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三毛自缢消息传来,新疆一老人懊恼痛哭:不该拒绝她的爱

胡不喜 2022-02-01 20:35:33

三毛与王洛宾

“万里迢迢,为了去认识你,这份情不是偶然,是天命,没法抗拒的……你无法要求我不爱你,在这一点上,我是自由的。”

这是三毛写给王洛宾的第一封信,对于这个比自己大30岁的老男人,她向他毫无保留地倾诉爱意,而这时的他们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而已。

世人都听过三毛与荷西的爱情故事,却极少有人知道,在远离撒哈拉沙漠的中国西域,隐藏着三毛一生中最后的爱恋。

在写下这封信不到八个月后,三毛在台北荣民总医院的卫生间里,用一条尼龙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一年她47岁。

没有遗书,没有征兆,三毛地死成了永远的秘密,也彻底尘封了她与王洛宾那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忘年之恋”。

三毛

1990年4月,一位不速之客的敲门声打破了乌鲁木齐午后的寂静,正在伏案创作的王洛宾打开房门,面前的女人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她戴着礼帽,头上裹着一块大花巾,只露出一双忽闪着的大眼睛,大方格子的长裙,镶金边的腰带,像极了西部片中神秘的牛仔。

四目相对,那双大眼睛仿佛夜空中闪着火光的流星,无声地坠落在王洛宾的眼中,一秒,一分,一年,一百年……这寂寂的一刹那。

“王洛宾先生吗?”

“是,请进。”

进到屋内,女人摘下礼帽,解开花巾,对着钢琴上的镜子甩了甩头,波浪般的长发立刻洒满了肩头,像突然盛开的吊兰,让人措手不及。

三毛

这实在是一场不寻常的登门,还不曾知道客人的身份,他便将她请进了门,像是一个老朋友,在这春寒料峭的午后,讨一杯茶喝。

“我是三毛,月前受《明道文艺》主编宪仁先生的委托,顺便为你带来了稿费。”

听到“三毛”的名字,王洛宾怔了下。

他没读过三毛的书,却也听说过这是一位有名的作家,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就这样突兀地相识了,那一年,王洛宾76岁。

一年前,女作家夏婕在新疆对王洛宾做了专访,此后在《台湾日报》发表了三篇关于王洛宾的人生故事,在岛内引起了巨大反响。

王洛宾一生饱经磨难,妻子病逝后,未满不惑之年的他便孤零零地守在新疆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用收集来的民歌,抚慰自己孤独的心灵。

王洛宾

三毛从小就爱哼唱他的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并将这首西北民歌带到了西班牙,唱到了撒哈拉,可以说王洛宾就是三毛心中的偶像。

尤其在看到王洛宾的专访报道后,更是为他坎坷的经历和传奇的人生而赞叹、落泪,她太渴望见到他,听他亲口诉说那些如梦似幻的故事。

几经波折,三毛终于向夏婕打听到王洛宾在新疆的地址,这个热情奔放的女子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看他——她心目中永远的歌王。

那年年底,三毛和王洛宾的文章被《明道文艺》刊在了同一期,发现与偶像仅仅隔着几页纸的“距离”,她开心得像一个捡到糖果的孩子。

转年4月,通过各种关系,三毛报名参加了大陆访问团,得知三毛要去见王洛宾,《明道文艺》主编宪仁先生便委托她为王洛宾代送稿费。

三毛

本就觉得冒昧登门有些唐突的三毛,自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正当的”委托,于是她带着心中的向往和稿费踏上了新疆这片未知的土地。

不得不说,一个女子,因为喜欢自己的民歌,不远万里辗转来到新疆,这让年过古稀的王洛宾感动不已。

之后的交谈中,二人更是一见如故,彼此聊了很多曾经的过往,完全不像隔着30年的岁月,仿佛历经的沧桑都沉入了时间的雾里。

“一个人住在这样空荡荡的房间里,会不会感到寂寞?”三毛信步在偌大的房间里,好奇地问。

王洛宾耸了耸肩,微笑着用手指了指客厅的钢琴和吉他,反问道:“你到处流浪,不会感到寂寞吗?”

