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九十年——第一章孤苦童年(1)(刘建章)

半蕾衡水 2024-04-24 06:02:39

第一章 孤苦童年

(1)家境艰难

在河北省东南部有一块上千平方公里的平原,绵延于湍流的古运河的西侧,滋养着一代又一代栖息在这里的庄稼汉,这就是我的故乡景县。  这是一座拥有十字长街的老县城,出县城北门向东北方向行40华里处有个小村庄,名叫刘庄,在它的西边有个小镇,叫孙镇。它的南边有条干涸的小河,叫降江河。这里很贫穷,也很富饶,在本县虽无名气,但有着数百年建庄历史。那是中国历史上明朝初年,传说有一户刘氏两兄弟,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迁来此处立村,开荒种地,置家创业。后因其弟迁往镇西边另立一村,取名小刘庄,原刘庄便改名大刘庄。据说历史上这里还是一块吸引外乡人来创业立家的富饶之地,后来人越来越多,地越种越薄,更可怕的是土地渐渐盐碱化,给农民带来了贫困。1910年3月9日(农历庚戌年1月28日),我就出生在这个贫困村庄的一户农民家庭。  我家是刘庄的刘氏后裔,世代务农;祖父早逝,留下的住宅和地产很少,家境贫寒。父亲刘德茂,从小务农,身强力壮,年轻时有一股拼劲,渴望勤劳兴家。虽然拼死拼活种上几亩地,但遇到水涝虫害,仍不能果腹,加之子女多,缺衣少食,生活过得很艰难。因此,父亲除务农外,还外出卖苦力,帮人家推小车,挣点血汗钱,养家糊口。后来又与同乡合伙去获鹿贩运杂货,终年在外劳碌奔波。家里全靠母亲、哥哥、姐姐、嫂嫂干农活辛苦度日。我还有个姑母,嫁给小刘庄一家看坟地的农民,姑父早逝,姑母孤寡一人,苦度日月。她对我很好,小时我到她看的坟地处去玩,她总要给做好的吃,临走还送我几枚零花钱。  父亲在外赶大车很辛苦,但有时也得到一些小利,他给县里或镇上的官商拉脚,运送粮盐,遇到荒年欠月,他把车上装的盐袋、粮袋捅个小洞,让盐粒和粮粒漏出来,事后再扫起来带回家度荒补欠。我父亲不仅是个勤劳的庄稼汉,而且也是个很有心计、很有经济头脑的生意人。他知道吃点官商盐包粮包里漏出来的粮盐,是立不了业、兴不了家的,而且也提心吊胆,万一走漏了风声,叫主子得知,就要遭殃,就要断了生活之路,非同小可。于是,他想方设法,自己凑了点小本钱,不再为官商卖苦力,而是自己单独搞经营,远走天津长芦,贩运盐粮,转卖给本县本乡的小商小贩,日夜操劳,省吃俭用,来回奔波,睡野地,吃干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攒钱,购地,盖房子,养家糊口,光宗耀祖。经过几年的艰辛,果然碰上了好运,攒了一笔钱,购了房子,添了地。开始他想盖几间像样的房子,有个好门面,好为儿孙们娶媳妇。但一盘算,觉得花钱太多,没有盖。父亲捏着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叹口气对我母亲说:“这钱还要预备荒年灾月糊口度日呀,该省的还要省呀!”那时我们家乡灾荒不断,轻则吃糠咽菜,重则卖儿卖女,我家也饱受灾荒之苦,母亲自然点头赞同。可是转眼大哥、二哥、三哥都到了说媳妇、完婚的年龄。儿女的大事,母亲自然想得更多,唠叨得更勤。因而父亲不得不下狠心,把自己积蓄多年的舍不得花、舍不得用的血汗钱拿了出来,从本村一处旧翰林院大宅主人那里买了一所杂院,约有十几间住房和杂屋。这座翰林院据说是明代嘉靖年间建的,这时已没落了,房屋年久失修,残垣断壁,买这所宅院比新建房要便宜,加之我家人多,房子盖少了也不够住,所以才买下这座旧宅院。我就出生在这座房子里。我出生前家境贫寒,这时渐渐好起来。父亲靠自己的勤劳和汗水兴家立业,走出了一条贫苦农民争温饱之路,不幸的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贤内助却与世长辞了。在贫苦的日子,两人一起熬过来了,在家境转好时,却不能一起分享劳动的甘甜。对我父亲来说确实痛苦欲绝。  母亲死后,家里失去一根顶梁柱,家境没有多大好转。沉重的家务落到大嫂肩上。