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姐没了，三个外甥女托付给我，我将她们养大成人，供她们吃穿读书，今年我住院，她们的表现让我觉得多年付出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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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钟惠芬，文：舒云随笔

文章素材来源：作者身边的事，为方便采用第一人称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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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钟惠芬，今年62岁，家住在广西桂东南地区小县城里，是一名国企退休老职工。

我退休后这几年，和老公在我们小县城生活，平日里没啥事情，就是个老姐妹们逛逛街，跳跳广场舞，日子过得倒也舒适安逸。

老公罗健退休前是火车列车员，一年到头都没有几天在家的，如今退休了，他为了补偿回来这么多年亏欠我的，家里的家务活几乎都是他承包了。

几天前，由于天天下雨，老公的风湿病加重了，疼得他下不了床，只好换我来照顾他了。

这几年都是老公做饭，这一时间突然交给我，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就想着看有什么菜就做什么，简单吃一点就算了 。

这打开冰箱一看，我都晕了，冰箱里干干净净的，就剩下几个鸡蛋了。

“老罗，这冰箱咋啥菜都没有了啊！”

我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心里有些火大地问老公道。

“我都是买新鲜的，菜多放冰箱不新鲜，吃多对身体也不好，你等着，我去买菜！”

老公挣扎着从沙发起来，看到他疼得额头上都冒汗了，我心里也一阵愧疚与心酸，这都是他多年工作留下的职业病了，于是对他说：“你就不要动了，我去就好了！”

窗外雨水还在下个不停，我带了一把伞就出门了，临走前，老公还在后面冲我喊道：“下雨路滑，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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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下到小区门口，发现这雨下得是越来越大了，再看一下时间，都中午11点了，于是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打伞就走了出去。

我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生怕滑倒摔跤，可这怕什么就来什么，还没走出几步路，我就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了一跤，我顿时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没了知觉，只感觉到雨水不停拍打在我身上 。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才听到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小区保安发现了我，再后来我被救护车接走了。

救护车上，医生问我家属电话多少，要通知家属，我本想给老公打电话，可一想他自己都走路不便了，想了一下，决定给儿子打电话。

“罗森，你现在有空么？我现在摔了一跤，在救护车上！”

我拨通儿子罗森电话，罗森是市里面的一家小型科技公司的老总，他平时都忙的，也很少回家，每次打电话他都说在忙，所以我每次和他通电话，都会问他忙不忙。

“妈，你没事吧，我现在走不开，等会要接一个重要客户呢，先这样了啊！”

儿子还没等我说完，他就匆忙挂了电话，车上医生和护士都看着我，我有些尴尬与无奈。

我将手机收好，闭上眼睛，大舒一口气，对医生说：“没事，我一个人也可以！”

旁边的护士看了一眼医生，医生对我说道：“阿姨，你这样最好要有家属陪同，因为根据我的观察，你这腰椎有可能摔骨折了，具体伤势情况怎样，还要看检查结果！”

医生这样一分析也是有道理的，可儿子又忙，老公自己都顾不上，这会谁会来照看我呢？

突然我手机铃声响起，我打开一看，是徐诗敏来电，我忙接通电话。

“舅妈，你没事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你在那个医院，你先不要着急，我立马就赶过去！”

电话那头徐诗敏一通问我，我都来不及回答，心里一阵暖意。

“诗敏啊，我没啥事，就是下楼买菜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挺好的了，你不用过来，我自己可以的！”

我回诗敏说道。

“舅妈，你这说啥呢，这摔伤可大可小的，等着我啊！”

诗敏说完，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护士这小姑娘笑着对我说：“阿姨，你看，还是养女儿好吧，女儿多关心你啊！”

我点点头，笑着回道：“刚刚是我大外甥女，不过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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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医院没多久，大外甥女诗敏就赶了过来，看到她头发和上衣都湿了不少，心疼地对她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这一通赶过来，身上都被雨水淋湿了！”

诗敏见我还能和她开玩笑打趣，她也放心下来不少，大舒一口气，说：“舅妈，你这药吓死我了，表弟说你摔倒，很危险，我一听立马就慌了！”

诗敏来了，我这心里也踏实不少，她跑上跑下给我办手续，又是开单缴费，又是推我去检查。

一通检查下来后，医生得出的诊断就是，我腰椎第三节骨折，需要立即住院。

我不愿意住院，一个是自己感觉没什么，也不怎么疼，一个是担心家里的老公，这他正好也是不舒服，我住院她肯定会着急的。

“诗敏，我就不住院了，都不觉得疼，应该也问题不大，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我就要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要回家。

