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后的范哈师长咋样了?此文较长,慢慢观看。可直接跳到最后

论文史谈哲思 2023-11-14 00:48:01

1996年前后,电视剧《傻儿司令》风靡全国,主人公“傻儿”的原型就是范绍增。范绍增,字海廷,外号“范哈儿(四川话即傻儿)”,四川大竹人,他长得肥头大耳,憨态可掬。他原是袍哥出身的绿林,被地方招安后,当了个师长,1927年随杨森投了北伐军。在四川军阀混中,他又投靠蒋介石,得到蒋的青睐和器重。1938年,蒋介石给他一个军的番号,委任其为第八十八军军长,令其出川抗战。

但是,第八十八军,只有番号却不给钱和人。他找到编练处,同时又利用袍哥、昔日的好友罗君彤,任命他为副军长,在大竹、合江两地成立新兵招募处。不到十天,队伍就凑齐了4个新兵团,加上原有2个团,计6个团,达万余人。

有了人,武器又成了问题。范绍增绞尽了脑汁,搞到一些库存的旧枪械,但这些武器破旧不堪,都是其他川军淘汰的破烂货,根本无法使用。于是,范绍增找到军械修造厂的老部下,对他们说:“我自己出修理费,你们帮帮忙,一定要尽快把这些枪炮修好,我好出去打鬼子”。

有了兵,又有了枪械,他又出高薪招募了社会上闲赋在家的军官充当连、排长。尽管这支部队武器低劣,装备简陋,但总算是一支部队了。

一切准备就绪,范绍增到重庆军政部备案之后,便跑到周恩来那里请教克敌制胜的办法。

周恩来对他说:“你们这支部队现在向抗日前线英勇挺进,说明这支部队是爱国的,要克敌制胜,就要教育部队懂得为谁当兵,为谁打仗,同时军纪要严明,赏罚要分清,官兵要团结,百姓要爱护,要做到这几点,这支部队肯定会有所作为”。随后赠送范绍增两本书《论持久战》和《抗日救国十大纲领》。

范绍增从周公馆出来之后,好像悟出了什么。在开拔前夕,范绍增根据国民党军委会对部队番号保密的规定,在全体官兵臂章上用“英挺”两字为代号,其意思为八十八军是英勇挺进的部队。

八十八军名义上是一个军,实际上是一个新编二十一师,辖两个旅,范绍增正准备保荐他最信任的罗君彤为师长,可大特务康泽却向八十八军伸出了手,他派了好几拨人给范绍增进言说:“罗君彤是文人出身,没有军校毕业的牌牌,现在部队出川抗战,比不得过去在四川打内战,必须找几个军事学堂毕业的得力人才去才行。”于是强行给范部塞过来几个他的心腹。

范绍增无可奈何,只得任命康泽的心腹马昆山为新编二十一师师长。接着,康泽的手下吴韶金又被任命为副师长兼参谋长,刘默操被任命为第八十八军参谋长,还有不少特务也跟着进了第八十八军各部门。

他们拿着范绍增的钱却干起了招降纳叛的事来。副军长罗君彤一看八十八军实际上已被康泽所控制,气愤地说:“抗日义军已成了特务的大本营了,这还有什么搞头?”一气之下便离开部队,到成都办木厂去了。

范绍增只得忍气吞声,他急电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请求调八十八军开赴第三战区参加抗战,以此求得保护。顾祝同与范绍增私交极好,当即复电:准八十八军开赴三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江西上饶,列为战区总预备队。范绍增终于一偿夙愿。他召集全体官兵训话:

“过去我们在四川打内战,都是害老百姓,这回弟兄们随我去打日本鬼子,打的是国仗,你们要好好干,要人人当英雄,不准当狗熊,老子就是倾家荡产拼命也要同你们一起把日本鬼子赶跑。”

一到前线,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就为八十八军补充了一部分装备,使其战斗力有所提高。但刘默操、马昆山、吴韶金等人却按照康泽的旨意,在部队内进行挑拨离间、分化瓦解,使团与团、营与营之间不断发生矛盾,从中获渔翁之利,培植亲信,还企图将范绍增排挤出八十八军。他们与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政治部主任、大特务邓文仪勾结,拟定了以马昆山任第八十八军军长、吴韶金任新编二十一师师长,笔升证名单拟定后,由邓文仪亲自送顾祝同审批。

