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即位秘史:康熙病危,不被看好的皇子胤禛,一碗参汤搞定皇位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3-09-29 09:01:00

康熙是一个英明的君王,尤其是在立太子这件事情上,时隔几百年史学界依旧没有对晚年康熙到底立谁有一个确切的结论。史学界也分为好几派,这些派系中争议最大的便是四阿哥爱新觉罗·胤禛即雍正皇帝与皇十四子爱新觉罗·胤禵。

很多人都有这个疑问,当时最不被看好的一位皇子胤禛,为何最终却继承了皇位呢?

康熙诸皇子从小多养育在外,有的在皇太后宫中,有的在内务府总管、内大臣等家中,唯有四阿哥胤禛一直呆在皇父身边亲自抚育。

也许是接触较多的缘故,康熙与四阿哥胤禛有着相当好的感情基础,不过,也恰因旦夕相见,康熙对这个头发卷曲、语速极快的孩子也看得更透。

他不喜欢四阿哥“喜怒不定”的毛病,屡屡告诫他要“戒急用忍”,以致四阿哥已长成三十来岁大人的时候,康熙还提及他的“喜怒不定”。

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四阿哥胤禛首次得到了多罗贝勒的封爵,那一年他二十一岁。

他的三位兄长,其一是太子胤礽,另两是位大皇子胤提和三皇子胤祉,却都封了多罗郡王,而胤祉仅大他一岁;而同时被封为贝勒的几个兄弟中,八阿哥胤禩比他小三岁。

这样看来,在皇父的眼里,四阿哥的地位并不突出,胤禛被重视的初次机遇,是皇太子胤礽初次被废。

胤禛虽与胤禵一母同胞,但二人的政治态度却大相径庭。胤禵属八阿哥一党,胤禛则稍稍倾向于皇太子。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九月初塞外“木兰事件”时(康熙怒废太子),胤禛并不在场。等康熙还京,担心废太子被负责监禁的大阿哥胤提暗害,于是特命胤禛与胤提共同看守。

当时废太子被拘禁在上驷院旁的蒙古包里,颈上戴着锁链。

康熙在告祭天地废黜太子前,将亲拟的文告给废太子看,胤礽竟发牢骚说,父皇要废就废,何必告天?康熙很生气,谕示胤提,此后胤礽有话不必代奏。

嗣后胤礽又说:“父皇若说我别样的不是,事事都有,只弑逆的事,我实无此心,须代我奏明。”

胤提拒绝转奏,胤禛则认为此事重大,对胤提说:“你不奏,我就奏。”

胤提只好向皇上奏明,康熙听了,命取下胤礽锁链。

此事给康熙留下了很深印象,过后他曾对诸皇子及王公大臣们说:“前拘禁胤礽时,并无一人为之陈奏,唯四阿哥性量过人,深知大义,在朕前为胤礽保奏。”

胤禛十分机警,他不愿意人们把他当作太子党的人,所以立即奏辩道:“臣奉皇父谕旨,谓臣屡为废皇太子胤礽保奏,臣实无其事,皇父褒嘉之旨,臣不敢仰承。”

胤禛力争在你死我活的皇子党派倾轧中保持不偏不倚的立场,也是康熙所欣赏的。再有,康熙自废斥太子之后,精神受到沉重打击,身染沉疴,胤禛随侍在旁,奉汤侍药,此举让康熙十分感动,所以他夸奖四阿哥“爱朕之心,殷勤恳切,可谓诚孝"。

康熙在病中,心情很苦闷,胤禛能频频请安,嘘寒问暖,看来是小事,但对极重仁孝的康熙说来,这正是将来为嗣皇的首要条件。由此看来,康熙许以胤禛“诚孝”,对他日后的命运至关重要。总之,在皇太子废而复立、旋立旋废的政治风波中,与失败得最惨的大阿哥胤提、八阿哥胤禩和皇太子胤礽相比,四阿哥胤禛受益独多。

