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前日,我和嫡姐被换婚了。
与嫡姐定亲的小将军说他心悦的其实是我,而和我有婚约的状元郎说他喜欢的是嫡姐。
我知道他们是重生了。
小将军想换个地位低、不生育的,好替他养私生子。
状元郎想换个易拿捏的贵女,好软饭硬吃。
我笑了,他俩可真有意思。
打量着我和姐姐就只能非他们不可了?
「将军府不在意嫡庶,我心悦瑾妍已久,她即便是庶女,我也愿娶她为正妻。」
嫡姐的未婚夫沈安跪在正厅,字字铿锵。
见他表态,他身边的状元郎许晋也连忙跪下。
「我心知配不上大小姐,但我仰慕她已久,此生非她不娶。我不能欺骗瑾妍,与她稀里糊涂地成婚。」
「故而,换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沈安和许晋异口同声。
二人跪地不起,神色坚定,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我向上首看去,大夫人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父亲面上不显怒容,手里的茶盏却是狠狠地摔到他二人面前。
「混账!婚姻大事,岂容你们如此儿戏?」
沈安要开口反驳,却被扑上前的嫡姐打断了。
「沈安!你再说一遍,你心悦谁?」
和嫡姐这桩亲事,是沈安强求来的。
嫡姐原本和皇商崔家的少主定了亲,这亲事是嫡姐幼时父亲在老家时定的。
可那年沈安来京述职,进城那日,他看见了嫡姐,一见钟情。
沈安上门求娶,知道嫡姐定了亲,便只能作罢。
后来,崔家犯事,家破人亡,崔家少主亲自来和嫡姐退了婚,沈安知道后死缠烂打,这婚事才改定到沈安的头上。
沈安巧舌如簧,哄得姐姐以为他情根深种,是良配。
可前世嫡姐嫁到沈家不久,沈安就带回一个八岁的男童。
那孩子是他在边关和一个胡女所生,嫡姐这时才知道沈安的真面目。
那孩子已经大了,知道自己娘亲是谁,自然不肯和嫡姐好好相处,他处处和嫡姐作对,还害得嫡姐没了自己的孩子。
而沈安知道后却并不在意,反而训斥嫡姐保不住孩子,嫡姐性子软,虽然闹过,最后却只能忍下苦楚。
那私生子得了沈安纵容,竟放火要烧死嫡姐,却不想火势太大烧了整个将军府,无一生还。
如今沈安重生归来,自然不想再娶嫡姐,便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我是小娘生的,地位低下,没靠山。
但我想,最重要的应该是我不能生育。
上一世,我和许晋成亲多年都没有孩子。
许晋嫌弃我是庶女,没有强大的外祖帮他,又生不出孩子,便娶了好几房小妾,还养了娼妓做外室。
后来,他纵着小妾欺辱我,还在我的生辰宴上接回娼妓,宣布休妻。
我气极,一怒之下踢了他一脚,这一脚直接让他「断子绝孙」。
我的目光看向许晋,他跪着,视线与我相对时,他下意识捂了一下肚子。
我就知道,他也重生了。
他们一个想换个地位低不生育的,好替他养私生子。
一个想换个易拿捏的贵女,好软饭硬吃。
我笑了,他俩可真有意思。
打量着我和阿姐就只能非他们不可了?