顾祝同看穿了康泽、邓文仪、刘默操等为特务系统拉队伍的鬼把戏,将名单狠狠一扔,冷笑着说:“范绍增这个军长我是不敢乱动的,他是校长(指蒋介石)点名的,何应钦部长备了案的,孔祥熙院长鼎力支持的,再说人家拉凑一个军也不容易,自己掏腰包出钱购买枪械,招募兵员,现在又到前线与日军作战,这有何不对,我劝你们少打这些烂主意。”

邓文仪碰了一鼻子灰,马昆山等人也不得不有所收敛。

不久,,刘默操、吴韶金私运鸦片到前线贩卖被发觉,怕受到军纪制裁,逃跑了。马昆山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八十八军难以立足,便自动辞职,夹着尾巴溜走了。

特务们一走,范绍增去掉了一大块心病,又将罗君彤请到前线就任新编二十一师师长,并着手对八十八军进行整训。范绍增听说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制定了一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规定,很管用,便叫手下人借来学习学习。他看后大为赞赏,便与罗君彤穿便衣到附近新四军营地转了几天,认为这是新四军战斗力强的一个重要原因。

范绍增本想借来用用,又觉得拾人牙惠不好,于是,他与参谋们埋头苦思,想出了个“四大纪律、十二项注意”。

这四大纪律是:决心抗日不当孬种;服从长官意志;不要人民的东西;坚固国军团体;

十二项注意是:逢人宣传;说话和气;爱惜武器;不当逃兵;整洁驻地;买物公平;借物送还;损物赔偿;不乱拉屎;不嫖不赌;自己洗衣;负伤守纪。

经过一番整训,八十八军纪律严明,已和打内战时的“烂军队’“双枪军”(指步枪和烟枪)迥然不同,赢得了当地民众的关爱和支持,老百姓纷纷为其服务。妇女们也不怕兵了,为士兵缝补衣服,好像对亲人一样。这种鱼水情使八十八军士兵们深受感动,决心奋勇杀敌,为国效命。许多士兵哭着说:“这辈子当兵打仗,从没有遇上老百姓这样关爱我们,我们为打国仗而死,死而无憾。”

1940年8月,范绍增部在太湖沿线与日本军队激战。范来到前线督战,他说:“弟兄们,现在是显本事的时候了,本人叫伙房杀了几头猪,犒劳大家,不过,老子把丑话说在前头,哪个畏缩不前,在小日本面前丢人现眼的,莫怪老子的枪子不认人!”

结果在这场战斗中,八十八军击溃日军一个联队、毙伤日军数百人。由于他们臂章上有“英挺”两字,当地老百姓误认为这支武器低劣,但纪律严明、作战勇猛的部队是项英、叶挺领导的新四军,对其格外热情。

1941年1月,范绍增在太湖前线得悉“皖南事变”发生,急电顾祝同:“大敌当前,团结第一,内部大动干戈,无疑对日有利。”

在当时的情况下,范绍增不敢得罪蒋介石,只得给顾祝同打这一电报来表示对新四军的同情和支持。同时,他又交待部属:“如有新四军失散人员,可暗自收容,将来交到江北陈仲弘(指陈毅)处。

当月下旬,日军利用“皖南事变”所造成的正面国民党兵力空虚的有利条件,对太湖地区发动猛烈扫荡,八十八军前锋不力,纷纷后撤,范绍增与副军长罗君彤挡住去路,范高吼:“王铭章师长固守滕县,以身殉国,何等壮烈!如果我们手城生曲将来有何面目回四父老乡亲?!”他统率部队,与日军激战三天三夜,多次拼刺刀肉搏,终于在春节前夕将日军全线击溃,恢复原有阵地,还缴获了一架日军迫降的飞机,这对国民党正面战场来说确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