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太子被永远地废黜之后,储位竞争以新的形势、新的格局继续进行,而四阿哥胤禛堪称最精明的一个竞争者。

他的精明,首先是他深刻地总结大阿哥、二阿哥、八阿哥失败教训的基础上,对自己所面临的形势作了极透彻的分析;他的精明还在他基于对形势的正确分析,制定扎扎实实、卓有成效的争夺储位的政策和策略。

而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因此觊觎皇位的竞争对手谁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是八阿哥胤禩夺嫡、两败俱伤后,新的一轮储位之争的开端。

当时已晋封雍亲王的四阿哥门下一个名戴铎的谋士给主子秘密写了一封长信,开首便是对形势的分析和基本对策:

主子有尧舜之德,奴才受格外之知。当此君臣利害之关,终身荣辱之际,虽一言而死,亦可少报知遇于万一。皇上有天纵之资,诚为不世出之主。诸王当未定之日,各有不并立心。

处英明之父子,不露其长,恐其见弃;过露其长,恐其见疑。处众多之手足,此有好竽,彼有好瑟;此有所争,彼有所胜。此皆其所以为难。孝以事之,诚以格之,和以结之,忍以容之,而父子兄弟之间,无不相得。

我主子天性仁孝,皇上前毫无所疵。其诸王阿哥,俱当以大度包容,使有才者不为忌,无才者以为靠。昔东宫未事之秋,侧目者有云:“此人为君,皇族无唯类矣!”此虽草野之谚,未必不受二语之大害也。奈何以一时之小忿,而忘终身之大害乎?

到底是旁观者清。当第一轮争储大战刚刚落下帷幕时,把错综复杂的战局分析得如此精辟的人,恐怕只有雍邸谋士戴铎一人。

四阿哥想要取得最后胜利,从根本上讲,就是要处理好与皇父、与诸兄弟的矛盾。胤礽等的失败,在于对皇父“过露其长”,对兄弟则威逼过甚。

戴铎为主子规划的对付皇父及诸兄弟的方略可概括为“孝以事之,诚以格之,和以结之,忍以容之”十六字要诀。他觉得还有必要加以申说,上述密信第二段专讲如何做皇帝身边人的工作:

左右近御之人,俱求主子破格优礼也。一言之誉,未必得福之速;一言之谮,即可伏祸之根。主子敬老尊贤,声名久著,要求刻刻留心,逢人加意。素为皇上亲信者不必论,即汉官、宦侍之流,似应见而俱加温奖,在主子不用金帛之赐,而彼已感激无地矣。贤名日久日盛,日盛日彰,臣民之公论,谁得而逾之?

这一条是说争取“臣民之公论”以影响皇帝对嗣皇的抉择。

戴铎的明智过人,还在于他深知光靠皇帝、诸兄弟以及“公论”的好感还不够,到争储的关键时刻还得有实力,有布置好的死党出力相助。这些死党要以“本门之”中及早培养。

戴铎呈给胤禛密启共十件,以上是第一启(胤禛即位后,令戴铎汇录原启并所蒙批谕,成折存档。他的用意很明显,不过表明自己在藩邸时并无为帝的野心,更无争储的阴谋。

因此,胤禛的批语多是些言不由衷的话,需要反看才行。他说当皇帝是“大苦之事”云云,就是虚伪透顶的假话。但把戴铎这件密启誉为“金石”之言,却无意中暴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戴铎思维缜密、见解深刻,因而博得主子由衷的赞赏,这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主奴二人心是相通的。

胤禛正是以“孝以事之,诚以格之,和以结之,忍以容之”以处父子兄弟的复杂关系,才安然通过了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废太子后的惊涛骇浪,如今由戴铎加以概括分析,无疑提高了他在理性上的认识;而有些想法,如放出本门之人“借银捐纳”,也已付诸实施,但又未如戴铎筹划得那样深远周到。