她是一个贤惠、能干的庄稼妇女。她对我很好,大有长嫂如母之感。大哥书田,受父亲跑生意思想的影响,较早就在外地经商,在山西太原找到了商机,开了家小杂货店,店号叫“瑞盛祥”。大哥常年在外,往来于上海、北京等地办货,很少回景县老家。他回家总要给父亲送几块大洋,因此受到父亲称赞,说他是刘家好儿男。大哥有个儿子名润芝,由我引导走上了革命路。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2年在太岳区抗日武装里当连长,因抗击日寇扫荡,英勇牺牲。润芝之死给大哥、大嫂造成很大的打击,不过为国捐躯,他们没有更多地伤心流泪。二哥福田,在家种地,父亲常常骂他、打他,说他笨,是家里的受气囊。但是他却是一个种地好手,是我家的主劳力,他对我很好,支持我出来革命。抗日战争期间,日寇到我们村子扫荡,他被残暴地杀害了。至今我还深深地怀念勤劳、憨厚的二哥。三哥振田比较开朗,由大哥带到太原学徒经商。  三个嫂嫂都贤惠勤劳,又能忍辱负重。大哥长期在外经商,每逢过年过节回来一次,住上三五天就走了。大嫂从没提出要跟大哥走,而是在家负担起持家任务。在我的三个嫂子中,她带头做好繁重的家务劳动,带头孝敬公婆。我记得,冬天大嫂总是在我父母屋子里烧炕做饭,把温暖献给公婆;夏天总是在自己屋子里烧炕做饭,把炎热留给自己。这种美德给我幼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由于大嫂带头忍辱负重,三个嫂子之间非常和睦,三个哥哥之间也十分团结。平时,大哥、三哥不在家嫂嫂们都严守妇道,从不出门。大哥、三哥在外做生意挣回来的钱,大嫂、三嫂从不乱花。我父亲虽然两次续弦,家中先后有两个“后母”,但全家仍然是和睦之家。这与我三个嫂嫂贤淑勤劳是有关的。  我出生后,适逢辛亥革命,腐败无能丧权辱国的清王朝虽然被推翻了,但革命果实却落到以大卖国贼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阀手里。在帝国主义入侵和封建军阀压榨下,中国又陷入了半封建半殖民地的苦难深渊,生灵涂炭,人民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国家更加贫穷落后。那时农村凋敝不堪,灾害连年,农民完全靠天吃饭,同时不断地受军阀混战、败兵散勇的抢劫掳掠,加之苛捐杂税,真是苦不堪言。我家算是村上的温饱型农户,但遇到灾年还是要挨饿。记得我5岁那年,河北省尤其是景县闹蝗灾,进入炎热的6月,村子里到处爬满了小蚂蚱,天上飞满了大蚂蚱,黑鸦鸦地遮天盖地,一眨眼就把庄稼叶子和野草吃光。老农老妇坐在地头哭喊呼号,烧香祷告都没有用。蝗灾后,庄稼颗粒无收,家家缺烧断粮,有的只好外出乞讨,甚至卖儿鬻女。我家靠父亲、哥哥在外挣点钱糊口,但因人口多,仍吃了上顿缺下顿,我也饿得面黄肌瘦。1918年,我8岁时,7月间阴雨连绵,村上的洼地遭了涝灾,又是颗粒无收。9月间又发生瘟疫,十家九户都受到了传染,我虽然幸免瘟疫,身体也是瘦弱不堪。天灾兵祸连年,压得村上贫苦农民喘不过气,活不成,年年岁岁在死亡线上挣扎。  我们大刘庄位于景县平原的东北部,多盐碱洼涝地,土地贫瘠,种植的小麦、玉米、棉花,产量均低,解放前粮食亩产仅100斤左右,是个穷村子。外村闺女都不愿嫁到刘庄。跟我小时一起玩耍的男孩子,很多娶不上媳妇,孤鳏一人。解放后我回老家见到他们,已成孤鳏老头,不禁使我想起童年饥荒、瘟疫之苦。

来源:陕甘宁边区红色记忆多媒体资源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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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蕾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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