2
成亲是大喜事,早几日便有许多族亲从老家过来帮忙。
明日便是我和嫡姐成亲的日子,眼下这事吵嚷开,知道的人不少,除了换婚,似乎别无他法。
沈安和许晋就是笃定了这点,才赶在成亲前日来换婚。
「你是真心喜欢我?」
我问沈安。
沈安看着我,甩开嫡姐的手。
「万分真心。」
看着他真诚又虚伪的眼睛,我笑了。
「既是真心,那就不能不清不楚,你和嫡姐退婚,签了这退婚书,再来和我谈。」
我从袖子里拿出退婚书摔到了沈安的面前,又回身扔给许晋一份。
沈安拿过婚书,看也不看就签了,倒是许晋拿起来似要仔细查看。
我将头上他送的簪子扔到地上,一脚碾碎。
「状元郎还是快些签了吧,退了这桩婚才有好姻缘呢。」
许晋看着我脚下的碎簪子,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拿过笔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看着他们二人都签字盖了章,我收起婚书,松了一口气。
嫡姐抬头看我,红着眼抿唇不说话,可看她那双发抖的手就知道她已是气极了。
父亲虽然生气,却没有说什么。
沈家世代军功,封爵拜将,许晋背景虽差,却是朝廷新贵,原本的婚事门当户对,现下不过是两个女儿换一下,又是男方主动换婚,对他的仕途没有影响。
父亲作壁上观,似乎是默认了。
倒是大夫人倒着气儿,站起来扇我,
「你个迷了心的贱蹄子!竟勾引你姐夫!」
「这里哪有你张狂的份,谁允许你换婚了?」
沈安起身护着我,将我带到身后,生受了大夫人一掌。
巴掌声清脆,在场的人都愣了,要不是我知道这厮的黑心烂肠,只怕也要感动一场。
「瑾妍,你没事吧。」
沈安扶着我。
「瑾妍,和你嫡姐的退婚书我签了,是不是该重写一份我和你的婚书。」
我甩开手。
「婚书?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这退婚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呢,退婚后,你我两家再无关系,永世不结秦晋之好!」
我把退婚书上最后一句话展示给沈安看。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父亲也终于绷不住,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混账东西!这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把这退婚书给我撕了!」
沈安更是不顾脸面,上来就要抢,我侧身躲在人群后,将退婚书收了起来。
人多沈安不好发作,只能干瞪眼。
倒是许晋,很快压下慌乱,诡辩道:
「白纸黑字又如何,我只听大小姐的,大小姐若点头,许晋甘愿做背信之人。」
「许晋发誓定会爱护大小姐一生一世,必不叫大小姐伤第三次心。」
许晋的话看似是肺腑之言,实则却是在说嫡姐已经退过两次婚,很难再嫁。
听了这话,嫡姐果然止了哭声,眼神里全是犹豫。
我没吭声,只留意着外面。
看见周管家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落了地。
周管家领着一个小厮和一个丫鬟急匆匆进了正厅。
「将军!不好了!小少爷被马踢伤了腿,正哭喊着要爹爹!」
「许公子,楼里的花蕊姑娘难产血崩,求着想见你呢!」
3
小厮和丫鬟的两句话仿若天雷,终于炸醒了父亲。
沈安和许晋的事,明眼人两句话便知全部。
一个未成亲便有私生子,一个婚前与娼妓苟且,暗结珠胎。
父亲虽然看重仕途权势,但也不是全无爱女之心,当即拍板婚事解除。
可大夫人却不同意了。
「这次若不成,瑾嬅就是退过两次婚的人了,她以后再想嫁就难了。」
「瑾嬅退过一次亲,和那沈安闹得满城皆知,眼下她又退亲,已经无法嫁入高门了,现下这新科状元愿意求娶,何不成全了……」
大夫人拽着父亲,逼着他做主。
我看向嫡姐,她只顾自己抹泪,已然没有了主意。
我将那小丫鬟拽到嫡姐面前,让她把许晋和花蕊姑娘的事仔仔细细地说出来。
那丫鬟是我花大价钱雇的,又憋着劲要替她家姑娘惩治许晋,于是把这才子佳人的故事说得动听又精彩。
「阿姐,你当真愿意嫁这个薄情寡义的伪君子吗?」我拉着嫡姐问她。
嫡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许晋,有些犹豫。
「可我已经退了两次婚,悠悠众口……」
「成亲尚能合离,退婚又有何错?阿姐,闲言碎语要困住的是你的一生,你真的甘愿像个木偶一样被安排吗?」
4
那日的换婚闹剧以我和嫡姐双双退婚而终止。
事后我被大夫人扔到祠堂罚跪,嫡姐带着吃食来看我。
「阿妍,外面的流言是不是你安排的?」
「这么快就传开了吗?看来那戏班子的老板办事很靠谱,该赏!」
我咬了一口肉包,冲着嫡姐挑眉:
「雇这些人花了我不少银子,这赏钱你得补给我。」
嫡姐笑着点头:
「自然要补给你,多亏了你,现在沈安和许晋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现在他们俩已经成了京城里的名人了,世家小姐们的婚事都不会再考虑他们了。」
「人们都说我们这婚退得好,还说咱们姐妹命好,成亲前日发现问题,没有蹉跎一生。」
嫡姐看着我,柔声道:「阿妍,谢谢你。」
这声谢谢,本该是我说的。
前世,我和许晋合离后,父亲嫌弃我丢人,不许我回家,我无处可去时,是嫡姐将我接去了将军府。
嫡姐与大夫人不同,她是按照标准的世家嫡女养大的,温顺柔和,端庄大度。
其实小的时候我和嫡姐关系就不错,只是后来受大夫人挑拨,再加上嫡姐被重点培养要学很多东西,我几乎见不到她,这才生疏了起来,再后来我们各自嫁人……
我从没想过她会帮我。
那时她在将军府过得艰难,却还是真心相护于我。
上一世,她于危难中护我。
这一世,我帮她挡下恶缘,还她前世之恩。
我原以为,事情闹开了,婚也退了,应该有新的开始了。
可没想到,沈安和许晋并不打算放过我们……
5
每年的上巳节,皇后都会带着世家贵女公子们,去寺庙为百姓祈福。
我和嫡姐自打退婚后就推了所有的宴会邀请,可随皇后入寺祈福的事却推脱不得。
我虽然担心沈安和许晋会报复我们,但所幸贵女皆随皇后在内堂,轻易见不到外男,只要我和阿姐不乱走,是碰不到沈安和许晋的。
更何况皇后在此,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到在皇后眼皮底下下药!