这一切,无疑是对胤禛日后行动的巨大帮助,考察其大大小小的举措,都颇与戴铎上述提纲挈领的规划相合。

但是,胤禛与戴铎又有不同,前者长于行动,因为胤禛是个政治家;后者长于思维,因为戴铎是个理论家。

戴铎在谈到实施计划时,虽突出强调要掌握好“度”,过犹不及,而他自己恰恰显得过于急躁,在上述密启,“当此紧要之时,诚不容一刻放松”等等就流露出这种情绪。

胤禛根据自己对时机的判断,则坚信决战还很是遥远,眼下切不可过早显示力量,重蹈大阿哥、废太子、八阿哥覆辙,因此告诫戴铎:“切不可动,慎之!慎之!”胤禛对时机算计得精确,是戴铎所万万不及的。

康熙五十一、五十二年(1712年、1713年)之际,雍亲王胤禛至少在表面上给人以这种印象:他正在虔诚地、专心致志地从师章嘉活佛,而且通过自身体验,达到了大彻大悟的境地。

胤禛做了皇帝之后,曾生动地描述过自己是如何透悟“三关”的:

圣祖(康熙)敕封灌顶普慧广慈大国师章嘉呼土克图喇嘛,乃真再来人,实大善知识也。梵行精纯,圆通无碍。西藏、蒙古中外之所皈依,僧俗万众之所钦仰。藩邸清闲,时接茶话者十余载,得其善权方便,因知究竟此事。

壬辰(康熙五十一年)春正月,延僧坐七,二十、二十一随喜同坐两日,共五枝香,即洞达本来。方知唯此一事实之理,然自知未造究竟,而迦陵音乃踊跃赞叹,遂谓已彻元微,侗称许。叩问章嘉,乃曰:“若王所见,如针破窗纸,从隙窥天,虽云见天,然天体广大,针隙中之见,可谓偏见乎?佛法无边,当勉进步。”朕闻斯语,深洽朕意。

以上是为“初步破参”,下面讲“透重关”:

二月中,复结制于集云堂,着力参求。十四日晚,经行次,出得一身透汗,桶底当下脱落,始知实有重关之理。乃复问证章嘉,章嘉国师云:“王今见处虽进一步,譬犹出在庭院观天矣。然天体无尽,究未悉见。法体无量,当更加勇猛精进。”云云。

最后讲自己如何于无意之中踏“末后一关”:

明年癸巳(康熙五十二年)之正月二十一日,复堂中静坐,无意中忽踏末后一关,方达三身四智合一之理,物我一如本空之道,庆快平生。诣章嘉所礼谢,国师望见即曰:“王得大自在矣。“进问更有事也无?国师乃笑展手云:“更有何事耶?”复用手从外向身挥云:“不过尚有么之理,然易事耳。”

以上是胤禛追述自己参究因缘始末。

正当太子胤礽复废之会,门人戴铎密启争储全面规划之时,胤禛如此举动,可以理解其意在表明自己无心逐鹿,也可理解其净心学佛,以实践皇父“戒急用忍”的告谕。但不管如何理解,他把自己打扮成看破红尘的世外人,正是为了掩护日益加紧的争夺储位的活动。

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秋天,戴铎从杭州起身,往福建赴知府之任,在报告他完成主子交给的送给闽浙总督满保东西这一使命后,话锋一转,说:“奴才路过武夷山,见一道人,行踪甚怪,与之谈论,语言甚奇,侯奴才另行细细启知。”

胤禛很感兴趣,在这件密启(戴铎第三启)上批道:“所遇道人,所说之话,你可细细写来,做闲中往来游戏。”

这年年末,戴铎遵命复函云:“所遇道人,奴才暗暗默祝,将主子问他,以卜主子,他说乃是一个‘万’字,奴才闻知,不胜欣悦。其余一切,另容回京见主子时,再为细启知也。”

这里已涉及了当时最敏感的政治问题,为了绝对机密,戴铎做了几个放土特产的匣子,其中田石图书一匣,是双层夹底,内藏上述密启。

胤禛很满意,在戴启上批示:“人如此作事方是,具见谨慎。所遇道士,所说之话,不妨细细写来。你得遇如此等人,你好造化!”

