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时代石崇和王恺斗富的秘密

星洲看历史 2023-05-04 13:08:03
晋武帝司马炎和舅舅王恺掏空口袋凑出来的宝物被石崇击碎,石崇转眼就赔了几个更好的,让这对甥舅顿时失去了攀比之心。石崇和王恺斗富的三件事,其秘密是什么? 王恺因石崇能够很快将豆粥煮成、冬天还常常能有韭菜制的韭萍虀供应,以及石崇瘦弱的牛还比自己的牛跑得快三件事而感到惋惜。后来王恺贿赂石崇的帐下督及驾车人,终于知道石崇这三件事中的秘密,并且学习,在这三事都及得上石崇了。 这石崇,确实是“壕”无人性。 石崇是魏晋时代的人,那个时候的富有,并不能直接用金银来概括,因为那个时候货币的能力还没有无穷大,很多地区之间物产和商品仍旧不能互通。 一些顶级珍贵的东西,本质上还是要“以物易物”,所以要想在魏晋时期“比富”,得看手上“珍稀物”有多少,又该怎么用。 要说石崇是政治家,他确实更像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贪婪且睿智,很早就将财富的眼光,放到了国外。 为了炫富,也为了享受,石崇装修了一个别墅,史称“金谷园”,在这个别墅中,石崇用了大量来自于岭南和南洋群岛的“象牙”、“玛瑙”、“琥珀”、“犀角”来做内部装饰,而当时的岭南(包括如今的广东、广西、海南等地区)本身没有多少这些资源,更多的还是出海到南洋群岛得来的。 就光是这一个渠道,便能让石崇变得富有,这个富不仅仅说的是银子多寡,还代表着石崇所具有的大量珍稀资源。 而为了获得这些资源,石崇不是拿通货去换的,是拿大量的布料、茶叶还有铜银等金属进行交换,所以戏说石崇的豪富,或许对他的“富有”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概念,但如果从大宗商品、战略金属的角度去看待石崇,石崇就是个典型的“红顶资本家”。 所以王恺和石崇斗富,被人弹劾把官丢了,晋武帝帮衬舅舅,把脸丢了,归根结底,他们输在了渠道和眼光上。 那么一个晋朝的官员能在奢侈品上,财富上把皇帝也压过一头,他靠的是什么? 石崇的爹说,他靠的是天赋。石崇是个官二代,顶级官二代。 往上数两辈,家世并没有什么显赫,石家得以飞黄腾达,全靠父亲石苞,这个石苞乃是三国魏晋时期的著名“寒门大士”,出身卑微,家世不堪一提,但人却是才华横溢、容貌甚伟,而且脾气还特别地好,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高帅”。 别问为什么没有富,因为真的是很穷。那个时代没有什么专给穷人读书的学校,想要读书成才,全靠命。 如果对世界很好奇,对命运很不甘,不想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那么就得想办法去摸索爬到这个世道最顶端的办法,石苞自然打听到了,原来是读书。 关于读书,很多人仍然在纠结怎么读,读什么,其实很多时候,读书本身也是需要天赋的,或者不武断地说,需要的是一系列的因缘际会,所以不需要纠结,正如石苞的同期“官二代”们一样,他们自然不会少了读书的机会,但能力和思想方方面面,绝对比不上石苞。 之所以强调石苞的天赋,也是为了说明石家的基因,是存在基础的,石苞当年也做过小生意,在立功还没有官职安排的时候,石苞也自强自立以卖铁为生,后来石苞在和人交流的时候展露出自己不凡的智慧,时人纷纷知晓有石苞这么一个大才存在。 石苞因为站队明确,在曹魏时期站在了司马家这一边,后来当过太守也当过将军,西晋建立之后,石苞被司马炎礼尊,迁任大司马,并且加爵乐陵郡公,寒门士子从此变成了贵族,人生的迁跃毫不讲理,而培养下一代继承家族兴旺,是石苞的重要任务。 