这年秋天,华中许多国民党中央军连连失利,未完成作战计划,惟独范绍增的八十八军击溃了日伪军两万多人的扫荡,并收复了余杭县城,

获国民党军政部明令嘉奖。当地民众敲锣打鼓,抬着鸡鸭鱼肉慰问八十八军,还召开各界人士劳军大会,请范绍增作报告。

范绍增说:“这一次打败日本鬼子,为中国人出了口气,我们要是没有乡亲们的帮忙,给部队带路、送饭、送水、送子弹,是打不贏的,请大家看到,下次八十八军还要把仗打得更好,保护好老百姓,如果说了做不到,你们就朝我脸上吐口水,我范某人揩都不揩!”他通俗的讲话,引来阵阵掌声。

范绍增也知道,部队要打好仗,就要得到老百姓拥护和支持,还要爱护士兵。他经常在开饭时间突然跑到连队,和士兵们蹲在一起吃饭,若发现饭菜不好,就会当众把连长、司务长叫来大骂一顿:“士兵们伙食不弄好,有啥力气打仗?仗打得不好,昨个对得起老百姓,今后再让我抓到,枪毙你们!”

1942年5月上旬,中日浙赣会战拉开了序幕。日军十三军的第七十、第二十二、第十五、第一一六、第三十二5个师团和第四十师团河野旅团共54个大队从浙江杭州、宁波之间向西进攻。日十一军的第六、第三、第三十四、第六十八师团从进贤、东乡一带向东进攻,其战略目的是打通浙赣线,,荡平浙西、赣东一带的飞机场,并企图歼灭国民党第三战区主力部队。

蒋介石、顾祝同最初的战略意图是:以较小的兵力配置于浙赣铁路西段,阻止和迟滞日十一军的进攻,战区的主力集中浙赣铁路东段的金华和兰溪一带,相机与日第十三军作战,同时以一部分兵力退到浙赣线东段之两厢,开展游击战、破袭战,袭扰日军的后方。

大战初期,第三战区仅以小股部队节节抵抗,日军因而进攻神速,仅9天功夫就推进到金华外围,并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对金华形成合围态势。

顾祝同权衡双方兵力,认为敌陆海空联合作战,处于优势,现气势汹汹而来,锋芒毕露,若在金华、兰溪地区与敌决战,显然于我不利,遂命令第十集团军等向衢州突围转移,不与敌作战,仅留范绍增的八十八军在金华、兰溪地区阻击、迟滞敌人,以便主力部队在衢州、江山一带集结,寻找战机。

5月25日,日军未发觉第三战区主力部队已经转移,仍按原计划以第十五、第七十、第二十二师团及第四十师团河野支队近8万人向金华、兰溪进攻。

范绍增的第八十八军将士在山岳水网地带和敌进攻的路线上大量埋设地雷,又利用有利地形构筑坚固阵地,以山炮、迫击炮狠狠打击进犯之敌,使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代价。

鏖战之际,范绍增亲临阵地训话:“日本人有什么可怕的?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是男人就跟老子顶着,跟日本鬼子拼命!”说着,抱着一挺机枪,狠狠向日军射去,嘴里仍不断地骂着。

日军以绝对的优势兵力,猛攻四天四夜,始终未能撞开八十八军的防线,战斗的惨烈程度可用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来形容了,整个阵地弹落如雨,一片火海。面对嚎叫着冲来的日军,副军长罗君彤吼道:“弟兄们,现在报效国家时间到了,请大家刺刀上枪,拿起大刀片,与鬼子拼命去!”

杀红了眼睛的八十八军将士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毅然抽出大砍刀,捆起手榴弹,与敌人展开肉搏,当时的动员口号是“受命之日忘其家,出征之日忘其身”。

说到这两句口号,里面还有一个故事。当八十八军在四川誓师出征之日,家乡的父老乡亲赠送他们一面锦旗,上面书写着“受命之时忘其家,出征之时忘其身”。在出征的千里征途上,范绍增都叫士兵们高举着这面旗子,一直到达浙西前线。有一次,新四军军长叶挺到八十八军军部商谈协同作战事宜,看到这面锦旗,连夸这两句口号提得响亮,表现了抗日军人保家卫国、血洒疆场的英雄气概。