胤禛说自己把当皇帝视为“大苦之事,避之不能”,又亲近喇嘛僧,以富贵闲人自居,但又一再让雍邸门人打听武夷道士卜测自己何为一个“万”字,岂非自相矛盾?

其实,胤禛谋夺储位之心甚热,但要做得谨慎周密,绝对不能让皇父及诸兄弟察觉。戴铎对此心领神会,所以更积极地为实现主子的目标而行动。

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社会上又风传皇帝欲立皇太子。

这是由于皇帝病势加重,容颜憔悴,身体消瘦,足背浮肿,艰于行走,卧床近五旬之久。他可能自觉不久于人世,所以事先留下《遗诏》。

在这种情况下,拥戴废太子的朝臣又蠢蠢欲动,九阿哥胤禟也对其亲信、西洋人穆经远说:“外面的人都说我和八爷、十四爷三个人里头有一个立皇太子,大约在我身上居多些。”

远在福建的戴铎风闻京中形势对胤禛不利,因此急忙为主子筹划退守之计。他在康熙五十六年给胤禛上了密启。

戴铎在密启中把形势估计得很悲观,准备一旦其他皇子承大统则不惜以武力割据一方。

但胤禛自有判断,立即给戴铎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在戴启上批道:“你在京若如此作人,我断不如此待你也。你若如此存心,不有非灾,必遭天谴。我劝你好好做你的道罢!”

胤禛斥责戴铎,是怕他在时机不到时轻举妄动,而不是改变了在京内外关键部位安插党羽的既定计划。

胤禛的谨慎不仅表现在他善于制造假象欺骗皇父及诸兄弟,还在于他不露形迹地培植党羽。

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诸王争储风声日紧,十四阿哥胤禵被命为大将军王,形势对胤禛更加不利。

戴铎认为有必要提醒主子加紧招揽人才。他在第九件密启中说:

奴才看目下诸王各各生心,前奴才路过江南时曾为密访,闻常州府武进县一人名杨道升(按:即杨文言)者,此人颇有才学,兼通天文,此乃从前耿王之人也,被三王爷差人请去养在府中,其意何为?又闻十四王爷虚贤下士,颇有所图,即如李光地之门人程万策者,闻十四王爷见彼,待以高坐,呼以先生。众王如此,则奴才受恩之人,愈觉代主子畏惧矣。求主子刻刻留心。此要紧之时,诚难懈怠也。

胤禛见了,很不以为然。批道:“杨道升早在三府已有数年,此乃人人皆知。程万策之傍,我辈岂有把屁当香闻之理!”

杨、程之辈尽管不可小视,但毕竟是文人;胤禛当香闻的是武夫,这一点和二阿哥胤礽专抓有兵权的人有相同之处。

后人多以为,胤禛笼络到的两个最有实力的人物是年羹尧与隆科多。年羹尧为雍邸旧人,其妹妹是雍亲王侧福晋,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任四川巡抚,五十七年(1718年)升四川总督,六十年(1721年)任川陕总督,年羹尧为胤禛包衣奴才,这无须多说。