诗敏却慌忙拦住了我，生气地说道：“舅妈，你这不是胡闹么明明医生都已经明确说了，你这得住院治疗，要静养才能养好，你不听话乱动到时留下后遗症，还得开刀手术呢！”

看着诗敏严肃的神情，我也不再提出院了。

然后诗敏打了电话，我在一旁大致听到就是让外甥女婿去我家，通知我老公，顺便带他去医院看风湿病。

见到诗敏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就要安心住起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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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住院，医生还没有什么治疗方案，交代我们先按保守治疗来，就是要在平躺着静养，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这静养倒是没什么，可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这就让我很为难了。

这就需要人陪护了，可谁又有时间一直守着我呢，想到这里，我又打起了退堂鼓。

“诗敏，要不我们回家休养吧，这我一个人住院，还要人陪护，这多麻烦啊！”

我跟诗敏说，我这人就是很怕麻烦别人，这样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诗敏给我打好温开水，她还细心地买了吸管给我，我不用起身就能喝水了。

成人尿布和便盆都给准备好了，看着忙上忙下的大外甥女，我心里很感动，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她是姐姐，很懂得为人着想。

“舅妈，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刚刚已经请假一个月了，由我专门来照顾你，这会你可以安心了吧！”

诗敏边扭毛巾，边对我说道。

听她这一说，我顿时着急了，诗敏在商场里面当会计，平时就挺忙的，大外甥女婿是一名公务员，收入也不高，他们有一儿一女，一个上初中，一个还在小学，都是要花钱的时候，这请假一个月，多耽误事啊。

“不用，等你舅舅好一点，他就能来照顾我了！”

我想着诗敏不要为了我耽误了工作，于是对她说。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都是小事，你放心吧！”

诗敏给我擦洗了一把脸，笑着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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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她这样说，也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想着，自己能够早点好，这样就不用辛苦这些孩子了。

诗敏给我洗完脸，就有护士通知到楼下办理住院手续，她前脚刚走没多久，就有两个人提着一袋水果和牛奶找了上门。

“舅妈，你怎么样了，好点没有，你咋个不给我电话啊，要不是表弟来电话，我都不知道呢！”

诗韵把手中的水果等到桌面上，眼眶通红，着急地问道。

诗韵是我的二外甥女，她是一名人民教师，在县城初中教书，另外一人是她爱人，和大外甥女婿一样，是体制内人员。

“你们咋来了，我这就是摔了一跤而已，没什么大碍，你们这搞得一惊一乍的！”

我对二外甥女说道，然后努力想坐起来，不过有些吃力。

诗韵直接拦住了我，对我说：“舅妈，哎呀，你就别逞强了，这来之前我已经咨询过医生了，你腰椎骨折，需要静养的，可不能乱动啊！”

旁边的二外甥女婿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啊，舅妈，你就听医生的，咱们好好养病，这样也能更快康复了！”

听到他们的话，我也舒心地笑了，二外甥女婿给我削苹果，诗韵交代我每天要补充营养。

躺在床上吃着苹果，腰部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疼痛，可我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诗敏办完手续回来后，见到二妹诗韵两口子也在，打趣他们说：“哟，你们消息可真够灵通的，这么快就被你们知道了！”

“姐，你也是的，舅妈摔伤住院，你也不和我们说！”

诗韵埋怨起她大姐，边说还委屈巴巴的看向我。

“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工作忙，就不用分心了，舅妈这边我来照顾就好了！”

诗敏接过诗韵手中的苹果，自己吃了一口，笑着说道。

病房三张床位，就属我这里最热闹了，隔壁病友都看着我们，心里肯定也是羡慕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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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住院的半个月，白天是大外甥女诗敏看护我，吃喝拉撒都是她一手操办，晚上守夜就是二外甥女诗韵来换班。

隔壁病友也是一个阿姨，比我也就小两岁而已，她发生车祸以来，这半个月里，全是她老公照顾她，她女儿和儿子印象中只来过一两次吧。

她见到我这两个外甥女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很是羡慕，对我说：“大姐，你可真有福气，这外甥女都对你这舅妈这么好，真是难得！”

我听她说后，看着在病床边上打瞌睡的大外甥女，我摇摇头，苦笑道：“我这三个外甥女都不容易啊，唉！”

病友听到我的一声叹息，还想问你我是怎么一回事，我却把头转过一边，脑海中的记忆不断涌现，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我老公只有一个姐姐，也就是我大姑姐，她嫁到隔壁县城的一个农村家庭，生了三个女儿，大姑姐的老公在小女儿不到三岁时，就患上了肝病离世了。

