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茅仪毅

那是一个仲春五月的夜晚，距今已有四十二载了。

那夜崇明海岛朗月如洗、花香浓郁。清亮的月光，把乡间的河流、田野照辉得如同白昼。空旷田野里，春虫在呢喃，蛙儿多情地鼓鸣。

我和她，刚赴农场一个月年仅18岁的我，和芳龄20岁的室友玉麒凤，泛舟在23连一条不知名的小河上。

而船老大（姓名已忘），是位当时少见的已婚男人。虽然他脸庞英俊，但在青春年少的我们眼里，三十二岁已属于“老男人”了。

彼时本人性格自闭，不善与人交往。刚踏出校门，残酷的现实还未露出真容，我喜欢跟在好人缘的玉麒凤后面，挖空心思寻找有限的乐趣事。

那日小玉称：连队专负责捉蟹的“老男人”，同意让我俩搭船游河一次。于是，小玉带着我这个城市乡下人，登船游河。

那夜的星星萤萤如灯，夜空偶尔有云絮飘过。皓月悬挂空中，浅浅地露出笑颜。也许因为四周静谧无声，“老男人”说话声音轻轻的、语调低低的。小玉则心不在焉地漫应着。月光下的她，眼眸似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而她的笑容，亦如月亮，浅而柔。

我坐在小玉身旁，魂魄已游离出窍。第一次发现，乡间的夜晚如此美丽。河水在缓缓流淌，小船悠悠荡漾。河面上，月光熠熠闪着银光，微凉的晚风，徐徐拂身。花朵和植被的暗香，绵绵弥散。

一时间，让我觉得，月夜下的景、物、人美好得让人怦然心动，心中暗暗涌动着莫名的向往，但由于当时所受到的教育与环境条件，使十八岁的我，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渴望什么。

时至今日才明白，其实当时的自己，因情窦初开，渴望与无边的春月、闪烁的星星、烂漫的春花一样美好的爱情。

虽然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见过无数更美的风景，却始终无法忘怀十八岁那年的春夜。

小玉啊，真想与你一起，重寻那属于我们青春年代的春光花月夜。但同时明白，逝去的景物无法复原，我们惟在记忆里重温那段旖旎的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