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因何成灼见?|违背常识的地方往往有特殊的利益

通鉴锐圆 2024-03-08 09:09:47

现在是“资治通鉴时间”公元前270年。

资治通鉴是从公元前403年开始写的,到秦始皇统一中国的公元前221年共182年,将近200年,将近两个世纪。我们现在都爱讲“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就是一百年就应该对世界世间的变化做一个总结和展望。

这200年如果打个对折的时候,也就是在秦始皇统一中国前的100年,这个时候有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就是孟子见魏惠王。他在见魏惠王的这个时候提出了一个观点。魏惠王问,天下纷争何时定?孟子果断地回答:“定于一”。就是说天下统一的时候,世界也就和平了。

我们现在都觉得统一是天经地义的,但在当时的人看来未必。孟子有这样的看法必须给个评语叫“先见之明”。当时发生的另一个重大的事件,就是秦国把川蜀之地被占领了。秦蜀连为一体,依据历史经验看来的话,对于统一华夏,这是一个必要条件。这个时候,秦国不一定就有统一中国的战略构想,没有文献记载证明。但是当时像孟子这样伟大的思想家,是有这种预见和期待的,所以说秦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也不可能。

好,从那时再往后再打一个对折,就是我们现在要讲的公元前270年。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什么事儿呢?也没有什么很著名的事件性的事,没有突然爆发什么事,但是这一年,有一个人提出来一个观点,这个观点就被秦国、被秦昭王确定为国家战略。

是什么人呢?这个人叫范雎,他提出什么观点呢?就是叫“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其实是我们中国人,甚至是全世界各地的人相处的一个历史经验。我小时候听来一句俗语:“兄弟高打墙,亲戚远离乡”。什么意思呢?就是相邻越近矛盾越多,邻居就会经常吵架,哪怕是亲兄弟,所以要把墙打得高一点,即使亲兄弟不吵架,但是妯娌可能吵架;亲戚要离得远一点,远一点才亲。当然亲戚在于走动,生命在于运动,从来不走动也不行。

这些都是民间的生活经验,但也能把它扩展为国家的一种政治经验。

就是和周边的邻国要经常发生矛盾,这个是没办法的。和远方的国家,要把关系处好一点,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恶邻孤立一点。

在战国时期,远交近攻是有实指的,我以前曾经讲过,远交近攻对各国是一个常识,是一个必然的选择,谈不上是什么战略。但是在这个时间段,范雎提出这个远交近攻对秦国是有战略意义的。因为在这个阶段,秦国违背常识,恰恰不是远交近攻,恰恰是近交远攻。这就反映了当时秦国内部的一个严重问题。所以我们后人在读历史的时候,可以强行的加一个批注,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时刻,就是从现在开始,50年以后秦始皇统一中国,这50年在此时此刻范雎有一个秦国拨乱反正、重新启动的这么一个概念。

锐圆上次讲到蔺相如完璧归赵的时候,为什么当时秦昭王在蔺相如戏弄了自己以后,并没有马上翻脸,并没有派兵去攻打赵国,原因就是当时秦国攻击目标,不是周边的三晋,不是韩赵魏,而是齐国。就是秦国在这个时期,出现了“近交远攻”这么一个态势。所以秦昭王要和赵国保持关系,这个和氏璧我得到了更好,得不到也就拉倒了,没有和赵国翻脸。

为什么秦国会出现这种反常的态势呢?为什么要近交远攻呢?这就反映了秦国内部的问题。什么问题呢?我们都知道,秦昭王嬴稷曾在燕国做质子,他哥哥秦武王死的时候,没有儿子,只能从他的父亲秦惠王的众多儿子中选一个做国君。嬴稷的兄弟们中间,有比他条件更好的,但是当时在秦国内部,有话语权的是魏冉。魏冉是芈月的弟弟。芈月是秦惠文王的女人,而且是给秦惠文王生了三个儿子。芈月和同母异父的弟弟魏冉,同父同母的弟弟芈戎(华阳君),他们都是楚国人,但是在秦国非常有话语权,非常有势力。

“魏冉最贤,自惠王、武王时,任职用事。武王薨,诸弟争立,唯魏冉力能立昭王。”魏冉力主让芈月生的大儿子嬴稷回来做秦王,他的主张得到了落实。

也就是说魏冉对秦昭王是有拥立之功的。

在中国漫长封建社会也好,或者是皇帝集权时代也好,作为大臣什么功劳最大呢?你跟上刘邦打天下,你跟上朱元璋打天下,你立下了汗马功劳功臣多了去了,是一大帮人,再大功臣功劳也被摊薄了,因为有功劳的人太多了,太多了就不值钱了,什么东西都是这样的。反而在后世承平时期,皇帝的皇子们都有做皇帝的机会,大臣中间谁能说一不二,一言九鼎,他的关键一票,让你就从普通皇子成为皇帝,你说这个功劳有多大?

