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胡兰成一生风流成性,到处留情,与众多女子都有过暧昧不清的混乱关系,并且时间都不长久。
即便是孤傲聪慧的张爱玲,亦是被他的薄情与多情所伤,然而,这世上的事总是一物降一物,胡兰成也有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他与她相识半个世纪,就爱了她半个世纪,也怕了她半个世纪,自始至终对她有情有义,这个人就是有着“民国头号女流氓”之称的佘爱珍。
女子被称为“流氓”本就不多见,在民国乱世之中能够得此“殊荣”得更绝非泛泛之辈,而能将胡兰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她的一生亦是一个传奇。
佘爱珍佘爱珍自小在上海长大,父亲佘铭三是一位茶商,也经营一些副食等小商品,虽说是小本买卖,但佘铭三头脑灵活,黑白两道都时常打点,因此生意做得顺风顺水。
尽管谈不上豪门,但佘爱珍出生的时候,家境亦十分殷实,而她又生得眉清目秀、明眸皓齿,可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可是,在隽秀的外表下,佘爱珍偏偏有个男孩子的脾气,性格果敢跋扈、快言快语,打起架来甚至比男孩子还要泼辣勇猛。
说起来,在佘家这样一个大家庭里,女孩本不受重视,毕竟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彼时的中国仍根深蒂固,光耀门楣还是要指望儿子。
民国时期的上海街头但佘爱珍硬朗的性格却盖过了家中所有的兄弟,佘铭三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绝非池中之物,因此对她格外看重,将她送去学校读书。
可是,若能安心听从父亲的安排,她就不是未来那个“女魔头”,自小调皮捣蛋、爬树上墙的她,根本就不喜欢读书。
步入青春期以后,她出落得愈发秀美,常有小混混在她放学的路上寻衅滋事,佘爱珍不仅不害怕,也不反感,反而令这些小混混不知所措。
于是,他们渐渐对她前呼后拥起来,有些胆大的人,还意图追求她。
民国时期的上海街头不管怎么说,成为被众人追求的对象,对每个女子来说都是一件能满足虚荣心的事。
她常与这些混混们厮混在一起,电影院和舞厅总能看到她飒爽的身姿,从那时起,佘爱珍才真正见识了上海的花花世界。
她喜欢被这些男子捧在手心的感觉,享受着指使这些男子为自己做事的快感。
虽然与很多男子都有着看似暧昧的关系,但年轻的佘爱珍却从没吃过亏,她知道这些人对她的美貌有所企图,但她的脾气与拳脚也不是吃素的。
然而,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怎会毫无波澜,不久后,一个姓吴的纨绔子弟出现在了佘爱珍的视线里。
民国时期上海的娱乐场所一个英俊潇洒,一个风流俊俏,两个人很快便互生情愫,但是人心隔肚皮,在处理男女之事上,佘爱珍显然还是嫩了一点。
在一次舞会后,吴姓男子将佘爱珍请到一家酒店吃饭,男子的热情让她失去了戒心。
结果,酒过三巡,他将醉意熏熏的佘爱珍带进了宾馆,强行占有了她。
自此,佘爱珍与吴姓男子几乎天天厮混在一起,不久后,便怀了身孕。
在那个思想守旧的年代,两边又都是有头有脸的家庭,佘爱珍只得奉子成婚,嫁入吴家,不久后便为吴家生了一个儿子。
然而,看上去渐渐走上正轨的生活,很快就变了味道。
民国时期的上海街头同大多纨绔子弟一样,佘爱珍的丈夫很快就厌倦了她,开始在外面沾花惹草,继续过他逍遥快活的日子。
为此,佘爱珍没少同他争吵,两人甚至拳脚相向,这时的佘爱珍才发觉,年少的情感,不过是用糖果搭建的城墙,根本靠不住。
屋漏偏逢连夜雨,儿子在9岁那年得了猩红热,不幸夭折。
儿子的离世,让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婚姻彻底土崩瓦解,佘爱珍带着失望离开了吴家,从此一别两宽,却并未生出欢喜。