石崇是石苞的第六子(未必是最小的儿子),石崇理论上来说是最受石苞宠爱的,但是在石崇去世的时候,石崇的几个哥哥都参与了分家产,唯独石崇没有份,石苞对此的解释是,他自己会挣。 苞临终,分财物与诸子,独不及崇。其母以为言,苞曰:“此儿虽小,后自能得。”——《晋书》 此时的石崇二十四岁,石苞得对儿子多自信,才说出他自己会挣的话,作为石苞的儿子,这个“挣”可不能只是小挣,因为一郡巨富的儿子如果只在街市开几个连锁包子铺,这相对来说就不算富,还不如父辈的赠予,所以石苞对石崇的期待是:起码富可敌国。 而石苞的“预言”,很快就实现了。 石崇发家路:私吞商财。石苞难道说的是石崇会去做生意吗? 或许石苞是这样想,但石崇表示,有效率更高的办法,那就是“抢”。 为了继承家族的光辉,石崇和几个哥哥一样也是做官,石崇是个能力很强的人,虽然有父亲的身份加持着,但石崇二十几岁当修武县令,不久后又升任阳城太守,这种晋升路线和速度足以说明他是有能力的,如果是没有能力的,那么大有可能就被召回朝廷当闲职了。 公元280年,石崇年仅三十一岁,却因为伐吴有功被封为安阳乡侯,封侯之后,意味着石崇不再需要靠着家族的荣光来行事了,他自己也是一号权贵人物了。 不过司马炎似乎对石崇有意打压,因为石崇这个人非常自傲,才智和能力都是上等,可脾气和眼光却迥异于常人,脾气很坏,眼光也太高,这对司马炎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刚好石崇的哥哥石统得罪了司马炎的叔叔扶风王司马骏,司马骏让人治罪石统,而司马炎也被司马骏误导,准备严惩石统,这个石家立即动用人脉疏通关系,然后和司马炎把情况说清楚了,司马炎放过了石统,石家人也纷纷拜谢司马炎明察秋毫,但石崇却没有上书表示感谢,于是又被人抓到机会构陷。 司马炎对石崇的傲自然是不满的,也表现出了要惩治石崇的态度,而石崇迫于无奈之下,写了一片很长的表给予司马炎袒露心意,其中也毫不忌讳指出司马骏的从中作梗,同样也夸赞司马炎英明,看到石崇服软的司马炎很是开心,于是以石崇为石苞的儿子为由,不断给石崇加官先后在司马炎身边担任“散骑常侍”、“侍中”,等于是司马炎的保镖加秘书。 有了司马炎的撑腰,石崇的前途更广,结交了很多好友,也维护了自己的人脉关系,但这一切都很费“钱”,晋代官员特别喜欢“奢侈品”交际,用钱开路,这也让石崇开始敛财,而石崇敛财的方法是:“抢占商人财富”。 石崇到底做了多少这种事情,历史上没有具体记载,唯一一次在《晋书》中有所记载的,乃是晋惠帝时期,石崇担任荆州刺史,兼任南蛮校尉的时候,石崇就有商人财富的举动: 崇颖悟有才气,而任侠无行检。在荆州,劫远使商客,致富不赀。 史书对石崇的评价是“侠行不检点”,也就是说石崇这个人不太讲规矩,也是这种毫不讲规矩的办法,让石崇变得十分富有,试问历朝历代,有多少刺史会明目张胆抢占商人财富的,又有多少可以抢到自己变得堪比天下首富的,或许只有石崇。 所以石崇的钱,大多数都是“不义之财”。 石崇斗富,司马炎两度败落下风。司马炎其实不是很喜欢派头,但他的舅舅王恺却是个财迷,做什么一定要讲究排面、派头,这种脾性激起了石崇的攀比心,于是石崇除了跟王恺“斗”,也跟司马炎斗。 石崇这个人,炫富的时候确实“气人”。 有一回,司马炎收到了一种名为“火浣布”的外国贡品,于是便下令让人把这些火浣布制作成华丽的衣衫,不过这火浣布可不多,只能省着点用,在把衣衫做好后,司马炎兴冲冲地跑到石崇面前炫耀,想要压一压石崇的“壕”气。 或许石崇知道司马炎要来,提早给司马炎准备了“大惊喜”,火浣布是吧,我石崇不穿,但我让我的婢女们穿,而且不止一个婢女,而是五十个婢女。 当司马炎看到五十个穿着火浣衣的婢女时,心都凉了一大截,不过石崇还是很会做人的,他又送给了司马炎许多,并且让司马炎在家里吃饭,石崇的厨房据说是天下的飞鸟鱼兽应有尽有,也是因此,司马炎才真的没和石崇计较: 财产丰积,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晋书》 不得不说,司马炎当这个皇帝只是身份上享受,但在物质上,根本没有人家石崇会玩,石崇会找这些贵重物品,还会把它们加工,这不是光有钱能做到的,这已经是艺术的境界了,或许司马炎在石崇的家里,才真正感受到那种超越帝王享受的滋味,这不是礼法层面上的超越,而是新意上的超越。 