这个功劳叫拥立之功,是比打天下的那个功劳还大的。所以魏冉对于秦昭王来说,太重要了。于私是自己的娘舅,于公他是拥立为国君的第一功臣,没有魏冉就没有我秦昭王,没有他,我是坐不上这个王位的。讲秦国的这段历史,必须把这一点要反复强调,他们的这个关系我们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必须反复讲。

秦昭王继位以后,他在这个王位上做了五十六年,在此之前,他和这个魏冉的关系,没有清晰定性的描述,《史记》也语焉不详,不论是《秦世家》还是《魏冉列传》。没有具体描写他们俩人相处的细节。

为什么呢?只能说,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非常正常”的关系,他们之间没有公开的矛盾和冲突,但是有心结,肯定有心结。

魏冉这个人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民。不论内政,不论外交还是军事上,都很厉害。魏冉一会在内做相国,一会在外做将军,出将入相,反反复复,说明他和秦昭王越来越有点相离不得相见不得这种微妙的关系。魏冉既尊重秦昭王,有时也会拿捏秦昭王;秦昭王有时喜欢魏冉,有时也有点烦他,他们的关系一直是有变化的。

我们长话短说,秦昭王曾经为了调动魏冉的积极性,魏冉可能一会儿工作就卖力一些,一会儿就有点松懈,有点像老板和自己手下业务能力非常强的高管的这种关系,就是我从理性上分析,我有些太依赖你了,这样是不可以的,这样是有问题的。但是一一一到具体的情况下,我还得继续依赖你,我还得想办法调动你的积极性。

所以,秦昭王为了调动魏冉的工作的积极性,也为了酬谢他的功劳(拥立之功是很难酬谢完的),先封他做穰侯,又加封他陶邑这个地方。陶邑是在今天的山东定陶。这个地方原来是属于宋国的,后来宋国不是被齐湣王给灭了吗,因而招致了诸侯的干涉,乐毅组织了五国的联军(事实上也包括了楚国共六国)去攻打齐国,宋国就被这几个诸侯瓜分了,秦昭王就把宋国的陶邑分封给了魏冉。必须说明一下,陶吧对于秦国来讲是一块飞地,这块地方是和秦国是不接壤的。就像现在俄罗斯也有一块飞地,原来是德国的,叫加里宁格勒。

秦昭王给魏冉这块地方,有点像今天的期权一样。你别说我没有激励你,我给你一块地方,你想把你的封地扩大,你只能自己去打,你自己去扩大。魏冉得到陶邑以后,他就经常主张以陶邑作为原点来向外扩张,因为扩张得到的土地,不言而喻就属于他的,他在扩张的对象就只是齐国,他要和齐国硬抢。这就导致了秦国违背常识性的远交近攻,而要跨过魏国、韩国去攻打齐国,变成反常的近交远攻。魏冉他肯定要和魏国韩国把关系搞好一点,因为要经常借道。

从秦国的国家战略来讲,这样做肯定是有问题的。魏冉主导的近交远攻,且不说有多种的不方便,且不说劳师远征的成本有多么巨大,关键结果又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为了魏冉个人封地的扩张,秦国要把全公司资产抵押出去,所有的这种流动资金交给你,然后所有的设备人员都交给你,让你去做自己的订单。

秦国既定的国家战略是不断蚕食各国,但这样长期下去,我还没有把别的国家灭完,我又等于又培养一个国家,因为这样下去,一个新兴的叫“陶”的一个新的诸侯国就出现了。就是说我上集讲过的,就是秦昭王的这段时间,秦国出现了封建制的回潮,本来它是向郡县制改革的,但是因为人事之间的关系,因为秦昭王对魏冉帮他上位、帮他做国君,他要回报的魏冉,所以因为个人的原因,导致了整个的国家的政策,整个国家的战略发展方向有些拧巴了方向有点反了。

国家的大政方针,有时候是人民的意愿,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决定的,有时候就是可能高层的人的关系,这种微妙的关系,就把这个国家的方向就改变了。国君和他的重要的大臣,本来是他们之间的个人问题,但是就会导致国家各项政策都发生莫名其妙的改变,这在中外历史上比比皆是。

所以“远交近攻”本来是一个常识,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一个做法,但是在秦昭王和魏冉的这种关系中,就变成了一种很特殊的做法,就是一个拨乱反正的课题。但是当时谁都不敢提出来,秦昭王心里想把这个格局改变,但是他也要找一个契机,要找到有些人能够站出来,引发这个话题,掀起一种舆论,他才好借机来去做处置。所以这个时候,范雎出现了,他正式的向秦昭王提出了“远交进攻”的国家战略。秦昭王说,善!马上批准,照此执行。

这对秦国是有一种拨乱反正效果的,这个效果50年以后就可以看得到。所以这个节点——公元前270年,秦国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当时大家可能都无感,都觉得不就是这么一个提法吗?但是不要忘了,提法在我们中国很重要。最高层的有些提法,有些说法都改变了,那就意味着我们整个国家的,整个的历史的发展的方向就会有调整。哪怕很微小的角度的摆动,也会影响千百万人的命运。

好,下来我们会详细的讲一下范雎这个人。不论司马迁还是司马光,都认为他是一个“倾危之士”,也就是说,他是具有颠覆性的这么一种能量的人,这种人值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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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鉴锐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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