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六甲的我被凌辱致死的第三天。
本该为我守丧的夫君，迎娶了我的仇人，拓跋小公主。
我亲眼看着他掀开公主的红盖头，柔情蜜意，一如当年他迎娶我时那般深情。
公主羞红了脸，娇媚道：“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却不知，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1.
我的夫君，墨轩，当今的新科状元郎。
一脸柔情蜜意，掀开了榻上女子的红盖头。
那女子双手揉捏着衣裙，紧张又期待。
“夫君～”
拓跋钰儿试着轻声唤眼前的男子，脸上又羞又红，唤完便不敢再看他。
墨轩曾经是我的夫君。
而面前这个娇羞的女子，却是杀死我和腹中孩子的凶手。
我与墨轩，青梅竹马，他家中贫寒，我用嫁妆扶起他的凌云之志。
苍天不负，他中了新科状元。
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入了边塞公主的眼，拓跋钰儿以两国交好为由，钦定墨轩为夫。
世人都说，状元郎好大的福分。
被公主看上，可谓是名利双收。
可他转身便去了那金銮殿，长跪不起，求圣上收回圣旨。
只因家有贤妻，不可辜负。
其实那时候我们还并未成婚，他大可以一脚踢开我的，可是他并没有。
为了让拓跋钰儿死心，他马不停蹄地筹备我们的婚事。
我们大婚之时，墨轩给了我十里红妆的体面，万千的红色丝绦挂满了城墙。
城中所有的百姓，都收到了状元郎的亲笔祝福。
所有人都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者。
本以为拓跋钰儿看到这些，会就此放弃。
直到我怀了孕后，犯起了馋，带了一个丫鬟出门买酸杏儿。
遇到了早就守在府外的拓跋钰儿。
才知道，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她在我的必经之路将我拦住，扬着脸，用鼻孔看我。
“你不过贱民出身，竟然有胆子抢我的墨郎。”
“你可知，就连你们的皇帝，都要忌惮我父皇三分？”
“墨郎娶了我，才会仕途平坦，一路高升！”
“而你，只不过是他的拖累罢了！”
拓跋钰儿咄咄逼人，言语中处处贬低于我。
我气得呼吸不顺，但却不能与她交恶。
夫君的仕途，少不了各方助力，若是因我而惹怒了拓跋公主，怕是朝中无人敢与夫君为伍。
“公主殿下，我与墨轩从小相识，青梅竹马。”
“此间感情之深，可动山河五岳，还望公主成全！”
我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激怒了她。
“呵呵，墨郎也是你配得上的吗？”
我说的话，拓跋公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恶狠狠地看着我，又道：“什么海誓山盟，什么青梅竹马，只要你脏了，死了，我就不信墨郎还要你！”
说着，手一扬起，身后就出来了几个彪形大汉。
我吓得立即转身想跑，可他们根本不给我机会。
“兄弟们，公主说了，这人是个娼妓，咱们可以敞开了玩！”
他们抓住我，将我拖进了小巷子里。
青天白日，我嘶吼着求救，却无半点回应。
原来这方圆十里，都被拓跋公主拦住了。
而这些大汉见我害怕的样子，更兴奋了，搓着手朝我走来。
我转而跪地向他们求饶，磕头求他们放过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谁知道他们听了，像畜生一样笑了起来。
“兄弟们？听到没？居然是个有了身孕的！”
“今天可以玩点新花样了！”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的丫鬟侥幸逃脱，我只能祈求她能快点搬来救兵。
可我现在好像等不到了……
他们像野兽一样，将我摁在地上。
我不想被他们侮辱，不想对不起深爱我的夫君。
2
可……
我推不动他们，他们压在我身上，而我的身下全是血。
我长着嘴巴嘶吼，却喊不出一点声音。
太痛了，我的孩子……
我那未出生的孩子……
我坠入了无尽的深海，我想往上走，可身子止不住地要下沉。
眼里的画面逐渐模糊，我的意识逐渐消散。
“用魂飞魄散换留存世间一年，你可愿？”
我的耳畔突然响起一道空灵的声音。
我放不下墨轩，我不能想象他看到我死状后的样子，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接着，面前白光骤现，我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自己。
衣不蔽体地倒在血泊中，大片大片的红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伸手欲将裸露的皮肤，用破烂的衣衫盖住，可我已经死了。
灵魂状态的我，不管怎么使劲儿，都改变不了一点。
突然，我看见墨轩踉跄着跑出来。
后面跟着我的小丫鬟鸢尾。
看来，鸢尾搬到了救兵，可已经晚了。
天知道我都不想让墨轩看到我这个样子，我挥舞着手臂挡在他的面前。
“回去，求你，回去，不要再往前了……”我声泪俱下。
但他已经知道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
惨白的脸，猩红的双眼，斯文内敛的他，第一次发了疯。
墨轩颤抖着解下外衣给我包上，太心急，摔倒了，又手忙脚乱地给我理着衣角。
他趴在我的身边，张着嘴，无声地哭喊，似乎不敢相信，我就这样没了。
他抱着我，而我的灵魂也抱着他。
天色渐渐昏暗，月亮隐进了云里。
墨轩抱起了我的尸体，一步一步踩着血印回了府。
他埋在了府中的海棠树下。
又在海棠树下整整守了我一夜。
他的眼泪已经流干，目光却涌动这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为他心痛，从后面抱住他，一遍遍在他耳边叮嘱：
“夫君，你一定要往前看，你还有大好的前程……等再过五十年，我们一家三口在下面团聚……”
经历了太多，我也哭累了，在他的身上沉沉地睡去。
3.
