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沈郡大婚时,沈郡翻身上马,只留一句:
“江绵绵,我不想阿离伤心。”
我厌了弃了后,沈郡跪下求我:
“以前是我鬼迷心窍,现在我回心转意,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1
“这江绵绵可真不幸,夫君竟在新婚当日离她而去,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嗐,沈公子那样光风霁月温润如水的人,身旁该是顾离那样的美人!”
“江绵绵这也算是自作自受,谁教她当初死缠烂打不知悔改,瞧瞧,这报应不就来了!”
……
我默不作声,在嘈杂的人声中顶着无数戏谑的目光一个人过完了流程,然后入了房内。
在床边干坐到日落,我便知道,沈郡今晚不会回来了。
次日一早,我便去了婆婆的院子请安。
不出所料,婆婆已经在屋内候着了。
我刚一站定,就见婆婆语气不爽道:“昨日新婚宴夫君当众离开还不够教训吗,今日竟让我等你这么久,你好大的面子!”
我垂眸,微微屈膝:“是我失了礼数。”
婆婆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虽然你是被我沈家买来,但如今你嫁进沈府就是我家的儿媳,我自然不会过多为难你。昨夜委屈你了,郡儿对你的情意你也知情,一夜未归不过是在气你当时没有及时挽留他罢了,都是小打小闹,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打断。
“你现在只需好好在家侯着,待郡儿回来,我让他去跟你认个错,日后再为沈家诞下子嗣,管那是什么顾离沈离,有我在,你们就不会和离。”
沈府是婆婆当家做主,她的话我自然相信,可是——
“郡儿跟你自幼竹马青梅,但顾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外人面前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他不过是热心肠罢了。”
说罢婆婆便转移了话题,不久她就借口身子不适让我回去了。
2
一周后我听下人说沈郡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出院子。
我赶到时,婆婆和沈郡正说笑着。
“沈郡!”
听到我的声音,沈郡立马起身过来迎我,随后让我坐到他身边。
婆婆知我心思,替我开口:“你怎么才回来,害得我儿媳等了这么久。”
沈郡搂着我的肩膀:“那我向夫人认个错,让夫人担心了。”
这一句直接让我羞红了脸,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儿也散得一干二净。
两人还有事要谈,我就先离开了。
路过池塘时,注意到有人在池边戏耍。
柳月见我停下,解释道:“这位是今日沈公子带回来的顾家小姐顾离,顾小姐幼时失了父母,前几日顾府又出了事,估计是没了去处公子才将她带了回来。”
我没应声,只点点头继续走。
顾离。
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不过我对她似乎有些好感,大概是因为相同的命运吧。
沈郡与婆婆谈完事后便过来,说有要事想与我商议。
“顾离如今没有去处,她父亲在世时与我们父亲交好,所以我想着与你商议一下,派几个人将那个空院子打扫一下,好让她住下。”
我皱眉:“那样会不会离主院太近了些,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沈郡笑着:“我看谁敢,只需看我们夫人让不让顾小姐住下了。”
虽然觉得心头不太痛快,我还是应下:“顾小姐初次过来,或许有些拘谨,明日我带她在府上转转,之后出行也会方便许多。”
沈郡闻言,捏捏我的脸颊:“我们沈夫人真大度。”
我敛眸,竭力压平嘴角,却还是觉得面颊烫得灼人。
3
次日一早我便去寻了顾离,带她在府上转了一圈儿,停下时才发现走到了池塘边。
顾离挽着我的手臂,声音轻柔柔的。
“昨日与筱青在池边戏耍,是姐姐从旁边走过罢?离儿本想与姐姐打声招呼,谁成想姐姐走得如此快,若不是姐姐今日来寻离儿,离儿恐怕还在以为离儿的到来让姐姐生气了呢。”
今日与顾离转了半日后,我大概也摸清了顾离的性子。
谨言,又体贴入微,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
闻言,我拍拍她的手,不得已撒了个小谎:“怎么会,那时不过是有事在身罢了。”
不多时,凉风渐起。
我见顾离无意回去,道:“今日就先回去罢,你身子弱,再多待怕是要染上风寒了。”
顾离不以为意,似乎见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眼前一亮,抓紧我的手臂就想向前去。
我心头猛地一提:“水池很——”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抓着我的人已经掉入池中。
“姐姐,救命——”
我猛地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恐慌,让筱青和柳月去喊人。