听到叶军长的夸奖,范绍增心里特别的舒坦,于是他每次作战斗动员时,就把这两句话搬出来,从而使这两句话成了八十八军的战地动员令。

5月28日,日军第十五师团长酒井中将带着司令部参谋人员及副官骑着高大的东洋马亲自到兰溪督战。酒井一行在兰溪北面3公里处,战马踏响地雷,连人带马顿时陷入血泊之中,酒井的腿被炸飞,一只手飞到树权上。接着,附近又接连有人触响地雷,随行的兵器部长、兽医部长、副参谋长等人尽被地雷炸死。

酒井师团长被炸身亡,在日军中引起很大的震动,因为在日本陆军历史上,“在职师团长阵亡,自陆军创建以来还是第一个”。

当天晚上,范绍增接到顾祝同电报:“现阻击任务完成,命你部迅速突围,转入敌后开展游击战。

5月29日,日军主力同中国八十八军血战五天五夜,终于攻取了金华与兰溪,这时他们才发现扑了个空,不但没有围住第三战区的主力,连八十八军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远在重庆的蒋介石对发生在自己家乡的这场大战十分重视,日军出动如此多的兵力其目的是与第三战区主力作战,以便一举歼灭。于是蒋介石电令顾祝同,原定的衢州决战不打了,立即放弃衢州,主力转移外线,另找战机。

再说八十八军直属炮兵队一部转战到浙江与江西交界一带打游击。一天,他们在江西广丰县排山地区的山上看到一小股日军在屠杀当地民众,为首的一军官肩扛着少将军衔,骑着高头大马,手舞指挥刀,叽里呱啦地嚎叫着,指挥手下的鬼子杀人放火。气红了眼睛的八十八军士兵们咬着牙,一排迫击炮弹打过去,那个将军顿时翻身落马,痛得嗷嗷乱叫。后来查实,这位被打成重伤的日本军官是日军四十师团的少将旅团长河野。

八十八军屡立战功,多次受到国民党军委会的嘉奖。浙赣会战后,八十八军的武器装备得到极大的改善,不久被提升为甲种军。这下子惹得何应钦也眼馋了,他也不顾往日情分,下令把范绍增提升为第十集团军副总司令,所遗军长缺位由自己的侄子何绍周接任。这种明升暗降、夺去兵权的手腕使范绍增大失所望。他一气之下,带着中将副总司令的虚衔,称病回重庆去了。

1949年秋,通过顾祝同的斡旋,蒋介石委任范绍增为国防部川东挺进军总指挥。这年冬天,范绍增率所属官兵二万余人在渠县的三汇镇通电起义。

全国解放后,人民政府对范绍增既往不咎,将他作为起义将领对待,调任湖北省沙市军分区副司令员,范部官兵数千人也改编为人民解放军,随调沙市。

范绍增在离开重庆时,自愿将私宅“范庄”捐献出来,其中包括15幢共98间大小房屋。地皮36.7亩。人民政府奖励性地补贴给他旧人民币1.5亿元,将“范庄”改建为机关招待所。

旧军队必然要经历一个痛苦的改造过程。每天早上6点起床号一吹,全体官兵就要集合早操,沿着江岸跑好几里。白天不能闲着,要为一穷二白的新中国搞大生产,开荒种菜,喂猪养鸡。再不然就去河边挖沙装船。晚上有政治学习,大家都要轮流发言谈体会,9点半准时熄灯,不得聚众喧哗。

范部官兵走南闯北,吃肥吃瘦,早就像被娇纵惯了的顽童,哪里吃得消这种苦?特别是入伍不久的范老二,从小当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别人更难过。

于是这帮人想方设法偷懒,挨个请病假,泡病号,把医院的床位全都占了,一见上级来慰问就乱呻吟。自称病得不轻。还有些人听说老家分田分地牛,左邻右舍的小日子过得红火,都在暗暗积攒津贴,互相邀约打算开小差。

政委伤透脑筋,不得不请范绍增出面讲话,安抚部下。

军分区开大会那天,高音喇叭里传出范绍增的声音:“弟兄们!不,同志们,现在时代变了,当兵光荣,小朋友一见就喊你‘解放军叔叔’,家属的生活也有政府照顾,衣食不愁。我奉劝各位不要东想西想打退堂鼓,到处乱跑,谨防老子当野兽扩!