三毛突然站定,回过头俏皮地望着他,十分肯定地说:“流浪就是为了排除寂寞。”

三毛

“说实话,刚刚在门口,你着实吓了我一跳。”王洛宾端详着她,打趣道。

三毛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

“你这一身装束,如果皮靴后跟上再钉一对马刺,简直就是一个拿着双枪的女牛仔。”

话音刚落,三毛便捧腹大笑,那银铃般的笑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那样真切、洒脱。

三毛将她创作的歌曲《橄榄树》唱给他听,悠扬的歌声飘荡在醉人的空气中,没有伴奏,他却听得入神,天地间只有唱歌和听歌的两个人。

王洛宾也为她唱了《高高的白杨》——维吾尔青年在新婚前夜被捕入狱,美丽的未婚妻郁郁而终,为了纪念这段爱情,青年蓄下满脸胡须。

王洛宾

还未唱完,三毛已经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落下来,像是一面面镜子,照出来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清晰的对方。

“是不是提到大胡子,让你想起了荷西?”

她摇了摇头,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以后要更爱大胡子。”

午后的时光飞逝,太阳落山时,他们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种淡淡的情愫也在两人之间晕染开来。

出于访问团的时间安排,三毛不得不与王洛宾暂别,他们约好,明晚他去宾馆看她,给她讲民歌的故事。

转天来到宾馆时,王洛宾却忘记了房间号,只好到服务台查询,但是住宿登记表中,并没有一位叫“三毛”的客人。

三毛与荷西

听说三毛住在这家宾馆,着实让服务台的姑娘们兴奋不已,确认是作家三毛无疑后,更是要领着王洛宾到访问团所在的楼层挨屋去敲门。

王洛宾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个远离台湾的边疆城市,三毛竟会如此知名,无疑为这位刚刚相识的女作家添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直到坐在三毛房间的沙发上,王洛宾才恍然发现,面前的三毛已经不是昨天风尘仆仆的牛仔,而是一位披着一头秀发的淑女,楚楚动人。

看到王洛宾诧异的目光,三毛笑了笑,她提起长裙轻轻摆动着,又在原地转了一圈,像一个买了新裙子的小女孩,等待着旁人的夸赞。

三毛与王洛宾

是的,他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年纪,还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不敢直视,却又挪不开眼睛,是爱慕,是感动,是对那不染风尘的圣洁。

“晚上好,亲爱的作家。”王洛宾言不由衷。

为客人端上一杯茶后,三毛便径自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双臂环抱着膝盖,专心地听他讲故事。

她只是静静地听,跟着他的故事哭,跟着他的故事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真实,容不下半点虚假。

她没有做记录,却能在一段故事结束后,将所有情节和情感梳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王洛宾陈述得还要好。

在王洛宾的眼里,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三毛,不是女作家,而是一个年轻的、更好的自己。

告别时,三毛送他下楼,他们惊讶地发现,宾馆大厅的一角竟然堆满了三毛的著作,在宾馆工作的姑娘们一下子拥了上来,请她签名。

三毛

隔着一圈圈的人群,他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在另一个时空寂寂地看着这一切,他只好向她挥挥手,暗自离开。

看着王洛宾的背影,三毛奋力挣脱人群追了出来,“明天我就要回台北了,秋天一定会再来!”她忽闪着大眼睛,乞求似地看着他。

“好,随时欢迎。”他想给她一个拥抱,手臂却似千斤重,怎么也张不开,对待内心的情感,他远不及她自由、洒脱。

看着人群再一次将两人隔开,那份情愫也留在了彼此的心里,他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朋友?知己?恋人?或是超越这一切的情感?