隆科多如何为胤禛所网罗到,则并不是很清楚。隆科多是佟国维第三子,他与康熙既是表兄弟,又是姻兄弟。

就政治倾向来说,隆科多最早支持过大阿哥胤提,胤提彻底垮台后,佟氏一门多为八阿哥胤禩之党,而隆科多似乎党派色彩较淡。

康熙第二次废太子前,剪除其死党托合齐兵权,即命一等侍卫隆科多署理步军统领事,不久即实授,而且终康熙之世,隆科多一直担任此要职。

这表明,康熙对隆科多的忠心绝对信任。清制,步军统领掌京城九门锁钥,统率八旗步军营两万余官兵,以及巡捕营步骑五千余。

因此,步军统领一职皇帝要从满洲亲信大臣中特简。隆科多最终地转向胤禛,是胤禛日后坐稳皇位的关键。除年、隆之外,在朝臣中,胤禛和复起的大学士马齐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胤禛对皇位所抱的野心,他为争取未来皇位所付出的努力,都不在其他皇子以下,但他善于韬光养晦,善于玩弄两面派手法,因而,尽管他暗中进行着积极而卓有成效的各种准备工作,但并未暴露任何声迹。

康熙以为他仁孝可嘉,无党无偏,与诸兄弟能友好相处;野心勃勃的兄弟们也误以为他无心问鼎,不把他视为竞争敌手;朝野舆论,也把这位雍邸中性喜谈禅说道的富贵闲人忽略了,在有希望继为皇帝的候选人名单里,竟没有四阿哥。

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十月再废皇太子胤礽之后,究竟哪一位皇子才是康熙心目中“坚固可托之人”,康熙到底想把皇位传给谁呢?康熙直到弥留之际,始终没有向众人公开宣说,他也没留下一件亲笔书写的命某一阿哥继为嗣皇的传位诏旨,因此,对这个非同小可的问题的回答在当时,以至后世,都只能是推测而已。

不过,如实地说,就当时朝野舆论来讲,十四阿哥胤禵无疑是首选的皇位继承人。这一舆论趋向似与康熙命十四阿哥为“大将军王”后三四年间的想法相吻合。如果没有意外重大变故,十四阿哥理所当然地会成为康熙之后,清朝入关后的第三代皇帝。

然而,历史偏偏开了一个玩笑。四阿哥雍亲王胤禛竟如赛场中意外杀出的一匹黑马,这位未曾被人看重、自己又表示无意问鼎的皇子却成了数十年储位之争的最后胜利者。

今天人们尽可以举出种种理由,诸如雍正精明、仁孝、无党无偏,以至书法精湛,因而受到康熙的青睐;雍正善于玩弄两面派手法,蒙蔽了父皇和野心勃勃的兄弟们:雍正暗中罗织了一批掌握要害部位的武人,关键时刻都派上了用场,等等。这些确实都是雍正得以承继皇统的根据。

但是,康熙在自己生命最后一段日子里究竟为什么改变了以十四阿哥承统的初衷,而由四阿哥继为嗣皇的念头又何以日占上风,以致在他告别人世的最后一刻,才仓促决定把帝位传给四阿哥呢?

简言之,在康熙去世之前的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的重大变故,改变了由十四阿哥承统的结局呢?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这年冬季过早降临。

寒风打着唿哨从枯木、荒草、马鬃、盔缨、大蠹上掠过,像一个疯婆娘发出阵阵似哭似笑的怪声。

大队人马在寒风中肃立,绝无声响。

为首的是统治大清朝六十年的一代君王康熙。

这时的康熙已老了。

自五十岁起,康熙身体每况愈下,自觉“精神日遂于外,心血时耗于内”,“办事殊觉疲惫,写字手亦渐颤”,以至于形神憔悴,怔仲健忘,“目不辨远近,耳不分是非,动转非人扶掖,步履难行”。

到了晚年,康熙更是疾病缠身。头摇,手颤,腿肿,“观瞻不雅”。心悸之时“容颜顿改”

但他仍旧率队围猎。

八月,他已率队冒着酷暑在热河行围一个多月。返京后又专在这隆冬季节来到南苑行围。好像在围猎之中,他才能找到原来的自己。

寒风掠过,马上的康熙打了个寒噤。毕竟六十多岁了。他觉得有些支不住,低声道:“回銮。”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七日,康熙因身体偶感不适,提前从南苑围场返回京西畅春园。

