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怀海到了浮槎寺后,每日去藏经楼,读经不辍。就这样,春去秋来,冬尽夏至,怀海在浮槎寺度过了五个年头。
五年间,藏经楼中的佛经基本上被他通读了一遍。当怀海掩上最后一卷佛经的时候,他感到十分高兴,因为他坚持下来了,完成了给自己制定的读经任务。
怀海想到了法朝律师,如果法朝律师知道了自己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法朝律师一定会十分地高兴。
怀海透过寺前的大树的枝叶,望见了天上慢慢飘动的云彩,他觉得那些云彩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淡紫的颜色。一会儿时间,前面的云彩飘走了,后面的云彩又飘了过来。怀海突然之间想到,他来浮槎寺后,真的是一心只读佛祖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寺院的大门,他居然从来没有跨出去过。
怀海把佛经放入藏经柜,出了藏经楼,来到寺门外,他想出去,去外面看一看喧闹的世界。
这一天,正赶上集市,庐江城关附近方圆几十里地盘上的百姓都赶来贸易,一时间庐江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怀海在拥挤的人流中走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在藏经楼里读经的时间太长,运动少了,现在怀海感到脚下发虚,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汗来。
怀海想找一个地方休息片刻。
他举目四望,只见路的两旁摆满了货物摊位,叫卖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买东西的,看热闹的,摩肩接踵。怀海正感叹着世俗间难以找到一块清静之地时,一面被风吹起发出阵阵声响的小旗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根竹竿挂著一面小旗,从旁的一间木楼中横挑而出,悬在大街的上方,风过以后,小旗静垂下来,便可看见在旗的中间书写着一个大字:“茶”。原来这里是一家茶馆。
怀海走了进去。
茶馆里已经坐满了人,三五个人一桌,饮着茶,吃着闲食,天南地北地闲聊着,风吹着,说到高兴处,便会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来。
怀海向掌柜的要了一碗凉水,找了一个角落,边喝水,边休息。
离怀海不远处,有三个人在说着话儿。其中一个年长者问:“郡守老爷调任了,你们可知晓否?”
“郡守老爷走了?是真的吗?”
“我叔伯兄弟他舅爷的弟弟在衙门里做事,传出来的话不会有假。”
“果真如此,那可算得上庐江地方的一大幸事!”
“此公太贪,离开庐江,固然是庐江百姓的幸事,但此公到哪一方任职,哪一方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可不是这样!”
年长者把声音略压低了一些,说:“郡守老爷走的时候,你们可知道,光是那花轿有几顶?”
“有几顶?”
年长者慢悠悠地啜了一又茶,颇有一点卖关子的味道,见那两人催问得急,便伸出一只手来,屈起中间三指,然后将手翻了一翻,说:“一肖之数。”
子丑寅卯,地支十二,俗称一肖。
“哈哈哈,亏这老爷受得起。”于是三人一起拊掌大笑起来。
“新来的郡守老爷为人如何?”在笑声止住以后,有人问年长者。
“新来的郡守老爷姓裴,人称裴公。据说裴公是个佛门信徒,在家居士。来庐江之前,在江西南康为官,与种僧马祖道一交往甚密。马祖道一在龚公山开堂讲法,那龚公山就属裴公管辖。人们传说,马祖道一创建寺院,裴公还捐助不少银子呢。”年长者答道。
“如此看来,这个新来的郡守老爷倒不像一个坏人,信佛之人,不管怎么说,心地总是比较善良吧。”
当怀海从年长者的又中听到了“马祖道一”的名字,精神为之一振。他想起了法朝律师跟他谈起过的话来。
南岳怀让的得道弟子马组道一是可以为师的禅门高僧,怀海早就想去拜谒他,可就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如今怀海听到了马祖道一开堂讲法的消息,怎么能不让他激动呢。
怀海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那个年长者合掌行礼,问:“施主刚才所讲的马祖道一,可是南岳怀让门下的那个马祖道一?他在龚公山开堂说法,那龚公山在何处?请施主明告。”
那三人见怀海是个和尚,就觉得怀海的话问得奇怪。马祖道一的名声极大,可以说是没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俗人问出此话来,尚情有可原,但怀海是个和尚,和尚怎能不知马祖道一其人的?
“你这和尚,别是冒牌的,和尚的事,当是我们来问你,哪有你来问我们的道理。”其中一人不客气地说。
另一个人刚要说话,年长者摆了摆手,把他给制止住了。
年长者问怀海:“你真的不知?”
“出家人不打妄语,贫僧真的不知。”年长者见怀海无半点虚假之意,便一五一十地将马祖道一如何去南康龚公山创建法堂,如何广聚徒众宣教讲法,其影响目前又是如何如何地大,说完之后,又建议怀海去龚公山走一趟,说是马祖道一给人的助益绝不会小。
怀海听了后,再三致谢,然后急匆匆地赶回浮槎寺去了。
怀海的确是着急了。
马祖道一开堂说法之事,他竟然不知道,若是马祖道一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怀海就失去了亲耳聆听马祖道一说法的机会,对怀海来说,这是一个多大的损失啊!
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