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羞耻的青楼女子所生。
父亲为了牵制政敌李振羽,故意将我许给了他。
李振羽恨我入骨,羞辱我跪着为他的妃嫔擦拭身子。
我屈于人下,暗自与人谋划逃脱。
被李振羽发现后将我死死囚禁。
“想与情郎私奔?做那个青楼烂人做的同一件事?”
“痴心妄想!“
1,
成婚之日,我为逃脱了掣肘我十多年的将军府而嘴角上扬,期待着头顶的盖头被掀开时俊逸的郎君。
正当我沉溺其中,婚房的门却被一脚踢开,吱呀吱呀摇摆好久。
几乎是同时,我的喉咙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抵住。
瞬间,我呼吸困难,眼泪呛了出来,本能的揭开红盖头却见到李振羽怒不可遏的面容。
“我是,我是陈涟漪啊!”我费力的挤出声音,青筋从我脖颈暴起。
“呵,涟漪?爹与个青楼女子一夜涟漪后的涟漪?”说着,李振羽的手掌更用劲了。
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我的皮肤,我感觉有液体从我右肩流下。
“贱人,把我的欣儿还给我!”
李振羽醉醺醺的,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但他的力气却不减,我的反抗显得渺小且无力。
我想开口解释,不是我,可我的唇齿却突然被撕咬住。
李振羽报复性地吻我,咬住我的嘴,撕开一寸一寸的口子,双手从我的脖子转移到我的身体,粗鲁的扒开我的嫁衣时空气中已经充满了血腥味。
我以为逃出了一个魔抓,没想到只是转移到了另一个魔爪。
我转念才无奈的笑了,毕竟我是将军府的耻辱,我的将军爹又怎么可能让我如此好过?
李振羽离开时已是半夜,走出门后按了个婆子进门。
“别让贱人脏了欣儿的东西,给间柴房,看好她!”声音冰冷,似乎在安置路边的畜生而非活生生的人。
我浑身赤裸,眼神木勒,呆坐在床上,思绪飘摇,回想这一生似梦似雾。
2,
后来我才从东拼西凑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李振羽确实是该恨我的。
当年我爹与李振羽政场不同,爹想要推崇三皇子李振量上位做太子。
可偏偏四皇子李振羽能力最强,每每都因此受阻。
一次太后的宴会上,爹私自请了太后懿旨把我许配给了李振羽。于李振羽而言,多一个妾室并无所谓,毕竟他与王府的嫡女宋莹雅已有婚约。
李振羽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大婚当夜喝醉酒后才知晓房间内的人是我而非是他指腹为婚,能助他青云直上的王府嫡女宋莹雅。
“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甚至连正经庶女都称不上的低贱胚子,居然妄想做我李振羽的正妻?”他抬起我的下颚,锋利的眸子深邃无比。
“妾身不过是一个蜉蝣,来去全听凭他人差遣,不值当王爷如此糟践我。”我胆战心惊的说出这般话,“若实在无法忍受,还请赐我一死。待日后做成孤魂野鬼,妾身都当记得你待我的好。”
“死?”李振羽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声穿透我的耳膜进入我的心脏,将里面搅和的乱七八糟。
活着从来都比死来的不易。
“你欠我的没有还完,就想死?”李振羽音线凛冽。
我知道是让他在官场失去依靠,在情场失去眷念。
他如何能不恨?如何能平复心中怒火?
于他,我是低于人下却束手无策的侮辱,且是纯情爱恋两厢欢喜却被偷换的侮辱。
“你爹都请了太后懿旨,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大不敬?”他眼神挑逗,看的我全身发毛。
我知道,我死不了了。
大多数时候,我在柴房,但外人面前他会与我做一对恩爱夫妻,装腔作势的样子我都差点信以为真。
娶我是太后的懿旨,他得给太后几分薄面。
我知晓,虽然此事不是我所为,却因我所起,我莫名的生出愧疚。
我去宫里寻了老辈的宫女,跟着学做一个正妻应有的礼仪,为此我的赤足被磨出水泡,足底骨也由于站立太久而变形。
我又去锦绣园找了最巧手的绣娘,手指扎的满眼的孔,在柴房哭成泪人也不停动作,只为给他绣出一幅带血的刺玫。
后李振羽被派治理水患,遇上泄洪。
我与他被猛烈的洪水冲走,冲到了人迹罕至之地时,他已浑身上下浮肿迷迷糊糊高烧不退。我一个瘦小女子,无权无势,跪遍了周遭的所有村落,磕破了额头几十次,才有村民愿意帮我将其送去医馆。
到医馆时我已饿的晕倒,我找不到多少吃食,只能将自己的肉割取给他填饥。
可即便我已如此讨好,掏心掏肺。
却还是住在柴房,甚至让李振羽更加愤恨。
我的出现,便是对他的折辱。
更何况,他心爱之人还被我爹求着太后另外许配给了他最强的劲敌三皇子。
每次宫廷宴会见到宋莹雅后,他回来都要欺负我一番。
边上下摸索我赤裸的身体,边横眉冷对:“你真脏,你和你那将军父亲一样脏,存在就让人恶心!”
