道:“你不往前边去?我等不的你,我先去也!”西门庆道:“我儿,你先走一步儿,我吃了这些酒就来。”
潘金莲说完,也不和一旁的大娘吴月娘打声招呼,头也不回自顾自往前边去了。吴月娘见状醋意大发,说有事要和西门庆说,偏不许西门庆过到潘金莲那边去,“巴巴走来我这屋里硬来叫你。没廉耻的货!只你是他老婆别人不是他的老婆?”
自从西门庆从东京回来这几日,西门庆也就当日在吴月娘房里歇宿了一夜,其余的时间用吴月娘的话来说就是“通影边儿不进后边歇一夜儿”,这个后边自然也包括孟玉楼和李娇儿,当然主要是指她自己。
吴月娘对潘金莲这几天一直把拦着西门庆的不满,已经几乎是溢于言表了。虽然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比如昨天晚上把拦住西门庆的,可不是那个被她骂成“贼没廉耻货”的潘金莲,而是李瓶儿的替代品——奶子如意。
但对吴月娘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加上今日潘金莲的丫鬟春梅仗势欺人,赶走了申二姐,都让吴月娘不得不迁怒于潘金莲了。
吴月娘又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给西门庆,今日在应二嫂那里吃满月酒的时候,孟玉楼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应二嫂敬了两钟酒都被她吐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你还不往她屋里瞧她瞧去?”
西门庆享受齐人之福,家里妻妾成群,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外人(比如应伯爵这帮狐朋狗友们)看来确实风光的很,其实每天周旋于这几房妻妾之间,难免会有顾此失彼、厚此薄彼、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只是这一切都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被吴月娘这么一说,西门庆也自知自己这些天来确实有些过分,亏欠了孟玉楼不少,按理说孟玉楼的生日那夜自己就该留宿在她房中的。于是便来到孟玉楼的房中,见孟玉楼已脱了衣裳,摘去了首饰,歪在炕上倒着身子呕吐,一旁丫鬟兰香正拿着炭灰处理这些秽物。
西门庆见了,赶紧扶孟玉楼起来,关切地询问心里好些了没有。孟玉楼道:“我害心凄的慌,你问怎的?你干你那营生去!”这个话出自平日温良恭俭让的孟玉楼,对西门庆厚此薄彼,没有雨露均沾的不满,也已经是表露无遗了。
孟玉楼也是越说越来气,既气西门庆,也气她的好闺蜜潘金莲,“可知有心爱的扯落着你哩!把俺们这僻时(指背时、不走运)的货儿,都打到赘字号听题去了,后十年挂在你那心里!”
西门庆见孟玉楼真的恼了,便存心要好好温存一番,两人解衣上床。印象当中,这是小说唯一一次具体描写西门庆和孟玉楼这两人颠鸾倒凤的地方,不过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在不久之后的第79回,西门庆就纵欲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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