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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蹒跚的走着，突然感慨，许多村庄的年轻人远走他乡谋生，留下年迈的老人独守空房，这是一种无奈。

逃离34度高温的深圳驾临“氧都”桂东，立马关了车上空调。手机天气报告显示：23度。

顺着逶迤蜿蜒的柏油公路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沤江镇大岭头，羊社村委与羊社汇洋阁民宿、羊社山庄就坐落在寂静的山坳里。还有许多村民办的民宿鳞次栉比，鱼贯排列。以前住过的羊社山庄，老板罗同志小夫妇俩热情好客，落落大方，饭菜可口，卫生整洁，干净舒适，让人宾至而归。

桂东县，地处郴州市东部，罗霄山脉南端，南岭北麓，诸广山的西翼，是一个东西宽61公里，南北长54公里，总面积1500平方公里的小县。桂东也属于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一部分，一类革命老区，毛泽东、朱德、彭德怀、陈毅、任弼时等无产阶级革命家在这里开展革命活动的地方。桂东县被吉尼斯尼斯认定为“负氧离子含量最高的县”，PM2.5指数常年保持在7微克/m³左右。夏季平均气温比长沙地区低8～10℃是远近闻名的“养生天堂、避暑胜地”，先后荣获“中国最佳生态旅游示范县”、“中国最佳消夏避暑旅游名县”，号称“氧都”。

汇洋阁民宿楼。是当地政府扶贫所建，建筑面积1041平方，有宾馆式房间22间。算得上洁净的厨房、宽阔的用膳大厅、卡拉OK室、棋牌娱乐场所。如果兴趣爆发，你可以在楼前小广场来一出歌舞升平，大妈热舞。当然，不时这里还有政府的下乡电影呢！

连续几年，我都住羊社，有时也住青竹。经常买羊社老周的黄桃，几十箱的买，几十箱的快递。他的黄桃又大又甜，每个都用纸包护，不打农药，不施化肥，他说桂东人都是老实的山里人，世代相传;他还坚持社会上不会有假酒、假药，不会有假食品。还说，那不是害人吗！多么实在朴实而又善良的山村农民！

晚饭后，沐浴青山绿水映衬下不再火红的晚霞，漫步在腊坳村小路上，树木拱成的林荫，芳草萋萋，野花盛开，蜻蜓飞舞，池塘禾蛙欢唱，草丛虫鸣一片，山边鸟雀弹奏柔软的和声，我学几声“嘟嘟”叫唤，一出山村之夜奏鸣曲揭开序幕靓丽上演！曾经央视上音乐权威“刘大妈”说：“这是我看到的最美丽的歌”，如果他屈尊驾临，无论如何再也忽悠不出看见歌声的荒谬，只能听到最纯粹最原始最动听最美妙的协奏曲！

想起唐·潘纬的诗句：村居无广夏，松竹自成阴。

往回走的路上，与一位扛锄阿婆相遇，低声相问：

“阿婆，请问你高寿？”

“什么？”阿婆显然耳背了。

“阿婆，你多大岁数了？”我把声音提高八度。

“七十五岁了。”

我不忍再打搅了，看着她蹒跚的走着，突然感慨，许多村庄的年轻人远走他乡谋生，留下年迈的老人独守空房，这是一种无奈，短时间难以解决的困境与现实。看着山间错落的崭新小楼，心底默默呼唤：年轻的小哥们，不管你身在何处，远在天涯海角，或者桃花运开，移情别恋，又或者时来运高，开挂升迁，都别忘了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别忘了初恋，这是人生最刻骨铭心的爱恋，山里情事难有轰轰烈烈，但是地久天长;更加别忘了这里有你的根，还有独守小楼的双亲父老。