八日传旨:偶冒风寒,本日即透汗,自初十至十五日静养斋戒,一应奏章,不必启奏。

康熙的病,特别是康熙五日静养的安排,对于觊觎皇位已久的皇四子胤禛(即后来的雍正帝)来说,不啻为大赐良机。

胤禛一直在等待,寻找这样的机会。

如今它终于来了。

而这机会本不属于胤禛。

康熙朝原有储君。

康熙十四年(1675年)十二月十三日,康熙立嫡长子(皇二子)、正宫孝诚皇后所生胤礽为皇太子。皇太子“日表英奇,天资粹美”。他通晓满汉文字,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娴熟兵马,八岁即可左右开弓;精明干练,二十岁即可代父处理朝政;“骑射、言词、文学无不及人之处”。

然而,群臣以索额图为首,为希图将来的功利,自然而然趋赴太子门下,结党营私;太子的与政,也使他身边结集了一批官僚,成为太子党人。这就形成了第二个权力中心。

东宫所用仪仗与康熙同。每年三大节,太子在主敬殿接受百官朝拜,行二跪六叩礼。皇权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在特殊环境下长大、并形成自己势力的太子,其权力欲却日益膨胀、日益骄横,抢班夺权的急迫心情时有表露,他曾口出怨言:“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

康熙不得不采取果决行动,于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废太子。

为制止诸皇子纷争储位,第二年康熙重立太子。然而由于矛盾无法调和,康熙忍无可忍,又于五十一年(1712年)再次废了太子。

储位虚悬,给诸皇子造成了机会。

但以年齿叙,胤禛上面有皇长子胤提、皇三子胤祉;以才能财力党羽论,强于胤禛的有胤禩、胤禟。

然而他们(皇三子除外)太疯狂了、太性急了。

胤提在废太子之前,自以为按照“立长"的原则,皇太子非己莫属。

不料康熙在废太子同时明确宣布:“朕前命胤提保护朕之安全,并无立胤提为皇太子之意。胤提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

胤仍见己争位无望,转而党同皇八子胤禩争位,奏称有相面人张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贵。

而胤提阴毒地请喇嘛用巫术诅咒胤礽,露骨地怂恿康熙诛杀胤礽,公然讨令由他下手:“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

如此残忍狠毒,使康熙极其愤怒、惊骇、痛心,他痛斥胤提是“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之情” “天理国法皆所不容”的“乱臣贼子”,命将其锁拿,严加看守。

胤禩在胤禟等人的支持下,上蹿下跳疯狂结党。其能量之大甚至在康熙下令廷议举奏皇太子时,能够在手心写一“八”字,与诸大臣暗通消息,控制廷议局势,动用满朝文武均保奏皇八子胤禩,书“八阿哥”于纸。

皇八子胤禩集团不能不受到康熙的唾弃。康熙为胤禩下了定论:“八阿哥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即找人谋杀二阿哥。他想杀二阿哥未必不想杀朕!

他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见朕年老,岁月无多,或者逼宫篡位,或者等朕死后因曾有群臣所保谁敢争执,而自以为万无一失了!

朕深知其不孝不义行为,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义绝矣!朕只怕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胤禩者。若果如此,朕只有含笑而殁已耳!”

