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晤对更国策|有些话一点就透,是因为双方的心思早已相向而行

通鉴锐圆 2024-03-17 08:54:10

上回说到范雎给秦昭王上书,期待秦昭王用“天下之明主”自觉和高度来观察和思考问题,秦昭王觉得这顶高帽子不错,对范雎来了兴趣,在离宫召见了他。

为什么不在秦昭王平常居处的宫殿而选择离宫呢?史书上特意写得清清楚楚,生怕大家不知道,就是要营造一个秦昭王受老妈、老舅管束的印象,所以要避人耳目。

范雎到了离宫,恰好秦王也来了,宦官就喊:“闲人回避,大王驾到!”范雎估摸着秦昭王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了,就大声大气地回嘴:“哪有什么大王啊?我们只听说有太后,只听说有穰侯,没听说秦国还有大王!”

范雎还没有见到秦昭王的面,就明目张胆地、赤裸裸的来挑拨人家核心高层的的关系。

富贵险中求,那个时代的中国人特别是士阶层,思想比较解放,奴性尚未炼好。

秦昭王听到以后,心里有感觉,脸上没动静。做了这么多年国君,居移体养移气,喜怒不形于色,听到这种危言耸听的挑拨离间,脸上没有异色。有些大领导好像很木讷很呆滞,那你真要这么看他,错得肯定是你。

秦昭王很和蔼地对范雎说:“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和母后在处理义渠方面的事情,所以没有及时的见您。”这个义渠是在秦国的西边的一个部落,也是秦国统一六国前的最后的一个“后顾之忧”,宣太后很生猛,据说她和义渠王(此处省去188个字),身体力行地帮助秦国处置了这个后顾之忧,为国家立了大功。

《史记·范雎列传》说:“寡人宜以身受命久矣,会义渠之事急,寡人旦暮自请太后……”就是秦昭王明明听到范雎在挑拨,但是在此时此刻特意地毕恭毕敬地提到太后,这个细节很有意思。

俩人见面了,秦王屏左右,宫中虚无人。秦王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

“跽”是一种类似今天日本人的一种坐姿,跪下来且上身挺直。当时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或者席地而跽。并不是说秦昭王就给范雎下跪,但是这个坐姿是有恭敬的含义在里头的。

秦王跽而请问,范雎是怎么回答呢?《史记》里头说他“唯唯”,意思就是东张西望,王顾左右而言他。秦昭王复跽而请曰:您到底有什么话要教导我呢?如是者三遍。这个都是史家忽悠我们后世的读者,都是一种烘托铺排,一方面讲秦昭王如何礼贤下士,这个倒也不重要,关键是他要烘托范雎多了不起,多有范儿。

整个《范雎列传》里头,这种为范雎烘托气氛的描写太多了。以至于让我们怀疑范雎是不是真神下凡。

范雎言外之意就是隔墙有耳。范雎反复向秦昭王明示或者暗示,你其实是不能完全做主的,你身边是有别人的耳朵,有别人的眼睛的。

是不是真的有?其实秦昭王已经在秦国做了三十六年的国君了,他和宣太后也好,和穰侯魏冉也好,固然有矛盾有心结,但是大家已经相处这么多年了,磨合这么长时间了,从个人关系上讲又上至亲,应该没有那么严重的矛盾和冲突,不到翻脸的那种状态,不会像康熙对鳌拜那样忍无可忍。当然秦昭王对这个格局不是很满意,看看这个外来的和尚会念什么经。

范雎是懂话术的,他一上来就给秦昭王讲周文王与姜尚的关系,姜尚也就是姜子牙和周文王刚开始是一种什么关系呢?是一种叫“交疏言深”的关系,交情很浅很疏离,但是说的事很重要很机密,讲的话很交心很深入,直指人心缝里头。

范雎必须先告诉秦昭王,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在犯一个大忌:“疏不间亲”。“疏不间亲”是中国人人情世故的铁律之一,是重要的为人处世之道,外人不能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儿。

最简单就是人家两口子吵架的时候,你可以劝和,但是老公骂老婆,长长短短,老婆骂老公啊,长长短短,你不要附和,更不能添加证据。俗话说,天上下雨地上流,两口子打架不记仇,人家床头打床尾和,回头两个人把信息一沟通,你就里外不是人了。

范雎说,我的话肯定会离间陛下与太后的母子关系、和穰侯的舅甥关系,可能会得罪您,您可以把我再扔到厕所里头,也可以把我处死。但是如果您真的这样做的话,会造成一个什么后果呢?就是“杜口裹足,莫肯向前尔。”把你杀我的这个危害性强调一下,先给自己买一个人寿保险。

秦昭王说,请您尽管指教,咱们的话题没有上限,上到我的母亲宣太后,下到各位大臣,您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讲。

秦昭王确实在想摆脱母亲的影响,但是宣太后她要为娘家人当保护伞。秦昭王是身不由己,宣太后也是身不由己,名利场上人人都是不自由的。

范雎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秦国已经非常有优势了,但是秦国大军“闭关十五年,不敢窥兵於山东者,是穰侯为秦谋不忠,而大王之计有所失也。”

直接了当。

泰国国力在增长,但山东六国还是六国,没有变成五国,更没有变成四国。第一,魏冉没有完全彻底、全心全意地替陛下考虑,他有私心;第二,陛下没有把握好大政方针,任由机会丧失。

范雎直言不讳地点到秦昭王的问题,那么他的建设性意见是什么呢?

就是“王不若远交而近攻。”

锐圆之前讲过,“远交近攻”为什么从常识变成为一种远见卓识,变成为一种战略方针?就是因为魏冉出于个人的利益,把秦国战略方向带偏了。

范雎建议,必须拨乱反正。远交近攻的好处是,“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就是秦国向东,先侵占近处的土地,每得一寸,都是秦国的土地,是秦昭王的土地。而魏冉东方用兵,是用秦国的军队为自己扩张利益,用公家的资金做自己的生意。

由于范雎这么强烈地输入,让秦昭王有一种被警醒的感觉。由此,秦国从称霸开始迈向统一。

什么叫称霸呢?称霸就是我们熟悉的春秋五霸,秦昭王之前,虽然经常派军队,今天打这个国家,明天打那个国家,目的是什么呢?就是让列国都服我,怕我,由我秦国来主宰国际秩序。但是范雎这番话,我们不妨叫《离宫对》吧,类似诸葛亮的《隆中对》,让秦昭王jwdq确定国家扩张的战略,我不是让列国服从我,而是让列国干脆消失。

我们可以这样说,秦国在这个时候,自觉地启动了统一中国的按钮。

心中本自有鹄的,乱花眩目渐迷失。

君臣一晤离宫对,远交近攻未为迟。

0 阅读:0

通鉴锐圆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