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狼肉

1970年，老天爷一改上一年的怒态，给了我们从春到秋的好天气。也就是那年的秋天，一连猎杀了10多只野生动物，有狗熊，有野猪，还有狼。

这年初秋时节，经常晚上下雨白天晴。小麦丰收了，大豆玉米也是硕果累累丰收在望。野生动物也活跃起来，尤其是被人们称为黑瞎子的大狗熊特别多。玉米结棒后，这帮老黑隔三差五就来光顾，有时还拖家带口的。以前我们都听说过熊瞎子掰苞米的故事，但很少有人亲眼见过，这一年可算开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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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黑瞎子真是一条道走到黑。它们进了玉米地顺着一条垄沟一边走一边掰，一边掰一边吃，一边吃一边扔，等它们吃饱走掉之后，一大片的玉米地也被它糟蹋的惨不忍睹了。为减少粮食损失，团里成立了打猎队，专门帮助各连队猎杀外来抢粮的“敌人”，我们连的于春芳就是其中一员。

听于春芳说，打猎队分工明确、要求严格。队员们并不是每天扛着枪到处搜寻猎物，而是制造土地雷，埋在动物可能出没的道路上；晚上确认了没有人走动之后才挂弦，清晨在人们起床之前就摘弦，不得有丝毫马虎，否则一准会出事。

埋置土雷的办法真挺好使，每当半夜听到闷响的爆炸声，白天就准能发现有只馋嘴的大型动物被炸死。我记得整个秋天一共炸死了11只黑瞎子，大的上千斤，小的熊崽也有200多斤呢。

我现在还奇怪，那时看见这么多炸死的动物，咋就没感到心疼呢? 想来一是那个年代“以粮为纲”，根本就顾不上可怜的动物；二是不懂人类和野生动物应该和谐相处的道理，动物都死绝了，人类本身的消亡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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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炸死的熊瞎子，都是用牛车拉回来的，放在篮球场上。连里派人扒皮开膛破肚，竟然能从熊胃里掏出四五十斤玉米粒儿，满满装上一大盆。熊肉给食堂，但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上顿下顿吃得满脸冒油；食堂用不完就卖给职工家属，按回收雷管和炸药的成本定价：2分钱一斤！

除了狗熊之外，也有搂草打兔子，捎带炸着其他动物的时候。

这天夜里，爆炸的声音比较响，不闷，想来准是炸到了个头较小的动物。果然，天亮了一看，是一匹狼。

一提到狼，可能每个人都会感到瘆得慌，因为它臭名昭著。什么狼狈为奸，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等等，这些词汇都表明狼是何等凶残、狡猾和可怕。1连猪号里的猪，就曾在半夜里被狼隔着栅栏吃掉了半个屁股，你说可恶不可恶！

其实，我们对狼并不十分了解。看过《动物世界》才知道，狼是群居动物，善于集体作战，每头狼都知道自己在团队中的位置，一切行动听指挥，而且非常警觉。如此来看，那只被炸的狼显然是违反了团队规矩，被逐出狼群的“孤狼”，独自打食才误入雷区。

有人告诉卫生员小冯，狼油是治疗烫伤的特效药。于是，小冯就搞来个小炉子，在卫生所外边熬起了狼油。熬油的过程和煮肉没什么区别，也是香气四溢，连部卫生所旁边就是男生宿舍，几个知青闻着味就围了上来，一个劲儿讨论狼肉能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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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冯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活儿，没有掌握好火候，熬干锅了，只好又加水接着熬。还别说，她真的熬出来一小碗狼油，剩下的肉不出意外地被那些男知青连锅端走了。

后来狼肉被他们全部吃掉，连渣都没剩。有人故意问味道如何，他们说跟猪肉没什么区别。我真是从心里往外佩服他们，从来没听说过狼肉可以吃，他们堪比吃螃蟹的第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