是的,这世间,没有人能像三毛一样明了他的心、懂得他的情,她是那样真实而纯粹,和她在一起时他就像一个青年,可他早已垂垂老矣。

王洛宾与三毛

隔在他们中间的,是无法跨越的年龄差距,仿佛站在宇宙的两端,隔着一束疾驰了30年的光,再好看的风景,也不免带点凄凉。

年龄、地域、经历、生活,把他们推向两个世界,这场生命中的邂逅,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午后昏沉中的一场幻觉。

然而,对于三毛来说,这段情愫却真切得多,它无关年岁,无关人生,无关风月,只是纵情,是诗意,是幻想——一场至死不渝的流浪。

回到台湾的三毛按捺不住心中的惦念,这样一个传奇、深情的男子,让她怎能不爱上他,她从不渴求深刻的爱情,她只要简单、纯粹。

于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王洛宾就收到了三毛的来信,纸短情长中,她从不掩饰自己的一切情感。

三毛

“我们是一种没有年龄的人,一般世俗的观念,拘束不了你,也拘束不了我的尊敬与爱。”

“照片上,看我们的眼睛,看我们不约而同的帽子,看我们的手,还有现在,我家中蒙着纱巾的灯,跟你,都是一样的。”

“你无法要求我爱你,在这一点上,我是自由的。”

三毛奔放炽热的感情,深深感染着这位76岁的老人,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一切都是那样不合时宜,错过的已经错过,路上的也来日无多。

他写信给她,将自己说成“萧伯纳的雨伞”——“萧伯纳有一把破旧的雨伞,早已不能遮雨,但他出门依然带着它,把它当作拐杖。”

正如王洛宾所说,风烛残年的他已经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了,只能偶尔做一做“拐杖”,奉献着自己可有可无的价值。

王洛宾与三毛

三毛读到来信沮丧不已,匆忙回信道:“你好残忍,让我失去了生活的拐杖!”

但是,每每想起王洛宾,她仍无法平复内心的悸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往来信件就达13封之多。

秋天还没到,她便等不及来见他,她在信中对他说:“这一次不住宾馆,要住在家里,这样可以走近你。”

尽管对三毛的到来有着不安与彷徨,但王洛宾的心里是欢喜的,他为她特意选购了一张单人席梦思床、一张书桌、一盏台灯和一套新被褥。

8月23日,三毛搭乘的航班降落在乌鲁木齐机场,当她拖着一只沉甸甸的皮箱走出机场时,她见到了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

王洛宾

她想不顾一切奔上前去拥抱他,告诉他能再次见到他,她有多么高兴,可是一瞬间,她的笑容便僵住了。

王洛宾的身后站着一众扛着摄像机和灯光器材的人,面对摄像机,三毛甚至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对于聚光灯,她有着天生的厌倦。

原来,在三毛来的前几天,有摄制组正在为王洛宾拍摄一部音乐纪录片。

当听说三毛要来访,摄制组便恳请王洛宾,希望他能够答应拍摄一些二人同框的画面,碍于情面,王洛宾只好答应了这个不情之请。

听过了王洛宾的解释,三毛才渐渐收起了防备之心,尽管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还是尽力配合他完成了拍摄工作。

三毛与荷西

当晚,摄制组离开后,三毛才回到王洛宾为她准备的房间,她从皮箱中拿出了一件十分精美的藏族连衣裙,这是她专门从尼泊尔定做的。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那遥远的地方》中那段动人心弦的故事,身穿彩色藏裙的藏族姑娘卓玛,举起手中的牧鞭,轻轻打在他的身上。

她相信那一刻爱情的真挚与美好,她不嫉妒那个叫做卓玛的姑娘,她甚至为卓玛俏皮的举动而感动落泪。

王洛宾曾对三毛说,那晚他徘徊在卓玛父亲的帐房外,毡窗落了下来,将他和卓玛从此分隔在两个世界里,每每想起来,三毛总是泪流满面。

当王洛宾看到身穿藏族连衣裙的三毛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禁怔住了,她美极了,那一刻,往昔像是被灵魂附体一般,一切都重新归来。