众人一见范绍增态度坚决,后来都有所转变。安心服役,保家卫国。

范绍增还是那样热衷体育运动,走到哪里都携带着他心爱的20多支猎枪、擦得纤尘不染。在天气晴朗的日子,他会带上一班卫士,出入芦苇丛中,打下一大堆野鸭子,带进营房下酒。他还训练了一支篮球队,节假日时组织他们比赛。跟驻地附近的机关学校打得火热。

1951年底,经中共中央统战部安排,范绍增被调到中南军区高参室任高参,住武汉。他在那里系统学习了一些革命理论,觉悟提高,对自己的过去有所反省,日后还口述了不少回忆录,为全国政协提供过文史资料。

一次范老二突然从沙市偷跑到武汉,向范绍增诉苦说,部队里开民主生活会、经常有人给他提意见,还专门批判过他,他不想再当兵了。

范绍增说:“这算不得什么,在旧军队里还要打骂关禁闭哩,你一天到晚吊二郎当,人家说你几句你就受不了啦?还不给老子滚回去作检讨!”

范老二一见势头不妙,乖乖归队。

不久中央统战部副部长王维舟知道了这件事,通过组织渠道打招呼,不准部队为难范老二,而要尽量团结帮助他,使之逐年进步。

解放后的范哈和家人

1952年范绍增的女婿王继光考上大学到武汉去看他,他非常高兴,说是共产党为范家培养了文化人,无论如何要庆祝一下,拉着女婿到街上去吃小馆子。

王继光深知范绍增一向讲究、因而陪着小心问道:“老爷子,你在这种地方吃得好吗?”

范绍增谈然一笑道:“你看人家同样是机关干部,端个大盅盅买碗面边走边吃,也没有笑话他们嘛。我也就不讲水陆杂陈、八碗八碟那一套了,再说小馆子炒的特色菜味道还真不错。”

1953年,统乘部门再次改调范绍增到地方工作,根据他的爱好,任命他为河南省体委副主任。到任后他才知道国家体委主任是贺龙,从前在战场上的敌手。如今是他的顶头上司,去北京开会就要打照面。

贺龙初次见到范绍增时,也故意开玩笑说:“听说范主任当年亲率四个旅的大军,指名道姓要抓我贺胡子?”

范绍增连连摆手说:“岂敢,岂敢,范某人是贺老总的手下败将,差点丢掉了脑壳。”

两人相视大笑,双手紧握,遂泯恩仇而成至交,因为他们都非常关心新中国的体育事业。

矗立在中原大地上的郑州体育场,气势宏伟,这正是范绍增在任时留下的政绩。没有他的力争,没有贺老总的支持。一个普通的省会城市当时是无力修建起来的。提到这件事、河南省体育界人士至今对范绍增还交口费誉

1965年、范绍增率河南省体育代表团南下访渝,最后一次来到重庆,

为了仔细参观巨变的山城,范绍增叫体育代表团去住大宾馆、他自己呢,悄然到市中心的建设公寓开了一个房间,以此来回味旧时的踪迹。哪里去了,满街的乞丐、妓女、银圆贩子?哪里去了,歪歪斜斜的捆绑房子、昏黄不辨的街灯、臭气戴天的垃圾堆?模糊的泪眼中,只见大道宽敞、高楼林立、一桥飞架嘉陵、铁路横跨成渝,昔日的腐朽已化为神奇,真是愚公移山,改天换地。

有一天,冠生园的老师傅的确吃了一惊--店堂内那位埋头猛吃川粤大菜的食客,不就是解放前操转了重庆城的“范傻儿”么?大家想认又码不实在,公推了一位胆大的上前去打招呼:“动问一声,你老人家是不是范大爷?”