3,
李振羽卧薪尝胆多年,不负辛苦最终夺下了太子之位。
不多久皇帝驾崩,他自然而然成了万人之上的帝王。
“现在我能死了吗?”我头埋进尘埃,不确定能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并非是想求死,可我连确定自己能不能死都如此卑微。
“死了多没意思?你说是不是?”李振羽最近心情大好,语调也变得轻快,似在戏虐一只柔弱的小猫。
他若想我死,甚至无须挥手,便会有太监将我拖走,可他选择留着我一条命。
因为他所受的一切折辱,都要在我身上讨要回来。
我成了宫中所有人取乐的玩具。
后厨的仆人按着我的手进入滚烫的开水,却只笑意盈盈的说:“皇上将要沐浴更衣,你帮忙试试这水温够不够。”
前庭的宫女用风筝勾着线让我在其中穿梭,浑身被割的伤痕累累,却只是拿着风筝过来询问我:“这些给皇上的贵妃们准备的风筝扎实与否?”
甚至连太监也会勾着他的兰花指,让我在极寒的冬夜,制一朵冰花给李振羽当次日早餐的点缀。
我生活的暗无天日,但我不能死,因为脑海里一直有一人。
这人便是在登基次日将我从死人堆里救出的陈景彦。
李振羽坐上皇位的第一刻,便下令将我父家满门抄走,且要用最极致的酷刑。
我也在其列。
被铁链困住手脚,被带刺的铁鞭抽打,用烧红的铁饼在我身体上烙印,直到我晕厥,才被丢在死人堆。
他们以为我活不了了,可我却被陈景彦从乱葬岗里救了回来。
“醒了就好,估计你得在这至少一年半载了。”陈景彦擦拭着带血的双手柔声对我说。
“我还活着?”我难以置信,死了多好啊,为什么还活着?
他是宫里的太医,去乱葬岗一般是查验是否还有活物。可当他发现奄奄一息的我时,居然选择了救下我。
他夜夜都守着反复高烧的我,亲手替我诊治了百日,我的身子才稍有好转。
那段时日是我此生为数不多的,不用担惊受怕之日。
在李振羽眼皮子底下将我藏的如此好,实属不易。
我脑中又起了生的意图,不是为我,而是为了陈景彦。
他明知救我等于陷自己于水火,他领略过李振羽莫名其妙来的愤怒,他比任何人都知晓我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可他却义无反顾。
我必须得好好活着,才能将这一恩还上。
4,
我稍微能下地行走时,就被隐秘的送出了京城。
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处。
我只好去了极北之地,冰寒尺冻,我却乐得逍遥。带着厚厚的面纱,穿着统一的仆服,我喜笑颜开。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看看你龟裂的手,比起八十岁的老人还要可怖。”钊冰的奴隶主不懂我的欢乐,翘着嘴啧啧几声。
“这里人人都叫苦不迭,你怎么如此想得开?”见我没有回应,奴隶主又补上一句话。
我放下手中的锄具,张着清澈明亮的眼睛仰头看向奴隶主。
“这里挺好的。”其实我想说只要没有李振羽的地方都挺好的。
奴隶主喜欢我这种任劳任怨之人。
我在这里不辞辛劳,即使薄唇发白,即使夜夜骨骼叫嚣般的疼,我都愿意。
因为极寒之地出名贵药材,我能偷偷寄给宫中的陈景彦。
每每发现一株,我都要开心好一阵。
可好景不长,李振羽不知为何去了乱葬岗,他没有见到我的尸骨,像疯了一般。
圣旨一道接着一道下来,有悬赏的,有威逼的。
即便是极北之地,也布满了我的画像,最终,我还是没能逃脱他的魔抓。
我被抓了回去。
李振羽端坐在金碧辉煌中,他面前跪着的是留我一口气将我抛在乱葬岗的人。
李振羽拎起我的领子,将我重重的举起,我双脚悬空,又将我重重的摔落。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跑的?”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了尽头。
“动手,当初你在牢狱中他们怎么伺候你的,你现在可以还回去了。”李振羽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撇了个眼神那人就已经瘫软在地。
我泪如线,跪拖着到他面前:“求你,求你放过他。我不跑了,我绝不跑了。”
“这里还由不得你,朕不想说第二遍。”
我下不去手,尽管我在此前受了非人的折磨,可我依旧下不去手。
“拉出去,斩了!”话音落,便有宫女被拖出去了。
李振羽的声音将我从绝望中抽离,“若你还犹豫,一柱香便会死掉一个宫女,记住,这些人全都是因你而亡。”
可分明没有一柱香时间,却又拖出去了几个宫女。
我无可奈何,颤颤巍巍的上前,举起手中的长鞭,向着那人而去。
一下,一下,抽的根本不是他人的肉体,而是我腐朽的灵魂。
我又换了匕首,在他脸上划来划去,似乎在描青翠的竹叶。
我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了。
对不起,陈景彦。
你的救命之恩,我只能来世再报。
我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口,顿时,鲜血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