我发现禅房熏香不对劲的时候,沈安和许晋已经闯进来了。
「来——」
还不等我喊人,沈安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魏瑾妍,你个贱人!敢耍我?我看今天谁来救你,等你成了我的人,我看你还怎么猖狂!」
沈安咒骂着,捂着我的嘴,将我压在榻上。
我挣扎着,侧头寻找嫡姐,却发现许晋抱着嫡姐进了后堂……
啪——
沈安一巴掌将我的脸扇了回来:
「还看那个小白脸呢?他不要你了。」
「那弱鸡有什么好?你乖乖听话,哥哥叫你好好快活一回。」
沈安的大手摩挲着我的后腰,我害怕地点了点头,双手试探着勾上他的脖子。
我的表现让沈安很是受用,他松开了手,起身要解腰带。
就是现在!
我迅速从袖口里掏出三根银针插到了沈安的脑袋上!
「我劝你别动!」
我爬起来,拿着针对上沈安。
「我扎的可都是脑袋上的死穴,你敢乱动,必死无疑!」
「你个贱人!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沈安说着,抬手就要拔针,可下一刻他就惊慌地缩回手。
那几处穴位入针后再动,便会浑身经脉刺痛无比。
趁着沈安愣神的工夫,我又在他唇边落下一针:
「想保命就给我把嘴闭上!」
我起身冲向后堂,我要去救阿姐。
许晋和沈安不一样,这人心思阴沉,诡计多端,我好怕已经来不及。
我冲到内堂的时候,许晋正捏着阿姐的嘴给她灌药!
屋子里熏香的药量有限,他为了坐实这事,竟然又给阿姐灌迷情药!
这个混蛋!
我冲上前,一针狠狠刺在了许晋的命门上。
许晋痛呼一声,双膝一软,跪在了嫡姐身上,我将他踹开,迅速封了他几处穴位。
「许晋,你若敢动,我不介意要了你的命!」
许晋比沈安听话,只倒在那眯着眼看我。
他应该已经猜到我也重生了。
因为我这一手的针灸术,是上一世学的。
上一世,我成亲后多年不育,为此日日吃苦药。
不仅如此,我还寻了个致仕的老太医去学针灸。
久病成医,灸的次数多了,穴位顺其自然地记了下来。
那老太医见我有些天赋,便将这针灸之术传给了我。
这事许晋自然知晓。
他看着我笑:「所以……娘子,你也重生了是吗?」
我没理会许晋。
阿姐已经神志不清,我得抓紧救她。
我那针的效果不持久,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我扶着阿姐往外走,刚推开门,迎面就撞上一个男人。
是崔牧。
我阿姐青梅竹马的前订婚夫婿。
6
崔家三代皇商,虽然之前犯了事,被问斩流放,又没了一等皇商的头衔,但崔家手里还掌握着许多独门技艺,宫里还有很多地方用得到崔家,因此崔牧这一脉得以保全了下来。
而如今的崔牧,已是崔家第三代掌事人。
他出现在这应该是帮着皇后娘娘督做佛龛。
「瑾嬅?她怎么……」
崔牧自小在生意场行走,阿姐的情形他一见便知是怎么回事。
他不由分说上来就要抱着阿姐。
我旋身,将他挡了回去。
「崔公子,请让一让,我要去救我姐姐。」
「救?你知道你姐姐现在是什么情形吗?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救?」
崔牧没动,而阿姐听到崔牧的声音,却是主动靠了过去。
阿姐和崔牧是青梅竹马。
他们二人自小定亲,两情相悦,感情深厚。
崔牧形貌清朗,人也聪明上进,崔家出事前他已经过了乡试。
阿姐对他,很是仰慕。
「你阿姐现在很危险,若不……若不阴阳调和,只怕性命不保。」
「瑾嬅她原本就是要嫁给我的,我们两情相悦,若无变故,我们早就成亲了,如今只有我可以救她。」
崔牧抱紧了阿姐,要带她走。
「两情相悦也不行!」
我拽过阿姐,一把推开了崔牧。
「崔公子若是真心爱护我阿姐,便该知道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可以救我阿姐!你若真心想帮忙,就派个丫鬟帮我把阿姐扶去偏殿,再去屋里绑了那两个王八羔子!」
崔牧与我对峙许久,最后让开了路。
我带着阿姐去了偏殿,血放到第五个穴位的时候,阿姐终于醒了。
「我,我这是……」
阿姐应是想起了刚刚的情形,在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明显慌了起来。
「没事了阿姐。」我安抚她。
「我,我记得我看见了崔牧,他,是他帮我……」