四阿哥胤禛于康熙十七年(1678年)十月三十日出生。

官书记载其母“梦月人怀,华彩四照”。“诞生之夕,神光煜沦,经久弗散”。

然而却掩盖不了其母家世的微贱。

胤禛之母乌雅氏在胤禛出生时还没有正式封号,第二年方被册为“德嫔”。传说,她并非康熙宫人,而是卫氏之妾,康熙偶见幸之,才有了胤禛。

虽然胤禛出生后即为贵妃佟佳氏领养,但他仍然仿佛自幼就笼罩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卑的阴影。

这阴影使他的欲望反而比任何人都膨胀十倍;这阴影使他学会了隐忍。

他习惯于冷眼旁观与冷静思考,动心忍性与敛气自守。他提醒自己承认、也确实表现出绝无雄心大志,绝无力量参加争位角逐,把全副精力放在孝顺父亲、友爱宗亲之上。

父亲和所有的皇子,均不把他当作对手。也就是,均不把他当作敌人。他便在“天下第一闲人”的招牌下,人不知鬼不觉地进行着最有效的夺位准备工作。

鹂蚌相争,渔翁得利。

康熙开始对胤禛另眼相看。称赞他“能体朕意”,“可谓诚孝”。常令他代替自己参与祭祀活动、处理政务和宫中事务。据载,胤禛代表康熙参与大祭二十二次,为其他皇子所无。

晚年,康熙经常临幸胤禛花园,由胤禛陪同散心解闷,表现了不同寻常的情感。康熙并独钟爱胤禛之子弘历(后来的乾隆帝),称其母为“有福之人”。

然而,机会仍然不属于胤禛。

“国之大事在祀与戒。”胤禛并未得过康熙军事上的重用。

康熙似乎更中意于皇十四子胤禵。

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康熙破格任命贝子胤禵为抚远大将军,用正黄旗纛,亲王体制,称大将军王,率师西征。出师典礼极隆重。

康熙亲谕青海厄鲁特各部:“大将军是我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深知有带兵才能,故令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巨细事项的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与我当面训示无异。”

胤禩嗣位无望,胤禩党人转而全数倒向胤禵。他们称道他“才德双全,我兄弟们内皆不如”“现今出兵,皇上看的也很重。将来之皇太子一定是他”。

与他紧密勾结,联成一党,更大地增强了胤禵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康熙六十年(1721年)十月胤禵“轻装赴京,恭请训旨”。在京停留五个月之久,尽管雍正朝编修的《圣祖实录)没有这五个月关于胤禵的只字片语,但康熙对西线问题做出了重大决策:开始试探和平解决的途径。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月末,西线战事将平,胤禵即将功成返京。人们推测,接下来,便将是册立皇太子的大典。

随着年月的推移,随着康熙的老衰,似乎坐顺风车的机会已与胤禛无缘了。

胤禛不能再等待这没有机会的机会。

此时胤禵将功成返京。

留给胤禛争夺的时间已不多。

他转而等待、找寻另外一种机会。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机会。

但如今,这机会来了。

这机会就是康熙偶感风寒,在畅春园斋戒静养五天。

负责畅春园警卫的,是早已成为胤禛暗地亲信的步军统领隆科多。

康熙不理朝政,不阅奏章,不见臣工,与外界隔绝。他觉得轻松了许多,窗外的寒风也变得柔和。

然而他睡不着,或者说不想睡。

人上了年纪,越发珍惜自己的生命,甚至害怕生命在睡眠中不知不觉滑过去。

他宁肯就这样站在窗前,眺望漆黑夜幕下的荒园,想象春意在枯木中的萌动。

“隆科多?”康熙并没有回身,忽然道。

刚刚闪进寝宫的隆科多一愣,略一迟疑,趋前几步,跪下道:“奴才在。”

康熙慢慢道:“已经三鼓了吧?”

隆科多道:“是。奴才隆科多特来护卫。”

康熙道:“外面情形如何?”

隆科多道:“无事。”

康熙道:“既无事,这里不用伺候。你可退下。”

隆科多道:“是。”

这是圣旨,任何人不能违抗。

奇怪的是,隆科多一动未动,没有一点退下去的意思。

康熙皱了皱眉:“你怎么不走?”

隆科多道:“奴才有事上禀。”

康熙道:“你说。”

隆科多道:“皇四子雍亲王胤禛奉诏来见。”

“什么?”康熙惊讶得扬起了眉毛,道:“朕何曾下过诏书?”

