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金凤失窃

陈瑞林

懦弱千金生性乖，春华秋月少情怀。

吟诗处事无才识，欺主花语窃凤钗。

叹退让，任编排，理论婢子看吾侪。

驱神召将玫瑰女，平息风波好快哉！

迎春，贾府的二小姐，贾琏同父异母的妹妹。生性温柔善良，老实无能，懦弱怕事。才疏学浅，她不但吟诗联句不如姐妹们，而且在处世为人上也只知退让，任人欺侮。曹公在第七十三回，通过金凤失窃，对贾迎春人物性格作了详细的描述。

话说贾母闻知宝玉被吓而动怒了，园内传齐人一一盘查。聚众赌者有三大头家，其中一个就是迎春之乳母。迎春正因乳母获罪而心中不自在，忽报母亲来了，遂迎接奉茶。邢夫人说道：“你这么大了，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他。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什么意思。”

迎春低着头弄衣带，半晌答道：“我说他两次，他不听也无法。况且他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邢夫人道：“胡说！你不好了他原该说，如今他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小姐的身份来。他敢不从，你就回我去才是。如今直等外人共知，是什么意思。再者，只他去放头儿，还恐怕他花言巧语的和你借贷些簪环衣履作本钱，你这心活面软，未必不周接他些。若被他骗去，我是一个钱也没有的，看你明日怎么过节。”

迎春不语，只低头弄衣带。邢夫人见她这般又道：“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生一样。如今你娘死了，你的娘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该比探丫头强才是。怎么反不及他一半！倒是我一生无儿无女的，也不能惹人笑话议论为高。”通过邢夫人的一番话，可以看出她贪财自私，冷漠寡情，对迎春无一点爱怜之意。只是抱怨，怕担事，迎春在这个母亲那里得不到一丝的温暖和母爱。本就懦弱的性格，遇事越发的怯懦了。

迎春的贴身丫鬟綉桔却是个精明的。她发现攒珠累丝金风不知哪里去了，回了姑娘，姑娘竟不问一声。綉桔说：“我想必是老奶奶拿去点了银子放头的，姑娘就该问老奶奶一声，只是脸软怕人恼。”迎春道：“何用问，自然是他拿去暂时借一肩儿，谁知他就忘了。”

綉桔道：“何曾是忘记！他是试准了姑娘的性格，所以才这样。如今我倒有个主意：“我将此事回了二奶奶，如何？”迎春忙道：“罢，罢，罢，省些事罢。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

谁知迎春乳母儿媳因婆婆得了罪，来找迎春去讨情。迎春便道：“好嫂子，你趁早打了这妄想，我自己愧还愧不过来，反去讨臊去。”綉桔忙说：“赎金风是一件事，说情是一件事，别搅在一处说。嫂子且取了金风来再说。”

王住儿家的被迎春拒绝，綉桔的话又如此锋利，不好作答。便强词夺理道：“自从邢姑娘来了，太太吩咐一个月节省出一两银子与舅太太，这里饶添了邢姑娘的使费，反少了一两银子。时常短了这个，少了那个，那不是我们供给？算到今日，少说些也有三十两了。”綉桔不待说完，便啐了一口，道：“我且和你算算账，姑娘要了些什么东西？”病中的司琪也强撑过来问着那媳妇。

三人正没开交，可巧探春等人来至院中，从纱窗内便看见迎春倚在床上看书，若有不闻之态。待探春坐下，司琪綉桔说明了情况。探春笑道：“我不听见便罢，既听见，少不得替你们分解分解。”探春早使个眼色与侍书出去了。

说话间，平儿进来了。探春向平儿道：“那住儿媳妇和他婆婆仗着是妈妈，又瞅着二姐姐好性儿，私自拿了首饰去赌钱，而且还捏造假账妙算，威逼还要去讨情，和这两个丫头在卧房里大嚷大叫，二姐姐竟不能辖制，所以我才看不过，才请你来问一声。俗语说的：‘物伤其类，齿竭唇亡’我自然有些惊心。”

平儿道：“论此事极好处置，他是姑娘的奶嫂，看姑娘怎么样为是？”当下迎春只和宝钗阅“感应篇”故事。只对平儿道：“他们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我也不去苛责。私自拿去的东西，送来我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竟有个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们生气，任你们处治，我总不知道。”可叹：“二木头”的诨名得之矣！

本文作者陈瑞林，源自公众号“思想者札记”（ID:SXZzha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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