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善啊,还是本恶?孔子选择:讨论“远近”而不讨论“善恶”

愚鲁说文化 2024-08-06 13:30:31

我们今天所谓的“换位思考”,常常就只是逼问出自己对自己的一句实话。不必勉强代入对方的角色,就是换位成真的自己以问问假的自己,问问徒然一个我其究竟是怎么想的。“性相近也”,既然我最真实的想法是这样、那样,那别人最真实的想法也大差不差是那样、这样。对自己说实话,历来比对别人说实话更难。

忆昔少年时,唯一在语文、历史、政治课上都讲的一个问题,又唯一让老师们都没能给出个所以然的问题,就是:人性本善啊,还是本恶?人到中年,又读了一些书,并稍稍领略过一些人与世界,亦常常想起这个问题——当然了,还是没答案。但比之于之前的没答案而有所不同的是,不是想不通人性本善亦或者本恶,而是渐渐地不再在乎它的善与恶。是的,偌大一个问题,搁置下了。先不说现实的经验,就说书上的,其:这一问题的答案,孔子不是早就明明白白地给出了吗?而他老人家,正就是这问题最主要的发起者之一。

——如何说的?人皆知之,“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论语•阳货第十七》)。

此谓上天加在每个人身上的天性都差不太多——或善或恶或既善且恶或无善无恶,总之是人之初,性无差;所以,一切的疏远都是渐行渐远,都是后天的“习”越来越有所不同。——是的,“善恶”这一千古难题的发起人,偏只讨论“远近”而不讨论“善恶”;偏只着眼于人与人后天努力的不同、“文明化”的不同,而不要你太过关注人与人先天的差异。挺好的啊,这不已经把道理说得挺透挺切实了吗?于理论于实践,不都已经是刚刚好了吗?怎奈后之异见者如过江之鲫,今且犹然。何必还要争执不下?各自又从何处出发呢?

——也不复杂,其:人皆历史中人,又皆由各自的历史经纬或它们的延长线出发。

如他孟子何必讲人性本善?荀子又何必讲人性本恶?大约,孔子其真就是就人性而论,而这两位所讨论的已是战国晚期天下该往何处去的具体的设计——孟子谓之较三代传统体制稍有修改的设计,荀子则谓之集权加强、国家能力更强——以更能抗衡人本之恶的崭新的设计。人性若不先给定成恶,集权的理由何在?反观与孔子时代更近的他的学生们,即基本沿袭了孔子“这事儿本不该搞成善恶截然分明”的理路,谓:人性有善有恶,重在耸善抑恶——尽去心魔也不现实(子贱、漆雕开、公孙尼子等)。等到更远的宋明,历史经纬又不同,转成“理”与“欲”之争。

——表面高蹈,实则把问题降低了好几个观量,暗暗替代了经典的人性善恶之争。

那又是个什么历史经纬呢?其:孟子与荀子早已被“各取其长”;乃至此前的老子、杨朱以及后来的法家、阴阳家亦早已被默然联通了进去,再不存在什么“具体的设计”的问题——而成了唯一可靠的设计之下,如何深度地收束人心,以最大程度地凝聚普天下的智力资源、经济资源、社会安定资源的问题。是的,善恶的争执不下,似主要就是历史该走向哪里的争执不下;后来,待走向逐渐清晰,成“我们是否需要一个新问题”、“新问题的答案又在哪里”等问题的争执不下。话说回来,最纯粹的讨论者许还真就是他孔子。

——以至于历史行至今日,最透最切实的回答乃仍是那“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何也?其对古往今来最真实的日常生活,帮助最大也——对于我们今天这个人与人之间连接方式空前复杂的时代,亦且意义很大。此如:1、我们今天所谓的“换位思考”,常常就只是逼问出自己对自己的一句实话。不必勉强代入对方的角色,就是换位成真的自己以问问假的自己,问问徒然一个我其究竟是怎么想的。“性相近也”,既然我最真实的想法是这样、那样,那别人最真实的想法也大差不差是那样、这样。对自己说实话,历来比对别人说实话更难。2、我们今天常常说的“尊重差异”,别抱太高的期望,大都说说而已。“习相远也”,渐行渐远,然后就太远了。看到这个远,承认这个远,反倒有可能真正发生尊重——继而合作。

——3、别忙慌要看炫酷的理论、理论的花活儿,大道从来至简,繁难的是实现。

写于北京办公室

2024年8月5日星期一

【主要参考文献】《论语》,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康有为《论语注》,程树德《论语集释》,李泽厚《论语今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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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2024-08-15 09:23

    他说的不对。这是鬼性和人性的问题。放弃了做人的那只有鬼性啊。而且做人做鬼的标准是相反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老子的道德是人的道德,孔子的道德是鬼的道德。这就是区别

愚鲁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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