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用文学的形式展现临朐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魅力无限的山水风姿和经济社会发展的恢宏图卷,县委宣传部、县文联组织编辑了《文学里的临朐》作品集。中共潍坊市委常委、中共临朐县委书记刘艳芳为本书作序。
童年记忆·树
高文庆
桑
在那几棵树中,那棵桑树是最苍老的了,虽然年龄不一定最大。它就在大门前左侧的土台上。长得并不高,躯干中间已经空洞,只剩下朝东南的一根枝干,但枝叶还算茂密,叶子又大又厚又绿。每年春天,爷爷都搭梯子上去,砍下一大捆枝叶喂蚕。
我们经常爬上爬下,看它的枝叶一天天长大,看藏在叶子后面的葚子由小到大,由白变红而黑。实际上桑葚长大长黑的极少,早就被我们无数次地搜寻过,少有漏网者。我们往它的树洞里填石子、土块,从上边的洞口投进去,从下边的洞口掉出来;或是往里灌水,从上边灌进去,从下边流出来;或是在下边的洞口点燃一把柴禾,青烟从上边的洞口冒出来。
不知为什么,我们总是欺负它的老弱。
那棵老桑树是什么时候失去的,已记不清了,是自己倒下的,还是被人砍掉的,亦或是被我们折磨死的?
杏
老家的院里有一棵杏树,麦子成熟的时候,满树的杏也变成金黄,如果是丰年,树枝被一串串的果实压弯了。每当此时,小伙伴最爱来找我玩,在树下转来转去,久久不愿离开。而这时,奶奶一下子就看穿了孩儿们的心思,也不说什么,微笑着拿起根杆儿向杏儿密集的枝头敲两下,于是杏儿噼哩叭啦滚落一地,小伙伴们一拥而上,每人抢三两个,滋滋有声、津津有味地大吃起来。
杏儿熟透的时候,麦子也上了场,父亲们忙着在地里收割,母亲们就在麦场里忙活。奶奶去麦场前,先摘一筐杏,挑熟的、好的提到麦场里,让大家“尝鲜”。
杏树也有耍脾气的时候,赶上小年结果很少,记得最少的一年只结了三五个,特别大特别酸,咬一口,牙酸倒了三天。
以后,我们搬离了那个院子。二叔家重新安排院子时,把那棵杏树砍了。除了结果,它的树干弯弯扭扭,做不了别的材料。所以,在南墙根放了很久,再以后,可能劈了烧掉了吧。
榆
那棵高大的榆树,在大门外左边。我认识它的时候,就很高了,不管我怎么仰头,也看不到它的上面。枝叶团密,躯干粗直,直插云天。春天发芽之前,先挂满一串串榆钱儿,榆钱儿褪后,是嫩绿的榆叶。
在那些食不饱腹的日子里,每遇青黄不接、无米之炊时,母亲就把梯子搭在树上,攀上去捋些榆钱儿,过些日子,再上去捋榆叶。我那时候还太小,别的忙帮不上,只能在下面给母亲扶着梯子,仰头看她在树上忙活。她有时一边捋榆钱,一边哼一些曲子。我一句也听不懂,更不懂的是她在树上高高兴兴的样子,唱出的曲子却那么悲婉。她有时折一枝榆钱儿扔下来,我在下面接住,一把一把地摘下来按在嘴里,狼吞虎咽,甜丝丝的,那感觉现在也忘不了。母亲用榆钱儿做的菜团子,用榆叶做的小豆腐,真是记忆中的人间美味,以后再也没吃到过。
榆树上面有一窝鹊,清早和黄昏总是叫个不停,它们在树上生活了好多年。
现在再也没有那么高大的榆树了,母亲也去世三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