「没有,阿姐。是我,是我行针救了你。」
我紧握住阿姐的手。
「有我在,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阿姐,你什么事都没有。」
听了我的话,阿姐哇地哭了出来。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怎么敢的!」
「我以为,我以为你会让崔牧救我,我还想着若是他,倒还不算坏,至少我和他有过婚约。」
「之后他若是不要我,大不了我跳河自尽就是了。」
我抱着阿姐,给她擦干眼泪。
「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的。阿姐,这个世界上男人最靠不住,人生不是话本子,不是这个男人不好,下一个出现的男人就是救世主。」
「阿姐,很多事我们做不了自己的主,但要学着自己救自己!」
「还有就是……即便真的发生什么事,也没有哪个男人值得我们跳河自尽。」
7
崔牧的动作很快,绑了人就送到了皇后面前。
我和阿姐过来的时候,沈安正在颠倒黑白。
「娘娘,臣知错了,不该在祈福期间私相授受,是臣该死。」
「什么私相授受,分明是你们意图不轨!」
我将之前在屋子里拿到的熏香和许晋下药的茶杯,跪着呈到皇后面前。
「娘娘明鉴,我姐妹与这二人已经退婚,退婚一事前些日子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我姐妹二人与他们不说是仇人,但也绝对谈不上私相授受。」
「娘娘您是知道的,未防冲撞神佛,女眷一应供给都是内廷统一派发,臣女二人如何越过禁军弄到这种熏香?」
我回身对上沈安和许晋。
「倒是沈将军,出入后院畅通无阻,状元郎更甚,迷香不够,还要再添药物。今日是佛祖保佑我姐妹无事,可是娘娘细想,今日他们能越过守卫欺辱尚书之女,明日是不是便可无视宫禁,以下犯上!」
「贱人!你血口喷人!」
沈安大喊,他身边的许晋反倒闷声不吭,他只挣扎着磕头告罪,行动间却掉落出半块汗巾。
那汗巾上绣着嫡姐的小字,定是刚刚他趁乱扯下的。
这个许晋,他是要坐实私相授受!
会咬的狗不叫,许晋心思诡异,他已经知道我重生了,今日若不能将这二人的罪名定死,只怕来日许晋反扑会更甚。
我不能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我俯身磕头,
「娘娘,臣女今日住的屋子原是两位公主的,是公主不喜窗外的槐花香气,特意找臣女嫡姐换的屋子。」
「是,此事午间公主才说,那时娘娘在午睡,臣女便与公主先换了屋子,想着等娘娘醒了再来禀告,此事就连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都不知道。」
嫡姐跪在我身侧,低垂着眼声音轻柔:
「只是不知,沈将军和状元郎是如何知晓的,竟然能提前找到臣女的屋子,点了熏香,化了情药。」
「或者说,他们想去的本来就是……」
嫡姐的欲言又止,彻底点燃了皇后的怒火。
两个尚书女的清白不足以撼动世家权臣和新贵,那公主呢?
轮到自己女儿头上,即便是皇后,也不能淡然处之。
许晋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他看着我,眼中恨意再不掩饰。
我对着他挑了挑眉,重生一世还想让我姐妹蹉跎在你们身上?
做梦!
最后,皇后下令沈安许晋每人打三十大板,又着人将他们押回城等皇上发落。
祈福结束后,沈安和许晋都被贬到了边疆。
一个成了边关士兵,一个做了县衙小吏。
我和阿姐彻底摆脱了他们,可也因寺庙一事再无人求娶。
我自是不在意,就是担心阿姐。
可阿姐的反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阿妍,我不难过。我反而有一种挣脱束缚的感觉,我再也不用像物件一样被那些媒婆摆弄挑拣,也不用去那些讨厌的宴会,像个鱼饵一般等着钓个乘龙快婿。」
「甚至在父亲和娘亲发火时,看着他们怒极的脸,我竟然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阿妍,我很开心,我好像终于透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