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这驴原来是“男生”(雄性♂)

叶工讲故事 2023-11-17 12:29:47

作者:朱之泓

我下乡时,社员们磨面还是驴工加人工。那磨坊和石磨都是殷实人家的保留设备,但拉磨的毛驴由生产队提供,一头毛驴只限使用半天,这半天就叫一驾磨,每推一驾磨,队里就扣除使用者的6分工。使用毛驴需提前在饲养员那里排上队,轮到你的头一天再做推磨的相关准备,比如淘洗麦子等。推磨的当天清早,自己去牲口圈牵毛驴。至于分配哪一头毛驴,那就看饲养员的心意了,给你一头能干的毛驴,你就可以磨出最大极限的70斤麦子;如果给你一头不能干的,也许只能磨50斤麦子。

平时磨面都是让房东家的换儿来帮我,我付给她工分,所以每次磨面都是换儿的大兄弟去队里牵牲口。因为牵牲口要很早起来摸着黑前往牲口圈,女性去不合适。所以我也就从没问过牵驴的细节,也没想到牵毛驴还有什么技能问题。

那天,忘了是什么原因非得我亲自去牵毛驴,我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时间出了门,沿着水坝边向队里的牲口圈走去,一路走,一路心里直害怕。我是不会怕鬼的,只怕谁家的狗挣脱绳子跑出来,所以我手里拿着几个碎砖块,静悄悄地走着,尽量不惊动各家那忠诚护院的恶狗。

去时一路无事,到牲口圈时天上已经有亮光了。我径直走进那完全不设防的牲口圈,先到饲养员窗外报到,请问让我牵哪条驴。饲养员听到我的声音后既不点灯,也不起身,只隔着窗户对我说:“你进到套间里,把那头灰驴拉出来。拉它时,用牲口槽栏上的布把它的眼蒙上,拉到院子里后再把蒙眼的布解开。”

我答应着进了驴圈,看见套间里果然单独拴着一头灰色的毛驴,我心想,这头驴何德何能,竟然享受的是单间待遇?但牵它出来时我并没有按饲养员的吩咐将灰驴的眼睛蒙上,因为我压根不理解为何要这样做,还以为那是饲养员的什么迷信讲究呢,所以偏不照他的吩咐做。结果就出现了让我非常棘手的局面。

当我拉着灰驴出了套间来到外间时,那灰驴突然不走了,急急地朝外间的其他毛驴走去,我想它可能是太寂寞了,此时想看望一下拴在外间的同伴们,于是我不慌不忙地去拉它。谁知,别说拉它了,打它都不肯走,我使劲儿拉它,它却昂头吼叫着,撕咬着,并轻而易举地挣脱了我手中拉着的缰绳,疯狂地朝外间的一头驴扑了过去,压了上去,好像是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我被它的狂躁和野蛮吓得直哆嗦,真怕它会将别的驴咬死,只好跑去向饲养员求援。

当我带着哭腔向饲养员说明原委后,他立刻生气地说:“叫你把它的眼睛蒙上,你咋不听?”我不敢回答,但心里确实还很不理解。

饲养员披衣来到牲口棚,对着那灰驴一顿棒打,然后一把扯下那块破布将驴的眼睛蒙上,再牵时,它就乖乖出来了。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松了口气,用一根干树枝赶着驴子往我家走。这条路是通往街上的唯一通道,那毛驴肯定走过好多遍,不用我赶,它很自觉地在我前面走着。快到家时,来到水坝与水渠相通的那座小桥边,那驴子突然不走了。我使劲打它,它还是不走。我不明白,难道过桥也要用布蒙上它的眼睛吗?怎么饲养员没交代呢?我再打,它还是4只蹄子紧蹬在地上不肯迈步。

我气得走到它的前面,准备打它的头。我刚一扬起树枝,它却掉转身子往牲口圈的方向走去。于是我又追到它的前边堵住它,赶着它掉转过头来,但它依然不肯过桥。如此几个回合,我泄气了,干脆坐在地上不动了。驴子见我不走了,也原地不动站着,一会儿竟然悠闲地去啃吃路边的草。我想,怎么让它过桥呢?想不出办法来,我不禁坐在地上流起眼泪来。真是“知青遇上驴,有理说不清”。

大概是房东的女儿见我好久不回来吧,她很着急,就出门来到街口探望和迎接我。这一出来,就远远看见我和驴子正在桥边相持着。换儿走近一问情况,她笑了,上前拉着驴子的缰绳朝小桥走去。奇怪的是,驴很听话地跟着她走了。我非常惊讶,问缘故,换儿说,驴儿胆小不敢过桥,你在后边赶它,它不敢走,你走在前边拉着它,它就大着胆子跟着你过桥了。

哦,原来如此,我真是什么也不懂啊。我再将牲口圈的经历告诉换儿,问她什么原因时,换儿红了脸说不知道。我又问过换儿妈,她竟笑得一会儿用手指抹着眼泪,一会儿用手掌揉着肚皮,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后来我才弄明白,原来那头灰驴是个“男生”,当时正是它的发情期,因而将它单独拴在套间里。饲养员吩咐我拉它出来时要蒙上它的眼睛,是因为套间外拴着它的众多“女友”。见了“女友”,为爱情而疯狂的它哪里肯轻易跟我去推磨呢?

这次因为我的无知,耽误了不少时间,结果准备好的麦子没有在预定的时间磨完。当磨到最后一遍时,时间到了,毛驴也不好好拉磨了(它也有生物钟)。这时,我撒气地朝驴子的屁股上猛抽,报复它对我的捉弄。但它只轻轻扭一下屁股,根本不在乎我对它的责打。

换儿用一根木棍轻轻捅驴子的大腿根内侧,那毛驴便快走起来,走了几分钟,它又不好好走了,我也学着换儿,用木棍捅捅驴子的大腿根内侧,驴子又快走起来。桶了几次,总算是在延长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将麦子磨完了。我将那可恨的驴解下来,让它自己滚回了牲口圈。

事后我问换儿:“为什么捅驴的大腿根,它就快快走起来?”

换儿红了脸说:“反正就这样,我也说不清为啥。”

我因牵驴而闹出的笑话,随即通过饲养员的嘴和换儿妈妈的嘴,很快就传遍了全生产队。据说,惹得一拨拨的人笑得流出了眼泪。我惭愧自己不像贫下中农那样有丰富的生产知识,但惭愧过后,我也气恼的想,这有什么值得取笑的?难道懂得了公驴的发情知识就能使我更好地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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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工讲故事

简介:听我讲讲知青的故事,听听他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