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庄公假借天子之名,带着大军在中原横行无忌,依靠强大军力和阴谋,搅乱列国局势。但这所有种种都不在天子控制下,深知这种危机的在朝中应该就只有颖考叔而已。
当郑国人征伐宋国回归,满朝文武称贺,唯独颖考叔对此深以为忧。
颍考叔所认为的是“诸侯之长”应是“令无不行,呼无不应”,可是郑庄公的所谓天子之命唯独郑国内部朝臣深知其底细,就是“周天子实不与闻”,那么郑庄公的对外征伐至少就犯了两大罪状,一是伪传圣旨,二是擅动刀兵。
而颍考叔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征伐郕许和献捷于周”,这样也才能“遮饰四方之耳目”,这即说明郑庄公的对外征战,即是郑国朝臣也是认定为不义之战。
郑庄公应该可算是年少有为的,十多岁就即位。三十多岁摆平国内共叔段之乱,稳固郑国内政。其后数年之间结盟齐国,攻打宋国,可谓是名震中原。
但在郑庄公的身边,真正能够绝对支持郑庄公的人,也就是公子吕和颖考叔而已,其余人等皆为争功之人,而且在郑庄公多次取胜后,在郑国出现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好战斗狠。
公子吕在出征途中病亡,郑庄公心痛之余即将其子公孙子都提拔到军中任职。这位公孙子都是春秋以来有名的大帅哥,只是心眼不够好,在攻打许国之役中与颖考叔争夺功劳,暗箭射杀了颖考叔。
这件事情反映出郑国发展的隐忧。郑国朝臣之心,皆是有所图谋,不是真心服务于郑庄公。
郑庄公带着大军攻打宋国的时候,国内驻守都城的是嫡子公子忽和臣子祭仲,这时的祭仲还不算权臣,郑庄公内心中的辅臣也不是他,而是后来的高渠弥。
郑庄公此时执政已是三十余年,朝野之中对于郑庄公表面上是亦步亦趋的,只是对于郑国真正的未来朝臣们已然产生分裂之心,祭仲和公子忽自成一派,高渠弥和公子突也是秘密结盟。
公子吕病逝之时,郑庄公 “哭之恸曰:子封不禄,吾失右臂矣”。而对于庄公身边的上卿人选,公子忽和公子突皆努力争夺,但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嫡子的公子忽密谏:“渠弥贪而狠,非正人也。不可重任。” 祭足即为上卿,高渠弥为亚卿,朝野之争暂告一个段落。
郑庄公那一年45岁,还有很多野心没有实现。攻打许国的目的,是要为郑国的对外征战寻找理由,要把从许国夺取的土地和财富作为朝贡周天子的礼物。
按照郑庄公的设定,许国将完全纳入郑国版图,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许国人对于存留国家的愿望非常强烈,等到郑庄公攻破许都,许国有识之士们纷纷请求保存许国。
郑庄公心知灭许不到时候,便是借许国之王嗣年幼无法管控许国,将许国一分为二,东为许国旧臣管辖,西为郑国嫡系掌控,这种管理模式借鉴于周人的“监国”模式,即是在占领国中分封前朝王室子弟建立国家,但又在其周围部署嫡系力量以监控。郑庄公以诸侯之位行天子之权,越矩之心昭然若揭。
前面说郑庄公身边的良臣公子吕已死,而后颍考叔又为公孙子都所杀,所以在征宋之役中,郑国取胜却失去了“右臂”;征许之役中,郑国取胜却又失去了“左臂”,等到回归郑国之时,郑庄公才会“思念颍考叔不置……召巫史为文,以咒诅之”,可见郑庄公对失去两员大将的痛彻心扉之意。
但这种感情很快就在满朝称颂声中烟消云散,郑庄公俨然是以“诸侯之长”自居,即便是周人至亲的鲁国人也是与郑国结盟友好。
按理来说郑庄公既是“诸侯之长”,就更应该维护周天子礼制,郑庄公却把“讨鲁与和鲁”作为议题交付群臣辩论,更是不顾及鲁国国君被弑杀之事,与新任鲁国国君结盟友好。
更为严重的事情则在于,郑庄公晚年后竟然发动与周天子的对战,可谓是一个诸侯搅乱一个江湖,跟后来的齐桓公相比,至少在冠冕堂皇上郑庄公是不可能被认定为霸主的。齐桓公至少还有“尊王”,郑庄公则只是“攻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