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先生演示六合枪(甲斐正也先生摄)
中国武学博大精深,武林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历史课题,学术难题。姬氏武学心意形意拳也不例外。
一、姬氏武学门内的难题
就心意形意拳门内而言,自民国时期唐豪先生在河南陈家沟意外发现陈鑫所藏《三三拳谱》之《六合十大要序》以来;自姬氏武学河南、山西等地传人披露《十法摘要》(拳论质疑序)以后,传人对姬祖早期六合拳法前后六势的传人传技,向往已久,而不见踪影,此是一大难题!
河南省许昌市襄城县清代的耿飞雄先生,可能是此十二大势的传系之一,虽然笔者与好友考察,在耿淳老先生处发现耿飞雄家谱,其传人传谱已经成了当地争论之焦点。尽管在襄城县也发现拳谱独到信息,为我们提供了王自诚的身份,岁进士、号真吾士等,其他并无实质进展。一般当地传人基本归于买壮图传系或张聚父子的传系。
河南安阳举人常义曾将六合拳,传到山西平遥镖王,王正卿(清)处的拳谱,可证是此十二大势的传系之一,但民国初年尚存拳技与拳谱的当地王氏传人,今日只留下拳谱尚存(详见后卷),姬氏武学的具体武技恐已失传。
笔者曾投入了许多精力和时间,多次考察河南巩县鲁庄赵城村张氏——清末《拳法统宗》作者-河南小相村李景川的恩师的信息,获得了家谱等信息,但也不见其传人原始传谱。其本村的著名人物张庆贺先生(可能是李景川恩师之后),早已成为少林寺的传人,故不知其本村或者本家的拳法渊源如何。
上世纪九十年代,笔者在潘家园购得民国时期金恩忠所著《国术名人录》(后由山西科技出版社翻印出版,同好得见)虽然也记录了清代或民国时期姬氏武学传人相互切磋交流互认同门的宝贵事迹与信息,但依旧未见此十二大势传人的踪迹。
(金恩忠先生,字泽臣,又名金警钟,号疯癫客。1903年生于燕京武术世家,祖传少林拳法和斛斗术,少年时随朱冠朋学潭腿、卸骨法,后拜北京名拳师杨德山习练少林六合拳,为求深造又拜在殷德魁门下习人祖门(三皇门)性功罗汉拳;金氏一生浸透武道,1926年前后会见嵩山少林寺,获得其时临院方丈,武术界人称“金罗汉”的妙兴大师亲授武功,系统学习了少林寺棒及内外功秘法)
后来,笔者发现六合十二大势清代传谱的持有者--王兆信先生的抄本拳谱《拳法论书》,真是一个惊喜(《中华武藏》第四部已经分享),但还是没有找到其后来的传人传技信息。
令人惊奇的是,如果单从姬氏武学角度看,卷二中抢救汇集的三种抄本拳谱,实际上是姬氏武学十二大势的拳谱的合集,而且与雍正十三年正月河南新安岁进士王自诚(志诚,子诚)所写的《六合十大要序》(拳论质疑序、十法摘要)是并行而下的传系拳谱!这个发现对心意形意拳早期历史的研究有重大历史价值!
二、姬氏武学门外的难题
姬氏武学门内十二大势传系的课题难以取得实质进展,门外同样也有相关难题。
少林心意拳(捶)把与姬氏武学的关系究竟如何,一直被姬氏武学传人牵绕于心!
从民国时期,就有姬氏武学传人王芗斋先生,专程前往河南少林寺,与少林寺住持恒林交流。以同门相认,开诚布公交流。遗憾的是,这一同门相认的重要历史情节,未见恒林先生留下信息;而王先生留下的信息过于简单,只见结果,未讲述他们互认同源的具体详细过程及学术证据。
那么,两位大师是由口传,还是从拳谱文献记载得出的同源?或单纯以技术对比后而得出结论的?