留下她们娘三孤儿寡母的，家里田地农活，全靠大姑姐一个人撑着，上面还有两个老人要养。

当时我和老公刚刚结婚，我结婚后很快就怀孕了，当时孕吐反应很厉害，吃啥吐啥，因为我是在国企上班，又不能乱请假，每天我都被折腾得七荤八素的，我当时只喜欢吃酸笋，没有酸笋根本吃不下饭。

大姑姐得知后，她连夜从婆家那边赶来，给我送了一大袋子酸笋，我看着大姑姐手中的酸笋，我心里一阵感动，进屋给她拿了50块钱。

大姑姐说什么都不愿意收，她将酸笋放下，笑着对我说：“惠芬，姐这家里也是一大摊子事，我也帮不了太多你，你的心意姐心领了，你是我们罗家的媳妇，能为我们罗家开枝散叶，姐很开心！”

最终大姑姐还是没有收下我的钱，她临走前还说，让我好好修养，她在乡下给我养了十几只鸡，到时我坐月子了，她全部给我送来。

我生儿子后，大姑姐果然将她养的老母鸡全部给我送来了，老公当时只有三天探亲假，我坐月子期间全程是她帮着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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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将三个外甥女都顺便带了过来，大外甥女当时7岁，二外甥女5岁，最小的才3岁。

这三姐妹都很懂事，大姐帮着照顾两个妹妹，这让大姑姐省了不少心。

大姑姐是个传统的女人，她认为女人应该有始有终，其实姐夫离世时，她也才不到30岁，当时我们都劝她带着孩子找个合适的男人，再组建家庭这样日子也好过一点。

可她却不同意，说婆家还有两个老人要养，她不愿意就这样离开，老公当时还生气了，说她是猪油蒙了心，两个老人有三个儿子，姐夫没了，还有两个儿子呢，关她一个没了老公的女人什么事，可就是劝不动。

大姑姐这一辈子是吃了不少苦的，可最后却没有福气享女儿的福，在我生下儿子的第二年，大姑姐病倒了。

大姑姐得的是直肠癌，已经扩散全身了，医生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书，在她临走前，我和老公都守在她身边。

大姑姐婆家的人，在得知她患上癌症后，都躲得远远的，就连她公公婆婆也只是来看过一次，后来直到大姑姐去世，他们婆家的人都没再出现。

大姑姐临走前一晚，她把我喊倒病床前，她虚弱地对我说：“惠芬，我这三个女儿，就托付给你了，她们的叔伯都不是可靠的人，你给一口饭她们吃就行了，姐这也是没办法了！”

我看着已经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的大姑姐，眼泪也不自觉流下来，我再看旁边三个外甥女，我握住大姑姐的手，点点头。

“姐，你放心，我会养大她们，供她们去读书的，就像是我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

大姑姐听到我的话，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眼角落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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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大姑姐后事，我接三个外甥女回家，供她们吃穿读书，大外甥女和二外甥女都考上了大学，小外甥女稍微差一点，也读上了大专。

这么些年，我把她们三姐妹当成亲生女儿般对待，都尽量不让她们受委屈，好吃的都尽量先想着她们。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孩子都长大成人了，也都各自组建了家庭，每到过年过节，我们家里都是很热闹的，三个外甥女都回家了，带着各种各样的礼物，就连邻居们都羡慕我们。

脑海中想了很多，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擦了一把眼泪，接过诗敏递给我的手机，一看来电，是小外甥女诗雅打来的。

“舅妈，你还好么，我好担心你啊，可我最近有个项目要赶，都没得时间回去看你了！”

一接通电话，诗雅就关心起来我。

诗雅是在外省工作，我之前就交代过她们不要将我住院的消息透露给她，省得她着急。

“诗雅啊，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我没事了，你大姐二姐都在照顾我呢，你就安心工作，放心吧！”

我急忙安慰她，怕她又着急跑回来看我，这样影响工作，她也辛苦。

“舅妈，我知道大姐二姐都在，可我还是不放心，忙过这几天我就回去看你，我给你微信转了5000块钱，你记得收，吃点好的，补补身子，先这样，我先忙了！”

诗雅电话那头很吵，她说的很快，估计是在忙。

我打开微信，点开了诗雅发来的转账红包，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我是要收下的，将来这些钱也是留给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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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过去了，可也改变不了我们这一家人的感情，想起当年大姑姐临终前的托付，如今三个外甥女个个都有出息，我总算没有辜负大姑姐，这么些年的付出，也算是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