那位食客正吃在兴头上,把嘴一抹说:“好记性!在下正是范绍增。呢,你们莫乱喊,就喊我老

范同志吧。”

众人大喜,围着“老范同志”问长问短,又格外上了几盘生猛海鲜,当然免费,为的是听他摆点老龙门阵。

有人问:“老范同志,听说有天晚上打牌你贏了美丰银行的全部资产?”

范绍增嚼着龙虾唔唔说:“不是我,是杜月笙。那天打的是‘梭哈’。康心如摸的牌是红桃大顺。以为是天牌,层层加码,最后居然将美丰公司的钥匙押在上面、杜月笙不动声色,把钥匙收将过去说、‘康老板,今天抱歉得很,我的牌你自己去翻。’康心如一翻牌、顿时头昏眼花坐不稳,原来杜月笙摸的牌是黑桃大顺,正好压住他,你说巧不巧?”

几位大师傅听得入迷,忍不住追问道:“那后来又如何呢?

范绍增卖着关子敲竹杠:“唉呀,我在河南住惯了,饭后总要喝点开水。”

大师傅们急得朝徒弟乱嚷:“快上汤!快上汤!”

范绍增酒足饭饱、用牙签剔着牙齿说:“后来杜月笙把钥匙还给了康心如,说是朋友间不必认真计较,实际上他是想在重庆结交朋友,站稳脚跟。天大一场赌博,以皆大欢喜告终。”

在重庆期间,范绍增还会见了从前相熟的厉家班几兄妹,会见了老朋友杨受百、马绍周、范众渠和其他一些人。他对朋友们说:“我抓兵抓军事不行,抓体育还马虎,你们可以去看看我带来的球队,有的可能会成为国家队员。”

他托人带话。请从前的老搭档罗君彤来建设公寓住了一晚,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好多年未见面了、说起从前的事都不免生出一番感慨范绍增对重庆充满依恋。说是日后退休要回这里来颐养天年。

第二年“文化大革命”爆发,人妖颠倒,是非混淆,全国搞得乱糟糟,正在上大学的范老三年幼无知、受极左思潮影响,跑回家中宣称要造反,还指着范绍增的鼻子称他为“老军阀”、表示要与他划清阶级界限

范绍增勃然大怒道:“哪个说老子是军阀?老子1949年就参加了光荣的解放军,是响当当的革命干部。你看见没有?这是老子的荣誉证书,朱德总司令颁发的、”

范老二想了半天又问道:“那么,你那根有国民党党徽的牛皮腰带又是怎么回事?你舍不得丢掉,莫不是还想变天复辟?”

那根皮带是范绍增黄金时代的见证,是他留着的唯一纪念品,跟这个小杂种讲不清。他越想越气,返身进屋。找出一支滑膛猎枪,对着儿子吼道:“翻天了!你不知道自己能吃几两干饭。再跟老子胡搅蛮缠,老子一枪崩了你!”范老三抱头鼠窜而去。

统战部门尽最大努力保护范绍增,但终因贺龙冤案的牵连。他也被收审关押了几年。不过,当有人想从他那里搜集贺龙的黑材料时,他把心四横,半句坏话也不讲。作人要有良心,他坚信贺胡子是好人。四川的极左派也多次派专案组找他了解情况,希望挖出“叛徒集团”,他便装聋作哑,一提审就打瞌睡。

粉碎“四人帮”后范绍增得以平反,被安排为全国政协委员,补发工资,增加住房,在郑州养老。

经过多年的风风雨雨、范绍增的许多嗜好都克制了。唯有一个习惯改不掉,那就是喜欢泡大池洗澡,一年四季,从不间断。这个老习惯是在四川养成的,泡得浑身发热,倒在干净清爽的躺椅上,他舒畅极了,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常洗热水澡,对他的老伤口也很有好处。

1979年,范绍增因病在郑州去世,终年 83岁。

中共中央统战部、全国政协给范绍增家属拍发了唁电,河南省有关部门为他举行了追悼会,河南报刊登载了他逝世的消息。人民政府客观地评价了范绍增,称他为爱国民主人士。

参考资料:

杨耀健《解放后的范傻儿》

周恭文《傻儿司令范绍增其人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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