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老白酒

叶工讲故事 2023-11-11 06:05:52

作者: 施福康

崇明老白酒,是上海市民喜欢的低度酒。

我第一次喝老白酒,是在农场的一个初夏的礼拜天。农场劳动是艰辛的,但农闲时候,刮风下雨的时候,或者节假日,还是很悠闲的。由于在大田劳动时听到老职 工谈起崇明老白酒的美味和喝酒时的豪爽,我和两位老同学相约去竖河镇小吃店尝试一下。

竖河镇是一个古朴的小镇,小到镇上只有十余户住家,还有三四家作坊和商店。一家是专打镰刀锄头铁鎝的作坊,一家是编织竹篮竹匾畚箕的作坊,一家烟纸店,凭计划供应卡购买香烟肥皂草纸。

那家小有名气的吃食店面积不大。一个角落砌着一只灶头,放着一张条桌、一个大水缸、三四只有盖的陶瓮。靠窗安放着两张杉木板方桌,还有几张四条腿长短粗细不一的长条凳。

我们是有备而来,拉开凳子坐下。先点了一盘猪头肉、一碟扁豆包瓜、一碟海蜇皮,还有一碟盐草头。店主上菜后,排开三只粗糙的蓝边海碗,然后倒上满满的老白酒。店堂中很快弥漫了酒的香气。

细看老白酒,淡黄颜色,还漂着几点米粒,显得有点浑浊,这就是农家自酿的美味米酒。

我们是知青,不像水泊梁山好汉那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只是秀气地端起酒碗小口品尝。刚嘬第一口,便觉满口香甜。香甜中略带一点果汁的酸味。大家不约而同地说:“甜酒酿,好酒!好酒!”小时候家里用草窠自己酿制甜酒酿,兄弟姐妹你抢我夺的,最喜欢的就是锅子底下只有三四调羹的酒酿汤。现在第一口老白酒下肚,就有温馨家的感觉。

第二口放开了一点。老白酒进入肠胃,似乎有热力的流动,浑身舒坦。抬眼看看陈旧窗棂外的风景,芦苇、杨柳、河道,三二只浮在平静水面上灰色的鸭子,河道上还有用竹竿支撑起的大渔网。不远处,是泛起绿色的阡陌田地,其景犹如明清时期画家的写意画。怪不得多少文人墨客酒后会有好作品。我们不会舞文弄墨,但酒给我们带来好心情,视野也非同寻常地满含着诗情画意。

说起来好笑,才喝了二口,我们便以为米酒不是酒。通常所说家酿的米酒是“薄酒”“水酒”是有道理的。我们说道,当年武松上景阳岗,十几大碗,一定是米酒,是薄酒。否则,一碗蒸馏而来的度数极高的高粱酒,或者一瓶二锅头,早就使武松醉倒在地,松懈了斗志。不仅打虎不成,反给老虎吃了。

我们放弃了优雅,接连喝了几大口,觉得体内热力向下之后又转而向上,头部血管有点偾张,能明显感觉到额头血管的跳动。于是矜持进一步变成了饶舌。我们从儿时的无邪,讲到现在与天地奋斗,其乐无穷;从击落U2侦察机,讲到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口如悬河,滔滔不绝,心情仿佛进入最为奔放的境地。自己也感觉到有点醉了。但这种微醺的感觉,是大多数不会喝酒的女子体会不到的。直到现在,我还对老婆说,女人不要阻止男人喝点小老酒。

一碗见底后,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没有呼唤店老板再来一碗。我们已经听说米酒的后劲是很足的,不要在回去的路上,一个趔趄,“倒矣!倒矣!”回不了宿舍。我们趁兴而来,尽兴而去,这就够了。

现在物流丰富。去年我和朋友在建国中路高安路崇明私房菜用餐。酒,自然是一大桶崇明老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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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工讲故事

简介:听我讲讲知青的故事,听听他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