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二等车

叶工讲故事 2023-11-11 13:48:08

作者: 施福康

崇明话“二”不是读作“er",或者“liag”,而是读作“ni””。所以“二等车”应该读作“泥等车”。

我乘坐过一次二等车。1968年我分配到长征农场,错过了和老同学集体进入农场的机会,只能自行入场报到。

那天午后,我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长江轮,从十六铺抵达南门港,有些疲劳,艰难地手提肩扛几件行李走出码头。迎面有二三个农民过来问我:“小郎,到哪里去?”我知道是兜生意做运输的,说到长征农场第八连队。一个老农民说:“四只角子。”他是推独轮车的。另一个推着自行车较为年轻的农民说:“我只要二只角子,又快又便宜。”那时我不知道南门港到场部公交班车的站台和行驶时间,选择农民自发经营的交通运输工具是最简便最稳妥的办法。独轮车坐人装行李比较方便,但价钿贵,“咯吱咯吱”由人推着,时间又比较长。“二等车”便宜,速度快,但坐人装行李不便当。于是我问二等车车主:“东西多,又要坐人,行不行?”车主说:“呒得问题!”说完,他将扎在自行车横档上的两条扁担向后延伸出来,又用麻绳勒紧。自行车是载重型的,轮子的钢丝比较粗,轮胎也比较厚实,装在车头上的铃铛,也比一般自行车大了一圈,“滴铃铃”声音洪亮传得远。于是我选择了二等车。

车主先将我几件行李捆扎在扁担尾梢上,留下可以乘坐的只有屁股大小局促的地方,然后扶我坐上去,说道:“坐稳了,覅跌了。”右脚从车子前档跨越,开始我乘坐具有崇明特色二等车的第二个行程。

去农场的路途,不用说沿着河道的小路,即使南门城区,大多也是泥石路。转入港西公社,路面更是高高低低,崎岖不平。雨后晒得硬硬的车辙成了障碍物,一颠一颠,坐在车后,一跳一跳。我一手拉紧车后座,一手死死抱住车主的腰部,还是不断地跌宕起伏,摇摆不停。一会儿二等车朝左边倾斜,我的双脚擦着泥地;一会儿向右倾,上半身像指向二点的时针。本想欣赏乡间和农场田野的景观,哪里还有兴致?

车主蹬了一段路程,问我有没有香烟。我说没有。可能太单调沉闷,车主唱起了崇明山歌。我早就忘记了歌词内容,有印象的是,曲调可以放开喉咙,歌词似乎是谈情说爱的。这在当时有点不合时宜,但蹬车的农民才不去管他呢。车主一路唱着,又不时地打着口哨,其无忧无虑、豁达自在顿时感染了我,使我忘记了疲劳。大约三刻钟的时间,二等车就到了第八连队。车主还是很热心,推着行李,送我到连队队部门口。现在小青年坐过奔驰,坐过凯迪拉克,恐怕没有坐过崇明二等车吧?如果想坐也没有机会了。我有幸坐过一回二等车,虽然颠簸到浑身筋骨散架,还是觉得蛮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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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工讲故事

简介:听我讲讲知青的故事,听听他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