话音未落,门帘一挑,胤禛已跪在康熙面前。

三更半夜,皇四子胤禛不召而至。

难道胤禛忘了这是大逆不道的罪名?难道这是小心谨慎一辈子、活了四十五岁的胤-做出的事情?

这时一阵紧张的沉默。

很久,康熙沉着脸,道:“你不在天坛斋所持斋备祀,来这里做甚?”

“子臣得知皇父病重,五内俱焚。遵旨驰赴宫中见驾。”胤禛道。

康熙道:“你一日数次派来请安的人有没有将朕的谕旨带给你?”

胤禛道:“有。”

康熙道:“你是不是知道朕的病一日好于一日,如今已近痊愈?”

胤禛道:“知道。”

康熙大怒,道:“既如此,你们岂非矫诏!你们岂非撒下弥天大谎!”

胤禛道:“如著皇父今夜病重,臣等即非矫诏,即非撒谎。”

康熙冷笑道:“朕如何病重?”

胤禛道:“子臣得知皇父病重,五内俱焚,遵旨驰赴宫中见驾、特熟参汤一钵,侍候皇父服用安寝。”

康熙脸色铁青,道:“你知道朕是一向不服参汤。”

胤也铁青脸道:“那可是十全大补汤,横竖一样。”

康熙声色愈厉:“朕若不服呢?”

胤禛不说话了。

隆科多趋前两步,剑尖已斜斜指向康熙的咽喉。

康熙气得指尖冰冷、呼吸急促,半晌,才高声道:“反了!来人!”

胤禛淡淡道:“无人。”

康熙道:“无人?御园、大内、京城、九门警戒森严固若金汤,只怕你们进得来,出不去。”

胤禛道:“不错,只是这御园、大内、京城、九门,恰巧都是隆科多的人。隆科多,恰巧是子臣的人。”

康熙对隆科多道:“他收买了你?”

隆科多也没说话。

只要是人,都喜欢为今后长远稳固的利益着想,都喜欢既得金钱又得权位。

隆科多就是这种人。

康熙突然大笑,笑声奇诡吓人。道:“好,好。朕竟看轻了你,以为你不过中人之才,让你瞒了朕几十年。朕本为储位时时烦恼,幸而老天有眼,保佑朕有你这样雄才大略、忠孝两全的儿子,大清朝后继有人了。来来,把你的大补汤端上来,朕服了,也好睡个安稳觉去。”

说着的时候,竟笑出了老泪。

胤禛也泪流满面,但还是颤抖着捧上汤钵。康熙凝视胤禛,眼中现出奇怪复杂的表情。

很久,他舒心地吐出一口气,像卸下千斤重担,从容接过汤钵一干而尽。

随即陷入了昏迷。

两个时辰以后,诸皇子同时接到康熙病危即刻进宫的谕令,他们奉诏赶到,但都被引到别的住所,等候召见。有一两个皇子心急如火,想出去打探消息,但立刻被侍卫挡了回来。

这岂不是被软禁了?

而皇十四子胤禵这时远在西线,鞭长莫及。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等隐约感觉到这其中藏着的可怕秘密。但他们有再强的势力、再大的能量、再多的党羽,也无法集结组织,此刻也无济于事。

正当他们坐卧不安,扼腕叹息的时候,康熙宾天的凶讯传了出来,接着是隆科多宣布着四皇子胤禛承继大统的传位遗诏。

后世很多人说雍正的儿子弘历是康熙最喜欢的孙子(也有史学家认为雍正能够得到龙位与弘历的关系是非常大的),他能登临皇位,最主要是这个缘故。我倒觉得对于传位这样的国家大事,绝对不是康熙会凭喜爱孙子就做出决定的。雍正即位,更多的是靠他的隐忍和谋略,从一个谁都不看好的皇子,最终继承了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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