醒来的时候，我想应该是我的葬礼了。
但墨轩没有给我一个风光的葬礼。
昨夜深情欲追随我而去的墨轩，却在我死去的第二天，再次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他信誓旦旦地答应了要十里红妆迎娶拓跋公主。
而且越快越好。
我不信。
怎么可能？
他那么爱我，如何会在我的丧期里迎娶其他女人？
还是……拓跋小公主，拓跋钰儿。
这个让人凌辱我至死，又杀害我腹中孩儿的恶毒女人。
我发疯似地跟着他，声嘶力竭地锤着他的后背。
但他却骑着白马面无表情地从宫里离开。
道路两侧，围观的百姓对他议论纷纷。
“切，我还以为是个痴情种，没想到也是个白眼狼。”
“可不是，他夫人刚死，这就要求娶公主了。”
更有人拿出我和墨轩成亲时候，他亲手写的亲笔祝福，砸在地上，呸的一口痰吐上去。
而墨轩就这样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路过，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平日与我交好的卖桂花糕的张大娘，拿起一个臭鸡蛋砸在了他的头上。
“你这个负心汉！琉儿尸骨未寒，她为你怀胎六月，如今不明不白地死了，你非但不为她讨个公道！”
“还在守丧的日子，就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琉儿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鸡蛋正中他的脑门，腥臭的蛋液顺着他的下颌线流下，滴在了墨色衣衫上。
他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就在这时，拓跋钰儿从后面追了上来。
见状，她顿时怒气冲冲，扬起马鞭，就要朝张大娘抽去。
墨轩扭头看向拓跋钰儿，一扬手，扯住了马鞭。
拓跋钰儿恨道：“墨郎，你可是拓跋钰儿的未婚夫，这个贱民竟敢羞辱于你，看我不抽死她！”
墨轩攥着马鞭，沉沉的目光落在公主身上。
“墨郎，你这样看这我干什么？”拓跋钰儿心虚。
墨轩突然笑了，如沐春风一般。
“公主美若天仙。”
说着，他单手捞起公主，将她抱到了马上，与她同骑一乘。
他眉眼如丝，看着蜷在自己怀里的公主，低声诱哄道：“公主如此高贵，何必与贱民计较？”
听到心爱之人的甜言蜜语，拓跋钰儿消了气，埋在他的胸前娇羞道：
“墨郎……你……羞死人了～”
二人共骑一马扬长而去。
我的心在滴血，我竟然不知，人死了还会心痛。
我不求他为我孤老终生，但为什么要是拓跋钰儿？
墨轩，你知不知道，她是杀死我，杀死你孩儿的凶手啊！
“你应该杀了她！”
“你怎么可以娶她……”
“你当我是什么……墨轩……”
我在虚空中嘶吼着，却并没有人能够听到。
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我控制不住，我想拉走和拓跋钰儿情意绵绵的墨轩。
奈何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撼动不了分毫。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害死我的凶手言笑晏晏。
“墨郎，明日我们就成婚了。”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
“我马上飞鸽传书，让边塞各部落都归顺我朝。”
“届时，咱们之间就彻底没有阻碍了。”
拓跋钰儿兴致高昂，笑着开口。
我漂浮在虚空之中，一路跟着他们，泪水早就流干了。
我想不明白，往日为了我屡次拒绝圣旨的墨轩，为何我一故去，他就迫不及待地娶了这公主？
他一定是有隐情的吧？
我这般幻想着。
墨轩却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拓跋钰儿又转而将矛头对准了我。
“墨郎！真不知道你那个亡妻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一个贱民罢了！”