也难怪啊，有道是：家贫走他乡！

忽然间，草丛里串出几只麻黑麻黑的鸡，咯咯叫着跟阿婆回家去了。继而闻到几声狗叫，没有惊恐，大村的狗才凶，山村的狗与人一样善良。我心怡然。

路边，一间白色小平房扑面而来。走近，一个小牌子写着“羊社卫生所”。登门拜访，五十开外的罗医生热情相迎。卫生所六十多平米，一间诊室，一间药房，还有一间寝室和一间厨房。罗医生性格沉稳，落落大方，他告诉我已经在此坚守三十六个年头了，乡亲们几乎都认识。聊天得知，他毕业于本地卫校，曾到湘南进修。他还告诉我，现在的工资是两千左右，退休了就跟村民一样领三百多元了，我这个一线城市退休的老人，顿觉脸红，珊珊离开了。

但愿，孤独的人，自有炙热的灵魂。

回头，看着孤独的小平房，敦厚的医生，心中一种感觉油然而生：凄美······

图源：郴州市文旅广体局

有幸路过一座门楼，怀旧沧桑，似曾相识，细看是桂东县委、县政府官衙。朴素、刻板、喜欢着色、造型方正、明显的楼层线一看就知道是八十年代的建筑。还有比这更“落后”的县级政府建筑吗？好奇与震撼，一时冲动，经过值班登记直上4楼县委宣传部。向陈同志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在他的引导下，我参观了县委县政府的办公场所的全貌，拍摄了许多照片。

羊社村

是的，一个山城小县办公楼不该与奢华联姻，可这是四十年前的建筑啊！财政不能支持新建一个政府大院，可是我入住的羊社村委民宿大楼，是政府投资200万为解决羊社村的困难而修建，那栋楼远比县府办公楼漂亮而富有时代气息。

县府内的院落，进出的小车必须走单行线，几处绿化简洁美丽，清净，整洁有序。题外话，我家乡的小县城地域同样跨度50多公里，现代化的办公楼与此相比，那是十倍的奢华。

走出县府大门，我看见正对的是一条车行相向的陈旧马路，县城僻静一隅的东华路尽头。

君不见，所有县府办公楼是县城最豪华的建筑，正对的必定是全县最辉煌的大街，乐此不疲的政绩夸张炫耀！我是一个自驾游爱好者，走遍大江南北，为了进出方便只住县城，看过无数的县府大院，只有桂东县府建筑让我心灵震撼。它的简陋、古朴、严谨、固执、实在、坚强，让我觉得她美轮美奂！

图源：郴州市文旅广体局

近几年的七八月份，我都到桂东来，羊社、青竹、寒口许多地方我都住过走过看过，所有的道路虽然不宽阔但是修筑保养很好，许多村寨都办起民宿，几乎家家都是崭新小楼，小车出入，民生亮丽，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县府大院“古老”又何妨？政穷民富也是一种风景吧。

我不习惯议政，回头仰望县府大院门楼，肃然起敬。如果桂东县历届领导班子没有统一意志，怎么能四十年坚守呢？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黄袍加身未必胜过“回家卖红薯”，更别说“皇帝的新装”。

清晨六点，在羊社村山路上一位八十多岁的阿婆战战巍巍给我一个电话号码1507416XX03，要求我拨通，电话那头是远在他乡的儿子，我听不懂母子说什么，只听到阿婆说“回来”，“回来”，“回来”。看着老人撑着两根（不是一根）拐棍艰难的身影我眼睛湿润了。

跟着老人背影，一公里外到了她的家。两层新建的小楼没有批灰，没有装修，只有伤感描绘着家徒四壁。也许想起了做饭，老人家开始生火，当火苗刚照亮漆黑，咫尺柴火堆却虎视眈眈。

两个蒙太奇语言片段与难解奥数敲打脑门：城镇化，进城；建设新农村，留守。

但愿有一天，桂东经济发展了，人民生活更加富足了，远在他乡的游子会回到家乡，建设家乡，让老人不再孤独。桂东人杰地灵，山清水秀，蓝天白云，空气清新负离子含量独占鳌头、素有氧都美誉。桂东，多美啊！

朱明贡，笔名：唐溪，深圳作家协会会员，五月诗社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