不多时,沈郡和几个男丁飞快地往这边走。
眼看着顾离越来越靠近池塘中心,沈郡二话不说跳入水中,费尽全力才把顾离拉上来。
落水时间有些久,顾离还没被救上岸就陷入昏迷。
我竭力压住恐慌让家丁去寻大夫,一回头却愣在原地。
沈郡单膝跪地,环抱着顾离,口对口给她渡着气。
4
那日之后,连续好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沈郡与顾离。
那个画面时不时出现在脑海,我知道这是沈郡当时为了救人迫不得已而为,可我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直到筱青过来寻我,我才知道顾离醒了。
还未踏进顾离屋内,沈郡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这么久没吃东西了,好歹也吃一点。你放心,等会儿她来了我给你做主。”
顾离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进门的一瞬入目的画面让我觉得刺眼极了。
沈郡坐在床边,手里端着的粥还没放下,而顾离脸色苍白地躺在他怀里。
我勾唇,语气却是不爽:“夫君应当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对面二人像是才明白此时姿势不大对,猛地分开。
沈郡轻咳一声:“夫人这么快就赶来了。”
我没理他,在桌边坐下,一句话也不说。
沈郡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阿离刚刚说是你害她落入池中的。”
见我皱眉,沈郡又道:“我知你不可能如此,所以差人将你喊来,当面说说,好让你与阿离当场解了这误会。”
我瞥一眼顾离,她眼里含着泪,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我见池边的莲花绝美,想摘一朵送给姐姐,可是、可是……”
看来她也是这么想的。
我还未开口,顾离的丫鬟筱青就对着沈郡跪地道:“筱青也亲眼见着了,还请沈公子为我家小姐做主!”
屋内的气氛随着筱青语罢陷入凝滞。
我看着眼前一个二个人,心头无端升起怒火,走到床边抓住顾离的手腕,双眼死死盯着她。
“我是不是见你想靠近池边就开口提醒了?谁知我话还未说完你人就落入水中。你来说说,到底是我害你落水,还是有人心思本就不纯,特意演了这一出呢?”
下一秒,屋内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我被沈郡打得偏了头,只觉得耳内脑内嗡嗡作响,眼眶发热、鼻尖发酸。
沈郡意识到失了手,伸手想抚上我的脸却被我拍开。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竭力压住满腔酸涩,却控制不住眼泪落下。
“我以为,你会信我。”
5
之后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任谁来了也不开门。
我自知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不知道在跟谁较着劲儿。
这一闹,我的理智还扛得住,身体却先一步垮了。
我连续几天高热不断,梦魇也不断。
再一次被梦魇惊醒,我隐约感觉到有人拉着我的手,却听不清那人说了些什么。
在我高热完全褪去醒来之后,只有柳月守在身边。
柳月见我醒来,为我端来茶水:“夫人近日梦魇不断,喝点茶水压压惊。”
我知这几日一直梦魇,回想时只抓得住零星模糊的片段。
梦中我被谁抓住,对面似乎有人痛哭,却看不清面容。
再细想就头痛得不行,我索性放弃,问柳月:“我生病期间可有谁往这边来了?”
柳月犹犹豫豫,最后道:“是沈公子。夫人生病的这几日沈公子一直在床边守着,见您热退了才离开,还叮嘱我别告诉你,怕您又生气伤了身体。”
话音刚落,婆婆从门外进来,坐在床边牵起我的手一个劲儿瞧我。
见我面色好些了,才放下心来:“这件事是郡儿的错,我已经拿家法伺候他了,就是这几日苦了你了。”
听见家法二字,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提了起来,装作无意问道:“那夫君……”
婆婆冷哼一声:“还在床上趴着。”
没多久婆婆便离开了。
柳月见我面色为难,知我还将那件事放在心上,便将方才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沈公子回去之后就领了家法,二十多个鞭子,背后都见血了。”
“他本不想让你知道,想着身体好些了再来看你。但既然您已经知道了,索性我就都说了罢。”
6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沈郡近日居住的院内。
我深呼一口气,向屋内走去,却不想和屋内的人迎面撞上。
顾离见我来了,朝里面看一眼,然后出了门。
“阿离,你那边怎么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沈郡上半身绑了好几圈,看着像是刚上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