“我可是堂堂公主，受两国皇帝荣宠！”
“早点跟我联姻，你这仕途不就平步青云了吗？”
“还用得着混了一年，还只是个空有其名的状元郎吗？”
闻言，我支棱起耳朵。
我倒要看看，面对拓跋钰儿对我的羞辱，他要怎么回答。
墨轩身子立得笔直，高坐在马背之上。
过了许久，他转头，眉眼带笑地看着拓跋钰儿。
“公主说得有理。”
拓跋钰儿听到满意地回答后，得意洋洋地抬起了下巴。
我死死地盯着墨轩，像是要把他看穿个洞来。
他竟然由着拓跋钰儿羞辱我！
还出声附和！
那我们之前的感情算什么？
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我追着他们进了状元府上，鸢尾二话不说就朝着墨轩跪了下来。
“大人！”
“夫人的死，正是拓跋钰儿造成的！”
“大人怎么可以迎娶夫人的仇人！”
她哭得可怜，跪在地上，指着拓跋钰儿控诉着，要为死去的我讨个公道。
我飘到她身旁，抬手给她擦眼泪。
可她委屈的眼泪就和断线的珠子一样，一下一下砸在我的心里。
墨轩负了我，还好还有鸢尾……
4
拓跋钰儿听了鸢尾的话，当即跳了脚，怒斥道：
“你这贱婢！狗奴才！竟敢污蔑本公主？”
“你有何证据？空口白牙污蔑公主，可是要掉脑袋的！”
接着，她扭头向墨轩撒娇：“墨郎～你看她。”
墨轩沙哑着声音，有些嗔怒：“鸢尾！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拓跋钰儿见墨轩向着自己，得意地接茬。
“就是，多管闲事的长舌妇，不如把你的舌头给拔下来！”
“看你以后还敢多嘴！”
鸢尾有些害怕，可为了我，还是鼓起勇气，质问着拓跋钰儿。
“你敢说夫人的死，与你无关？”
“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证明你的清白！”
鸢尾的眼神太过凛冽，看得拓跋钰儿有些心虚。
她朝着墨轩瞟了一眼，见他面上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怀疑自己。
抬了抬手，吩咐道：“不听话的狗，打死好了。”
她害怕鸢尾多嘴，将她所做之事全部抖搂出来，欲除之而后快。
鸢尾见来了几个大汉来拉她，那日的恐惧历历在目。
“拓跋钰儿！你不得好死！”
“你这个负心汉也一样！我鸢尾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鸢尾被拖走了，墨轩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脸平静。
我愤怒地飘向墨轩，对着他又打又咬。
“墨轩啊墨轩！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鸢尾可是从小陪我长大的丫鬟啊！我把她当亲妹妹一般看待！”
“你竟然纵容这个女人，杀她！”
……
我在他的旁边哭得眼睛都肿了。
拓跋钰儿走后，墨轩径直回了房间。
他从书架的暗格里取出一本书来，我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制香二字。
墨轩看得格外认真，生怕错过一处细节。
落在我眼里，却是赤裸裸的讽刺。
我在他心里，或许还比不上拓跋钰儿的一根毫毛。
这香估计也是制来讨好那拓跋钰儿的吧。
我心灰意冷地回了海棠树下，守着自己的尸身。
翌日。
府里挂起了大红灯笼，比迎娶我那日还要气派。
下人们说，墨轩升了官，做了朝中的吏部侍郎。
我还是没忍住飘进了他们的洞房。
只见墨轩眉眼带着深沉的笑意，右手轻轻抬起拓跋钰儿的下巴。
手上微微用力，床上的女子，小脸便痛苦得皱成了一团。
“夫君，你这是何意？”拓跋钰儿有些恼怒。
“抱歉，大喜之日，难免有些激动。”
墨轩一句话，就将拓跋钰儿的怒气浇灭了。
只见拓跋钰儿低着头，娇羞地拉着墨轩的衣袖，娇滴滴地开口。
“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