三毛

随着两颗心越走越近,日子也多姿多彩起来,转天,他们骑着自行车穿行在乌鲁木齐的大街小巷,进商店,逛地摊,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然而,摄制组的工作还未完成,转天他们又来到王洛宾与三毛的家中,纷纷扰扰的一群人,扰得她心烦意乱,不得休息。

水土不服加上休息不好,第三天三毛就病倒了,王洛宾特意请来自己的女学生照顾三毛的起居,而他则继续忙于纪录片的拍摄。

也许是新疆这片土地的豪放粗犷,让王洛宾的心变得愈发粗糙,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想到,在三毛那里还有一颗需要安抚的细腻的心灵。

心灵与身体上积累的痛苦,终于让三毛不堪重负,爆发了出来,一天,王洛宾为她盛好饭后,三毛大吼道:“盛这么少,你想饿死我呀!”

三毛

当晚,三毛独自乘坐飞机飞往喀什,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然而仅仅两天后,她又飞了回来,扑到王洛宾的怀里放声大哭。

此后的两周时间,尽管三毛克服着一切困难去爱他,可他仍是无法接受她的爱,现实中一个个迈不过的坎,让他变得胆怯。

她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他已是风烛残年,时光迟暮,他不能害了她,“感性”与“理性”的相爱,总有着受不尽的苦。

三毛也渐渐明白,过往的磨难在他身上落下了深深的伤痕,即便她的热情可以抚慰他沧桑的灵魂,却仍是填不满这道30年的深深的沟壑。

三毛

9月7日,王洛宾来到乌鲁木齐机场为三毛送行,她本来计划秋天来,不承想却是乘着秋风离开,望着三毛转身的背影,王洛宾百感交集。

两个月后,三毛回到了台湾,近来发生了太多事,让她备感人世苍凉,她曾满怀期待与王洛宾一同生活,但爱情的幻想却再一次破灭。

她想起了荷西,想起了那个为爱情蓄须的维吾尔青年,她不明白,为什么“大胡子”的爱情开始都那样美好,而结局却如此凉薄。

爱情上的有缘无分,事业上的是是非非,身体上的病痛折磨,交替更迭地鞭笞着她,像是末日来临一般,让她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

王洛宾

12月底,王洛宾收到了三毛的最后一封来信:“洛宾,我走了,祝福我未来的日子平静、快乐。”

1991年1月4日凌晨,三毛在医院的卫生间里自缢身亡,离开了这个令她向往而又绝望的世界。

王洛宾在电台中听到三毛自杀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痛哭哀嚎,泣不成声。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对于三毛,他爱得如此深沉。

在三毛居住过的房间,他为她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灵堂,黑纱包裹着的照片前,摆放着她留下的一缕秀发,发丝上仿佛还留存着她的味道。

他用烈酒麻痹自己的痛苦和忏悔,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早该知道,可是他无能为力。

王洛宾与三毛

77岁的王洛宾眼含泪水,拨动琴弦,倾诉着他为这世界留下的最后一首情歌:

“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再等待,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人生本是一场迷藏的梦,且莫对我责怪……”

这首《等待——寄给死者的恋歌》,是王洛宾留给三毛的绝唱,只留给她一个人,谁都无法明了,谁都不能体会,只有她懂得!

这世界本就苍凉,在时间无尽的荒野里,“错过”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王洛宾的儿子王海成在提到父亲这段“忘年之恋”时说:“她就这样走了,这真是一个大错误,对父亲是,对三毛也是。”

可是,谁又能真正了解她临死前的悲戚与绝望呢?

横亘在王洛宾与三毛之间的,不是年龄,不是时间、不是磨难,而是他们各自身陷的永远无法挣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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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喜

简介:尘封在旧光阴里的故事,揭开风月背后的一段深情与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