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蓬安：苦劝半小时归还老人捐款，民警是个明白人

2月6日，广东佛山，一老人到派出所放下4000元后转身就跑，民警急忙追上归还。民警说老人想捐钱给警察买口罩，执意不肯收回，便悄悄跟着老人回家，发现她是一位住在附近的独居老人，隔着门劝说了半个多小时，老人才将钱收回，“老人年纪这么大了，我们虽然很感谢，但不能接受捐钱”。（1月12日《一手video的秒拍视频》）

每遇突发事件、自然灾害来临，社会总是鼓励人们捐款捐物，这是人性的光辉。但我要说的是，捐款人应该根据自己的经济状况，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后再适度捐款，量力而行。对于捐款，我一直有一个基本的观念，那就是在非战争状态下，不鼓励穷人捐款捐物做慈善。

非常遗憾的是，此次发端于武汉并已扩散至全国的新冠肺炎，又出现了很多生活状况原本不好的弱势群体踊跃捐款现象。比如退休环卫工捐出十万元积蓄，卡里只剩13.78元；山东日照市的一位环卫工人一次性捐款1.2万元，相当于他半年工资；湖南省湘潭市环卫工人夫妇捐款万元助武汉战“疫”；四川眉山“无名”环卫工人为抗击疫情捐款献爱心；顺德环卫工人捐出1000元抗击疫情，存折余额却让人泪目；东营市七旬环卫工人为抗击疫情捐款2000元；平度70岁环卫工人为防疫捐款万余元……

说句良心话，我理解这些环卫工人的善举，但却不能因为他们的善举而被“感动”。更令人遗憾的是，我们的一些主流媒体依然鼓励“穷人”在做慈善捐款。就在前天，人民日报报道重庆一位87岁老人倪素英捐出了她的毕生积蓄20万元。

新闻还报道，倪素英老人多年来一直独居，租住在万新社区的一个老旧门市内，平时在三元桥摆摊卖小百货来补贴家用。老人生活非常节俭，多年来没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舍不得为自己多花一分钱。这笔钱，是她一分一毛攒下来的。

说句实在话，我要是这个万盛街道的工作人员，绝对不好意思接受这笔捐款；我要是记者，绝对不会以所谓的“正能量”来报道这位老人的善举；我若是人民日报的编辑，会毫不犹豫地“枪毙”这份稿件。

理由只有一个，道德伦理不允许我鼓励一个比我生活得差得很多的人去捐款。鼓励那些原本生活十分窘迫的人捐款，你自己就该捐更多的款，否则就是“不要脸”。

我一直认为，鼓励宣传生活拮据的人做捐款方面的慈善，是不道德的。鼓励穷人捐款，是另一种恶，是对弱势群体的另一种伤害。但长期以来，这类“逆道德”的宣传实在是太多。两年前，我在《鼓励94岁卖菜老人捐钱修路，不厚道》一文中，曾提到过多例类似的宣传，比如《84岁退休老师捡废品30余年 攒的钱全部捐学生》、《沈阳一保洁员卖掉唯一住房，捐助45个孩子》、《哈市104岁老母卖菜养儿，感动全国》，还有从1987年开始，靠蹬三轮收入帮助贫困孩子实现上学的梦想，直到他将近90岁，蹬三轮近20年捐款35万，圆了300个贫困孩子上学梦的天津老人白方礼。

当然，穷人也可以做慈善。我在上面文章中曾提到，不赞成穷人捐款做慈善，不等于不赞成穷人参与慈善。经济条件不够好的也可以依照自己的能力参与慈善，比如有空多陪陪同一社区里的“独居老人”，给他们讲讲新闻，陪他们说说话，给老人以心理慰藉；每天记得敲同一单元的“独居老人”家门，问问有什么需要，也可有效避免“独居老人”离世多日无人知晓的惨剧发生；比如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积极参与无偿献血，以帮助更多不认识的人；也可以力所能及地做做义工。

感谢互联网！也感谢越来越多拥有正常“三观”的网友发声！让我们这个社会的价值观快速走向正规。比如针对此次疫情发生的多起经济上处于弱势的百姓捐款，就出现了“拒收”现象。除了广东佛山民警婉拒这位独居老人的4000元“口罩钱”外，山东省桓台县一87岁贫困老人揣着积攒多年的1000元钱来到村委，希望给村子里买点口罩和消毒水，被村委会劝回。而更令笔者欣慰的是，人民日报海外版旗下账号（@侠客岛）撰文【爷爷奶奶们，这些钱，我们不能收】称：

疫情是一面镜子，照出了多少美丑善恶。最近，媒体曝出不少家境并不富裕的老人捐款的故事，看了令岛叔着实感动。这些老人生活并不富裕，少到捐1000，多到捐20万，可以说倾尽所有。他们的想法很单纯：国家有困难，老百姓就得多出力。多么可爱的一群爷爷奶奶！向你们致敬！

但是，岛叔还想跟这些爷爷奶奶们说：这些钱是你们毕生的积蓄，也有可能是救命钱，你们还得拿着过生活，给自己养老看病，给孙儿孙女包压岁钱……中国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穷国了，我们支持战“疫”还可以有更多的方式。您的爱心我们会记住，但这些钱，不能收！

非常赞成侠客岛“中国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穷国了”这样一个基本判断。就此次疫情而言，我们缺的是各种医疗防护物资，是医疗设备，而不是缺钱。刚刚看到消息，称武汉市慈善总会于1月27日起分4批、累计27亿元抗“疫”善款上缴市财政。捐款人向武汉市慈善总会捐款，结果却到了武汉市财政局的账户上，我不理解武汉市为何要这么做？

捐款支持抗“疫”，是奉献爱心之举，社会理应鼓励。但我要提醒那些生活依然拮据的普通人尤其是需要存钱养老、看病的老人们，你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对这个社会最大的贡献。捐款，请悠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