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德本就是“一体两面”，本就自然携带着巨大的反噬的力量——一念之间，一“失度”之间，都会拉着你万劫不复。凡美德皆有赖于“中道而行”——“致中和”。不要行走在极端的边缘，不要让潜藏在边缘之外深渊之中——那反噬的力量——倒扣过来……

孔子讲过一番“六言六蔽”的道理，在今犹然实用——特别是对于“好人”群体，不论是有口皆碑的好人还是自己一直默默坚持做个好人，犹然实用。先说，大家是否时而会觉得，好人很难做的彻底，很难做的尽兴？诸如讲信用肯定是好的，但太多人因讲信用而着了那些“讼棍”的道，诚信也不好啊？再如有啥说啥不弯弯绕肯定是好的，但因直言敢谏而遭同事们排挤或领导们厌弃，该不该做一些调整？很多很多，做好人的困境很多很多。夫子他老人家的麾下有一个出名的学生——子路，即也常常陷入这样的困境，是以有此夫子为子路专门定制的“六言六蔽”之教。

——具体怎么个事儿呢？夫子总结出了六种常见美德并一一引子路看它们的反面。

诸如“仁”的反面是“愚”，谓之：“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不要做个“烂好人”，这种好人就是货真价实的愚人，百无一用；“知”的反面是“荡”，“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那种两脚抹油随时准备开溜的“聪明人”，不过是放纵了“知识的力量”。世界套路嵌套路，你不过暂未察觉到自己身在哪一层套路之中；永远不要高估聪明的力量，不要奢求棋局之外已无棋手。第三种，“信”，上文已拿它举过例子，它的反面是“贼”，“其蔽也贼”——太狭隘也太危险了。第四种，“直”，上文也说过它，它的反面是“绞”，“其蔽也绞”——孔子另有言道：“直而无礼则绞”，知：仅仅直言敢说，实则尖刻而不讲道理，无礼也已。

——最后两种，一是“勇”一是“刚”，两相差不太多，反面是“乱”和“狂”。

上述“六言六蔽”来自《论语•阳货第十七》。于直、勇、刚这三言三蔽，清代管同的《四书纪闻》解之甚好，谓：一个人要是“惟知重然诺”，挟以“刚勇之气”——三种毛病加在一起，那不就必然会成为轻身殉人、扞纲犯纪的“周汉刺客”？孔子应也格外怕子路沦为这种人，因：子路偏偏就是这么个性子——“由也好勇过我”（《公冶长第五》），“子路无宿诺”（《颜渊第十二》）。好在孔子之教最终没有白费，子路终究是听进去了，其人最终为国牺牲——而非死于某场街头械斗，白白死于意气之争。好吧，都知道了，说了这么多，于今何益？哪里就“实用”了？还对于好人特别实用？

——其在今实用之处，少则是，如何看美德、如何实现之、好人该学点什么呢……

1、美德本就是“一体两面”，本就自然携带着巨大的反噬的力量——一念之间，一“失度”之间，都会拉着你万劫不复。凡美德皆有赖于“中道而行”——“致中和”。不要行走在极端的边缘，不要让潜藏在边缘之外深渊之中——那反噬的力量——倒扣过来。2、如何去做呢？可能孔子没说出来的话是，单单以“六言”之中的一项是不行的——六言齐毕，则六蔽自去。诸如以“直、勇、刚”去平衡“仁”，则不必再有那种百无一用的烂好人；以“知”去平衡“信”，则守信之人更须懂得以知识武装自己。孔子一生都在讲“好学”，其所应学，大约就是这种全面平衡——此亦中道、中和之所在。

——要之，好人不能只知美德的一面，朝全面平衡的好人做去；终身学习；练习。

写于北京办公室

2024年8月4日星期日

【主要参考文献】《论语》，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康有为《论语注》，程树德《论语集释》，李泽厚《论语今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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