如果仅从技术对比而言,未认同门之前,又如何开诚布公交流技术?没交流技术,又如何认同源的?如果如姚宗勋先生所记,我们推知:王芗斋先生与恒林主持认两家为同源,肯定不在李洛能这个时代上来论,必是在姬际可与少林的亲密关系来论的。
1963年,孙禄堂先生再传弟子李天骥先生也去少林寺考察,与少林吴山林老先生交流,发现少林僧人吴山林所练心意把与形意拳确有相似之处。以后又多次前往少林寺与释素喜、释德禅、释德根等诸位少林大师交流。
1979年王芗斋弟子姚宗勋先生与杨绍庚先生也前去探求:“因为我的老师在二十年代初他曾到过嵩山,跟当时的嵩山主持恒林和尚关系不错,互相交流过拳技。据王先生讲,因为我们是同源,一个源流,所以他能开诚布公,这事也反映了当时门户之见。同门同一个源流才是一家人,这是王老先生讲的,可是到解放后六十年代初少林寺教武的和尚是德根,有人也知道他曾经对人讲过心意拳是少林镇山之宝。79年我和杨绍庚曾到嵩山去,跟正觉和尚谈过,他哥哥已经死了,正觉现在还在少林寺。跟正觉和尚谈过,他也认为心意拳是少林的正宗,虽然说有若干拳但以心意拳为正宗。前年我们又去了,现在的德禅和尚也是这种说法。所以,我就产生了这么一个疑问,究竟是姬龙峰先生把这个心意拳教给了少林和尚,还是姬龙峰先生学自少林寺?”(《姚宗勋前辈意拳讲话录音资料》整理者:龚行东方先生)
以后姬氏武学传人徐州黄新铭先生、河南李新名先生、上海马胜利先生,少林传人释永文先生等许多学者都有撰文,包括李紫剑先生、胡正生先生及笔者,都阐述自己的论证与看法。关于姬氏武学与少林的关系,结论常常相反。
一直到现在,同行看姬氏武学与少林心意把传人两家视频,书籍,文章等信息,基本都能得出两家有联系的结论,但更多结论的证据何在?困扰至今。
三、少林武学的历史地位
恩师朱华先生是真正有武功的高人。常常用二个手指放陌生于人丈外,自建立微信“武学抄本收藏群”以来,笔者已经遇到多位陌生的老师,介绍其自己被恩师朱华先生所放出的这一经历。朱华先生精通形意、太极、八卦、少林五行柔术,好奇心驱使笔者经常试图请恩师朱华先生讲讲他对这几家拳法的看法,究竟哪家更高明?
恩师朱华先生每次都好像难以比出高低,最后总是说,都高明。最多说:太极手就打人、八卦应对多人方便、形意劲道太快,少林手法出奇、高明等等。并曾对笔者说他自己的体会与看法:历史上少林寺就是中国武学中的清华北大!令笔者记忆深刻。
实际上从收集的大量拳谱文献看,清代也有这样的说法。如近年由北京科技出版社出版的《少林论郭氏八翻拳》《拳法总论》《少林拳法总论》《拳谱志三》少林秘诀》《绘像罗汉短打》《母子拳谱》等等,都有直接反映。
因为少林寺人口来自外部,许多半道出家的和尚多有传奇经历,与江湖关系,错综复杂,曾是历史上武林高手交流汇集、研究、整理、积累、传播武艺的集中地;也是拳谱文献收集、抄写,所藏的集中地。历史上的南北及各地少林寺都是如此。
令人难过惋惜的是,清代南少林被毁之后,特别是民国期间,军阀石友三又火烧河南少林寺之后,河南少林寺所藏历代拳谱文献荡然无存。
四、少林心意拳把原谱的失缺
由于少林武学历史悠久,因此民间一直有相关继承,拳谱文献自然也一定有所流传。如清代道光时期曾有《少林寺拳棍刀枪谱》等出版,但次出版物,基本上是对戚继光著作中的继承与发挥。又如民国出版的《拳经拳法备要》《少林拳术秘诀》《少林拳术精义》等等,但《拳经拳法备要》传人,在河南似已失传。而后两者其出处不明,也留下许多课题。
1949年,特别是文革以后,武林一直好奇究竟少林传人还会有些什么藏品 ?