那个年代,佘爱珍“离家”的行为无疑是离经叛道,佘家顾及颜面不愿收留她,一个女人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
不久后,她做了上海“三大骗子”之一的施德之的丫头。
施德之这位中英混血的商人,曾发明了一种“神功济众水”,其实就是在水里添加了鸦片,一经出售便风靡上海,施德之也因此大赚了一笔。
那时的佘爱珍依旧年轻貌美,施德之不久便对其动了心,就这样,佘爱珍第二次把自己嫁了出去,做了施德之的妾。
本是为了生存的无奈之举,但再为人妻的佘爱珍却无法忍受与施德之的婚姻。
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为人做妾本就心不甘情不愿,加之如男子一般的硬朗性格,对施德之那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举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神功济众水的广告于是,佘爱珍第二次离开了令自己不满意的婚姻,重新回到社会上谋生,不过这一次,她似乎选对了出路。
在曾经那些“狐朋狗友”的引荐下,佘爱珍成为了赌场里的“摇缸女郎”,相当于现在为客人发牌的荷官。
当时的赌场是男人的天下,从没见过女荷官,更何况是一个秀色可餐的窈窕女郎,一下便为赌场添加了不少“人气”。
很快,佘爱珍的名气响了起来,越来越多的赌徒慕名而来,都想一睹“摇缸女郎”的风采,在赌场一时风头无两的她,更是得到了“花会女王”金宝师娘的赏识。
如果有人对金宝师娘感到陌生,那么她丈夫的名字则如雷贯耳,他就是当时上海滩鼎鼎大名的青帮头目季云卿,也是黄金荣的结拜兄弟。
青帮大佬黄金荣金宝师娘见佘爱珍聪慧貌美,又十分泼辣,很是喜爱,就收她做了干女儿。
然而,这白捡的女儿总是不如亲生的矜贵,很快,这个干女儿就成了干妈手中的棋子。
一天夜里,正当季云卿熟睡之时,洪帮的两个刺客悄悄进了季云卿的屋子,多亏他的保镖吴四宝警觉,枪法又准,两声枪响后,两个刺客当场毙命。
经此事后,季云卿对吴四宝委以重任,对他的枪法亦是青睐有加,为了笼络人心,更好地为己所用,季云卿便把老婆的干女儿佘爱珍许配给吴四宝为妻。
民国时期的赌场曾经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如今被黑社会大佬当做礼物送给下属,对任何人来说,恐怕都难以接受吧。
但是,佘爱珍没有拒绝,多年不幸的遭遇,早已抹去了她大家闺秀的光环,若能踏踏实实成一个家,丈夫是黑社会的流氓又如何?
况且自年少时,她就整天与流氓混混厮混在一起,对黑社会本就有着莫名的好感与向往。
虽然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这个神秘的组织,但正所谓盗亦有道,黑社会也有它的生存法则,而在这个法则下,佘爱珍又如鱼得水。
就这样,佘爱珍开始了她的第三段婚姻,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金宝师娘的干女儿,吴四宝对她很是敬重。
晚年的佘爱珍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吴四宝羽翼渐丰,成了上海滩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他的流氓本性也开始袒露无遗。
婚后三年,吴四宝与当红舞女马三媛搞到了一起,整天寻欢作乐、夜不归宿。
佘爱珍得知后火冒三丈,亲自带着一帮人,闯入马三媛的家,一通打砸之后,还抓破了马三媛的脸。
自此,佘爱珍泼辣跋扈的名声不胫而走,吴四宝见妻子如此彪悍,从此也再不敢在外沾花惹草。
后来,吴四宝投靠了汪伪政府,成了“76号”特工总部的警卫队长,这也为佘爱珍提供了一个锻炼“心狠手辣”的舞台。
汪精卫那时的佘爱珍夫唱妇随,常常亲自替丈夫拷打犯人,有不少爱国志士,被佘爱珍折磨至死。
因佘爱珍为人心狠手辣,容貌惊艳绝伦,又善于驾驭男人,当时美国学者魏斐德,将她称作“以无情著称的上海美人”。
也就是在“76”号的这段日子里,佘爱珍第一次见到了胡兰成。