所以司马炎干脆不去“自讨没趣”了,可司马炎的舅舅王恺却不停歇,王恺也是个斗富狂人,可他自己却看不清自己和石崇的差距,总是和石崇斗富,两人经常较劲,唯一的区别在于,王恺是认真的,石崇很是敷衍。 恺以台澳釜,崇以蜡代薪。恺作紫丝布步障四十里,崇作锦步障五十里以敌之。崇涂屋以椒,恺用赤石脂。 王恺让下人用“甜汤”洗锅,石崇听到后就让家里人用蜡烛当柴火烧,王恺找了四十里长的紫丝步当步障,石崇听到后找来了五十里锦布,两人斗来斗去,王恺几乎就没有赢的时候,不说别的,王恺这思路就不对,石崇用蜡烛代替柴火这可以理解,但王恺用甜汤来洗锅刷碗这是什么脑回路。 怪不得他输。有一回,司马炎看着舅舅被“虐”得颜面无光,于是便悄悄给舅舅“支援”,他把别人上贡的“珊瑚树”给了舅舅,让舅舅拿去石崇面前炫耀。 石崇知道后,心里想着,就等着你呢,皇帝陛下。 武帝每助恺,尝以珊瑚树赐之,高二尺许,枝柯扶疏,世所罕比。 王恺得到了珊瑚树后,兴高采烈,急匆匆地跑到石崇面前炫耀起来,而石崇看着王恺这珊瑚树高才两尺,而且枝叶十分稀疏,不禁笑了出来,于是拿出铁如意把珊瑚树敲碎了,石崇此举把王恺惊呆了,等王恺反应过来后,立即开骂。 恺以示崇,崇便以铁如意击之,应手而碎。 然后石崇很淡定地表示,你别着急,坏了我赔你几个更好的就是了,于是让人拿出了六七株高有三四尺的珊瑚树,这些珊瑚树跟王恺的珊瑚树简直是两个物种,石崇的饱满高大,王恺的矮小稀疏,这一下可把王恺给治得服服帖帖了。 恺既惋惜,又以为嫉己之宝,声色方厉。崇曰:“不足多恨,今还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树,有高三四尺者六七株,条干绝俗,光彩曜日,如恺比者甚众。恺怳然自失矣。 司马炎知道后也是哑然失笑,石崇毕竟还多送了几个珊瑚树,这算是进退有度,表示对司马炎的赔罪,但不管怎么说,司马炎和王恺绑起来和石崇斗富,始终是败在了下风,根本就没办法赢,司马炎的奢侈品全靠别人上贡,但石崇都已经有渠道直接找到原产地,这不是一个维度的较量。 因富得祸,尽做他人嫁衣。在晋惠帝登基后,朝政先后被杨家、贾家所把持,而皇后贾南风最过分,最遭人恨,因此酿造了八王之乱,而石崇在一开始,投靠了贾南风的外甥贾谧,在公元300年司马伦灭掉了贾家后,石崇失去了靠山。 面对石崇,谁都想咬一口,司马炎不想咬,那是因为石崇经常割肉,但是对于别人,石崇并不主动割肉。 于是乎司马伦的党羽孙秀就对石崇“出手”,他先要求石崇把他的爱妾“绿珠”送来,绿珠乃是当时名扬天下的美人,石崇爱奢侈品更爱美人,这可是他的心头宝贝,石崇自然是拒绝。 拒绝了孙秀后,石崇遭遇了灭顶之灾,因为知道了司马伦会对自己动手,所以石崇率先通过“金谷二十四友”之首、时任黄门侍郎的潘岳去说服司马囧和司马允。 让他们先造反杀死司马伦,但石崇反应快,孙秀反应更快,他提前出兵围住了正在酒楼的石崇,石崇自知走投无路,便让绿珠自尽避免受辱。 而石崇以为自己争斗失败后只会被流放到交趾,可谁知道孙秀要一鼓作气杀掉石崇,石崇坐上了囚车才感叹这些人原来是图谋他的家产。 不久后,石崇被杀,石家被株连灭门,要说石崇无辜吧,石崇以前也做过这种横夺别人财富的事情。 所以石崇这只是遇到了自己无法匹敌的人罢了,这更应该说是因果,而石崇这位晋代富豪,也是古代富豪中的最独特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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