虽然少林寺相关的传人,河南武术继承者也有少数传人不断整理,如郝释斋老师的《少林武术拳法要略》;1981年12月释永文先生整理《少林武法要略》;1982年少林寺释德虔(王长青先生)整理有《少林拳术秘传》等,也可以看出少林与姬氏武学拳谱内容上的联系。但总体上没有看到一部附录原谱影印的著作,更不要说少林寺看家拳法心意拳把相关的古谱原本了。即便有学人投入很多精力,整理少林古谱系列著作,但发现许多是民国其他人的出版物,反而使人对其来历产生疑虑;人民体育出版社于.2006年马力先生《中国古典武学秘籍录》(上、下)中《少林杂俎拳谱》及2012 年中国书店出版的释永信主编的《中国武术大典》及2015年齐鲁书社出版的马明达先生《中国古代武艺珍本丛编》中《重修少林正传》是一个亮点。以前笔者曾与友人探讨《少林杂俎拳谱》与姬氏心意拳的关系,但难以结论。
总之,一直没见到少林抄本原谱的影印出版,更不必说少林心意拳把传人拳谱的影印出版。
因此,少林传人有些什么拳谱的收藏,少林心意拳把传人是否还有比较原始拳谱存世,都是一个疑问。
(1962年受登封县文教局的委托,德根口述,王欣淼记录,整理有内部刊印《少林武术概要》内容待考,如有藏者,请惠告)
五、少林心意拳把与姬氏武学
河南少林寺心意拳、心意把与姬氏武学闻名武林,举足轻重,而且关系密切,两家技术相关、共有《十法摘要》理论,少林寺传人其拳谱《释家捶把十要诀》、《临敌应斗秘诀》、《二十四字练法》等内容与心意六合拳谱基本一致。同时,传言中姬际可也与河南少林寺有关,甚至少林寺曾有姬氏画像等说法。两者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一直是迷。如前所述,由于缺乏文献直接证据,因此未有比较可靠的结论。乃众说不一。至今少林心意拳(捶)把与姬氏武学的关系仍是学界热点。
六、《拳法统宗》拳谱的发现
关于《拳法统宗》拳谱的发现,笔者已有专文《填补明清武学空白的重大发现》介绍,其中有河南王志诚(他本写为“自诚”或“子诚”等)与其两子王益、王恺整理的拳谱内容,并首次记载了姬氏武学神秘人物南山郑氏之名“郑武奎”。记载了郑武奎乾隆年间在登封设帐授徒的信息。
以前笔者曾与少林名家释永文先生交流频繁。因此获得许多信息。如其藏谱中有一个是武存礼(有人写作“武存立”)的《通背拳谱》抄本(开始笔者误听,以为是少林寺传谱),其中有“姬老师枪法”。当时永文老师好奇姬氏为何人,于是引出笔者对姬氏枪法挖掘与研究。
后来永文先生提起:胡正生先生携其从吴山林后人处所得《拳法统宗》前来交换拳谱,并由此才细查到姬氏弟子郑武奎,乾隆年间在河南登封设帐传信息,其中内容包含了《释家捶把十要诀》,尤其知道吴山林等所藏即此拳谱、许多少林传人得自吴山林先生。由此可知,这是少林心意拳把传人收藏的拳谱之一。
于是,永文老师改变以往看法,认为姬氏武学传少林心意是存在的。与此同时,胡正生先生也成立河南少林寺心意研究会,并推出自己的研究成果,认为姬氏就是河南少林寺心意把首传人。并列出姬氏在少林历代的传承表等。近年,河南学院派组织了一个规模的团队写有大作,其中认同了胡正生先生的看法。少林寺心意把乃姬氏所传(只是认为姬氏乃李景传著作抄本中笔误姬龙姬凤两人)。