那时的胡兰成还是汪伪政府里的一个小角色,一向以溜须拍马为上位手段的他,将吴四宝夫妇看做了奉承的对象。
当佘爱珍第一次到胡兰成家中做客时,她惊艳的美貌与盛气凌人的气质,都让生性风流的胡兰成如痴如醉。
胡兰成是的,他觊觎她的美色已经很久了,但奈何自己人微望轻,又对吴四宝的权势有所顾忌,始终没有找到与佘爱珍亲密接近的机会。
直到他成为汪伪政府的宣传部次长,事情发生了转机。
那时候,吴四宝因抢劫一辆日本人运输黄金的汽车,激起了日本人的怒火,后来日本人设计,将吴四宝关进了监狱。
为了救出身陷囹圄的丈夫,佘爱珍不得不四处奔波,上下打点,而此时,身为伪政府宣传部次长的胡兰成,主动找上了门。
虽说男人觊觎女人的美貌,大多是为了满足生理上的冲动,但面对面若梨花的佘爱珍,胡兰成也不免动了怜香惜玉的恻隐之心。
胡兰成经过胡兰成不遗余力地买通关系,终于将吴四宝救了出来,然而日本人始终没有打算放过他,出狱转天,吴四宝便暴毙而亡。
诚然,他们夫妻之间并非浓情蜜意,他也背着她做过不少沾花惹草的事,但身在黑帮,讲究个“义”字,他们终是做了多年的恩爱夫妻。
佘爱珍为亡夫哭了三天三夜,见闻者无不动容。
胡兰成赶去吊孝,见佘爱珍身穿重孝,哭得梨花带雨。
那时的胡兰成,家中已有一妻一妾,两个女人整天争风吃醋,口角不断,相形之下,佘爱珍的情深义重,顿时令他心生怜惜。
胡兰成胡兰成想握住佘爱珍的手安慰她,不承想,佘爱珍一头埋在他的肩头哭泣了起来,身体触碰的一瞬间,胡兰成感到自己的骨头都要酥化了。
“爱珍,你别哭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替四宝报仇的。”
胡兰成头脑一热说的话,竟让佘爱珍生出了莫名的感动。
谁都不曾想到的是,一生谎话连篇、张口就是海誓山盟的胡兰成,竟真为了自己的承诺想尽一切办法,四处奔走,最终联合自己的宿敌,设计将害死吴四宝的汉奸李士群置于死地。
这真真算是胡兰成漫漫情史上,唯一一次对女人言出必行的奇迹。
李士群当然,博美人欢心的事向来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也为此赔上了自己的前程。
俗话说,宁做风流鬼不做花下人,在胡兰成的不断追求下,他最终换来了佳人的垂青,两个人热烈地同居在了一起。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过多久,年轻的张爱玲便出现在了胡兰成的视线里,相较于佘爱珍的敢爱敢恨,张爱玲的性格更是如同谜一样吸引着他。
有一次胡兰成与张爱玲在公园约会,谁知一路尾随的佘爱珍突然出现,还当众给了张爱玲一记耳光。
可怜高傲瘦弱的张爱玲,被这个“悍妇”似的女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只得捂着脸,狼狈逃离。
张爱玲据说,胡兰成与张爱玲自己动手做的那一纸婚约,之所以是躲在张的家里偷偷签订,就是出于对佘爱珍的惧怕。
不过,就算此后他与张爱玲分道扬镳,又有了无数的红颜知己,但始终放不下的就只有佘爱珍一人,用他的话说,就是独爱她“挥难鸡毛的强盗婆作派”。
抗战结束后,佘爱珍以“汉奸罪”被判入狱,而这时的胡兰成,早就躲了起来。
佘爱珍刑满后,便迁居去了香港。转年,胡兰成也一路逃到了香港。
后来,两人在日本重逢,此时二人都已年过半百,历尽沧桑后,红颜早已不再,但胡兰成始终忘不掉心中的挚爱。
晚年的胡兰成与佘爱珍在胡兰成死缠烂打地追求下,两个人在日本结为夫妻,此后再也没有分开过。
在胡兰成的《今生今世》里,他用了近四万字的美丽词汇描写佘爱珍,是其一生所有文章里,描写一个女子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于当时名声大噪的张爱玲,他都没有用过这么多的赞美之词。
诚然,在胡兰成爱过的所有女人中,佘爱珍无疑是性格最不温婉的一个,永远是飞扬跋扈,令男人望而生畏。
但就是这种“不好惹”的性格,却让一颗“花心大萝卜”甘心与她厮守白头,也许这世上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对“流氓与汉奸”的组合,能恩爱相守度过余生,已经是造化了吧。