由于《拳法统宗》的内容,没有吴山林所传另一个拳谱,即与《卷二》中对应的那些心意拳把的拳谱,因此,胡正生先生姬氏传少林寺心意拳把的结论,至今难以得到其他少林心意拳把传人的呼应。
七、少林心意拳(捶)把传人的秘谱
随着时代的进步,网络的发达,少林心意拳把传人对其秘传拳谱,开始做文字介绍,并披露一些抄本原貌。
我们从胡正生先生披露的杨桂吾所抄心意拳谱、少林传人《捶把十要诀谱》、李朝乾先生披露的其父李银章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抄自吴山林先生的藏谱等等看,这些秘藏拳谱,与《少林杂俎拳谱》是同一类,主要由少林吴山林所传,是少林寺传人所传的心意拳(捶)把的秘谱。
少林心意拳把秘谱的一个特征,是姬氏武学拳谱中常见的“踩、扑、裹、束、绝”的绝字, 写作为“槎(搓)” 。由于少林这些传谱缺少源流介绍,因此河南少林心意拳把与姬氏武学的关系,有紧密联系,但关系依旧成谜。
八、重要证据被发现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我们发现了石印《少林真传》、抄本《武术精要》、抄本《武功精华》等珍贵文献,这些少林心意拳把与姬氏武学《李祯传水氏心意拳谱》等重要拳谱文献,为我们提供了两者之间关系的直接证据,解开了上述历史谜团。
九、结论
对比所见相关拳谱,可以得出了结论。至此,这一课题算有了一个大的突破。
十、其他课题
历史文献总是能披露许多重要信息,并引出更多新的课题。本卷即是如此。
心意与通臂合参是少林寺传人以往所披露传谱的一大特色。少林古谱诗曰“通臂名移闪,心意号腾挪,远来接取便,进来遭不着,密云遮日月,总为妙术多”。本卷二所收录出自姬氏门庭拳谱的另一个特色也是心意与通臂合一。这些历史关系及其发展演变,值得深入研究。
上世纪九十年代,河南李紫剑先生披露河南竹林古传拳谱。其中有独家秘传心意通臂拳等内容,包含岳武穆九要论、细寿面张通臂拳谱及《八大劲功》等珍贵内容。
《卷二》中《八大力歌》以及其他抄本记为免张通背(臂)拳等内容,又与竹林心意通背独家秘传内容直接相关。也与河南黄埔军校高材生武存礼(立)先生《通背拳谱》;与晚清河南巩县小相村李景川《拳法统宗》相关内容;与笔者所藏其他相关拳谱为不同版本,将互相佐证并弥补各自的不足。
此外,《卷二》另有许多其他珍贵内容如《佛祖大开门》,各种秘传器械等,都将为学界的相关研究,提供十分难得的重要历史文献。
今将发现的这些珍贵文献,汇集成卷,公开分享,以便一起研究检验。更期待抛砖引玉之效。
目 录
主编者简介
导读
民国抄本《武术精要》 1
凡例
抄本原谱
简体对照
民国抄本《拳法气功 武功精华》 72
凡例
抄本原谱
简体对照
民初石印《少林真传》 121
凡例
石印原谱
简体对照
民国抄本《李祯传水氏心意拳谱》 163
凡例
抄本原谱
简体对照
附录
一、日本甲斐正也先生《河南南阳水氏心意拳谱考察始末》 300
二、《传统武学珍稀文献汇编 卷三》预告 320
1、买壮图《武功正宗》
2、云飞子《心意拳术学》
3、河南洛阳心意《英雄论本》
三、同窗留影 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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